第225章
县城的大夫医术不佳,又是冯夫子请人到府城、省城请了大夫来,一连留驻了快一个月,谢修远的病才好了个七.八分,勉强能够继续上路。
“是我拖累了你。”谢修远被病气抽空了身体,一场大病下来,连脸颊都凹陷了下去,看上去跟一副骨头架子似的。
他换下了低调的华服,穿的是素布麻衣,要不是怕他冻死在这儿,沅静都不乐得把那些羽绒服里的羽绒给拆出来,重新做了素色的衣服给谢修远穿。
他们西南这边的人大概很难理解这群北方人的郑重,在他们家乡,若是老人年纪大了死去,还是喜丧呢,敲锣打鼓吹唢呐的,守灵的时候甚至能凑到一块儿喝酒聊天,热热闹闹地把老人送去下葬。
毕竟孝心又不是死去之后哭两滴眼泪就能表现的,那不是亲人健在的时候就应该好生供养的吗?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文化差异吧。
更何况皇帝跟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距离太远了,就算悲伤一下,也不至于这么……
难以理解,但是尊重。
方衍年为了老师和师兄的面子,跟着茹素了一个月,是真的一点儿荤腥都没沾。
其实谢修远说过他不用这样的,但方衍年还是坚持了下来。
他本人倒是就当轻断食了,不过他不能吃肉,不代表自家宝儿要跟着挨饿。
此行出门的行李之中带了不少肉干肉脯,方衍年都是让沅静偷偷给沅宁拿去屋子里单独吃的,没让外面人发现。
只不过这不吃肉,甚至不能吃蛋、葱蒜这些算是肉菜、荤菜的食物——
所谓荤菜,并非是指肉,而是具有辛辣气味的菜,例如大蒜、韭菜、葱这些,从字面就能看出来,荤字是草字头,而不是提肉旁。
一个月的纯素啊,方衍年还每天都要锻炼,人都差点儿吃得眼冒金星了,得亏还有豆制品,勉强补充一些蛋白质,不然方衍年真是要把身上的肌肉都给饿没了。
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还有十几天,方衍年就眼前一黑。
算了,既然决定了,那就坚持到底!
瞧瞧谢修远一个病号,还是个嘴挑又娇气的大户人家公子哥,都能吃素。
方衍年忍不住摇头,难怪一个小感冒都能拖这么久好不了呢,身体营养跟不上,免疫系统半死不活的,能战胜病魔才怪了。
原本以为谢修远那病还要养好一会儿,冯夫子却突然通知他们收拾行李,今天晚上要连夜启程。
方衍年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回去之后就悄悄打破了禁忌,吃了好些肉脯补充体力,免得晚上赶路的时候摔坑里。
沅宁也有些担忧:“怎么这么急突然就要走了?而且还是天黑赶路。”
“前几日大雪,这不是天气好了,想早点去县城落脚,住宿条件比镇上好点。”方衍年担心把沅宁吓到,便这般安慰道。
但沅宁哪里是不明白的,他比方衍年还要警惕一些,当即把他哥也叫了过来。
“行,我去取来。”沅令舟一下子就看懂了沅宁的暗号。
方衍年还不知道这两兄弟在打什么哑谜呢,沅令舟就很快取了一个盒子来。
是先前方衍年闲着没事儿研究的木质武器,虽然没有木改铁,但子..弹的材质进行了升级,弹头用了尖锐的小块儿铁刺,只要发.射..出去,就能以不错的速度扎穿秋冬的棉衣,打进敌人的肉里。
那铁刺上还涂了沅令舒特制的药,虽然不至于见血封喉,但也有放大疼痛和局部麻痹的效果,若是中弹过多,说不定还真能要命。
方衍年:!!!!!
这两兄弟什么时候研究出来这么凶残的玩意儿出来了!
沅宁(腼腆):“其实之前我身上一直都带着一把小型的,这不是天气冷了,太小的冲力不够,顶多让人痛一下,跟挠痒似的。”
方衍年:!!!!!!!
不是,啊???
