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很快,车驶出刚才那片狩猎区,到了另外一处。
  叶时鸣看清地方,噌的一下坐起来,动作非常夸张地在顾雁山和阿坤之间扫来扫去:“不是,你俩到底是用什么交流的,脑电波吗?”
  郁燃听着不明所以,直到跟着顾雁山走了一段,在稀疏的矮灌木丛旁,看到野兔时,突然明白过来。
  顾雁山带他来猎兔子了。
  但郁燃一只都没猎到,他打静物都勉强的射击水平,不足以支持他和动作迅速的野兔抗衡。
  顾雁山在旁边,好整以暇地看着。
  不催促不指导不帮忙,耐心十足。
  郁燃耗时许久,猎物跑丢了一只又一只,也没说结束。
  就连叶时鸣都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回车上补觉去了。
  拨开灌木,郁燃视野里出现了一只灰兔,这已经不知道是郁燃今天锁定的第多少只猎物了。
  枪管悄无声息地探出,灰兔耳朵一竖,半站起身,不等郁燃开枪便后脚一蹬,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没跑几步,对面一声枪响,野兔动作一滞,后腿被击中。
  顾雁山从对面丛林走出来,弯腰抓着兔耳将失去行动力的兔子拎起来,随后眼皮一撩,看向对面走出灌木丛的郁燃,绿瞳带笑:“你的猎物?”
  郁燃站着:“我没追上。”
  顾雁山看着那只仍然在蹬腿的兔子,笑得意味深长:“也是,本来不用受伤的,偏偏要往我的狩猎范围里跑。”
  郁燃:“嗯。”
  顾雁山看了眼时间:“还玩吗?”
  郁燃摇头。
  他追了两三个小时的兔子,已经累了。
  回到车上,叶时鸣听到动静睁开眼,看到顾雁山手里的兔子:“这小朋友可以啊,有点天赋嘛。”
  顾雁山没纠正他,在阿坤上前时把兔子递给了他。
  郁燃跟在后面上了车。
  他们没回酒店,在营地单独把叶时鸣丢了下去,直接去了昨天来时的机场。
  顾雁山的私人飞机还停在那里,郁燃留在酒店的东西,早就送了过来。
  郁燃跟在顾雁山身后登机,在他书包旁,看到了关在笼子里的灰兔。
  就是刚才顾雁山打中的那只。
  它后腿的伤已经包扎好,缩在笼子角落,眼神警惕地盯着郁燃。
  郁燃顿了顿,看向顾雁山:“顾先生?”
  顾雁山头也没抬地阅读着文件:“你的猎物。”
  郁燃沉默地坐下,没再说话。
  片刻后,他轻轻勾起唇角,转头看向窗外远处延绵的草原和高山。
  这只兔子,确实是他的猎物。
  察觉到他的意图,愿意陪他玩游戏的顾雁山,也是。
  现在只等到叶时鸣一个人回去的凌谦,应该不太好受吧?
  也不知道他这位大哥,什么时候才能在顾雁山和他之间,做出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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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跪下)对不起又久又短,卡复仇线了(抓狂)(抓狂)(抓狂)
  第36章
  京市的雨短暂的停了两天, 但天色依旧阴沉,灰白的云压得很低,滚着骤雨将至的紧迫。
  风也大, 路边树梢摇晃。
  郁燃站在路边, 同车上的顾雁山道别:“顾先生再见。”
  顾雁山颔首, 车窗缓缓升起,黑车驶出路口汇入车群。
  郁燃迈步走向小区,路过楼下小店时, 趴在桌上写作业的瑶瑶探起脑袋:“哥哥!”
  小朋友快快乐乐地丢下笔跑过来,盯着他手上的笼