但仔细一想,也确实,古代赶路可是件危险事儿,不仅可能遇到山贼劫匪,还有可能遇上毒物和猛兽,要不然沅宁也不会买这么多护卫,沅令舟也不会跟他们一起出行了。
是因为谢修远的队伍太过安逸了,一路上岁月静好,那都是有人提前进行了清扫。
一般来说,清扫的队伍是相互轮换的,而且上的都是夜班,趁着主人家在扎营休息的时候,提前把路上的雪铲了,若是遇上野物,也会用火把或者武器驱赶,所以跟着谢修远这一路赶路,他们半点危险都没遇到。
承了人家的好,这时候抽.身.离去,多少是有些不厚道。
方衍年:也行吧。
他适应了一下新的武器,发现沅令舟做的这个不仅在他原本给的图纸上改良过,用的还是非常昂贵的硬木头,重量还挺压手,扎实不容易出错,威力也更大。
真正好的硬木,也能和铁器掰一掰手腕的,这玩意儿……挺危险啊!
难怪先前没拿给他。
方衍年试了两发,手感还不错,这玩意儿能把土墙都凿个大坑,杀伤力可见一斑。
一切都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揣上这把家伙事儿后,方衍年感觉心里都有底了!
简单收拾好行李,主要还是奴仆们在收捡,沅静值得信任,就是贵重物品交给她保管也没问题。
方衍年提前吃饱喝足还揣上了真理,整个人都神采奕奕地,和冯夫子他们集合之后,两人都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理解方衍年怎么是这表情。
相处这么久,二人自然知道方衍年不会猜不出其中关窍,甚至,冯夫子提前给方衍年打了招呼,若是方衍年害怕,回去和沅宁商议一番,两人留下,或提前离开,他们也不会怪罪。
有句俗话说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他们之间的师徒情、师兄弟情,满打满算加上中间没见面的时候,也不到十个月。
方衍年能够跟着谢修远一起茹素一个月,谢修远都很感动了,冯夫子也不认为这不到一年的时间,方衍年就真能奉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把他当父亲。
他们都见过太过……
可方衍年回了房间一趟之后,收拾好行李整个人还有几分跃跃欲试。
这小子究竟在兴奋个什么劲儿啊?
当夜行是春游?
冯夫子被气笑了,谢修远也觉得自己这个师弟实在有趣,连带着被呛到,咳嗽了好几声。
“你可知此行危险,若是跟我们同行……咳咳咳……”谢修远一说话就咳嗽。
方衍年给他递了杯蜂蜜水。
“师兄,虽然我不过问,你也别真把我当傻白甜了成么。”方衍年有些无语,这些人总是把他的分寸感当成迟钝,搞得他看起来很笨一样!
“虽然你不说我不过问,但还是能看出来,你身份应该不一般,说不定先前让师父给我来信让我不要急着去京城,大概就是猜到了今日吧。”
方衍年说着还叹了口气:“说不定因为和你有交集,还有人会在路上找我麻烦,所以你才让我跟你们一起走的?”
谢修远:“……”
还真被这小子给猜中了!
“傻白甜……这个词倒是形容得很恰当。”谢修远评价。
方衍年:“差不多行了啊!”
谢修远忍不住笑,一笑又咳嗽了好半晌。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和我们一起?”
“那能怎么办?这辈子不去京城考试了?虽然也不是不可以……”
方衍年说着说着,就在冯夫子瞪过来的凌厉眼神中心虚下去。
咳,哪个老师会希望自己费心思教出来的学生不去考考试证明自己的?
“我家能请的护卫有限,单独走说不定比跟你一起还危险呢,何况老师都不怕。”
冯夫子:“老夫那是不怕吗?老夫那是早就做好了觉悟!”
谢修远:!!!
“老师您竟然是这么想的!咳咳咳……”
冯夫子:“啧,喝你的水。”
方衍年忍不住觉得温馨,有这样亦师亦友的老师,可真好啊。
“所以,反正都不知前路几何,不如选个攻防高的。”
“攻防高的……”谢修远琢磨了一下,方衍年说的,大概是他的护卫在进攻和防卫方面都比寻常人,甚至是比镖局的镖师都更厉害吧。
嗯,还真是恰当。
“那你为何还要和你夫郎一起出行?”谢修远问出了他一直以来不理解的地方。
本来就知道此行危险,方衍年却还要带上沅宁,不知道把沅宁留在溪山县更安全吗?
一提到这个,方衍年就眼睛一亮,有好一番话要和这两人说(秀)到(恩)说(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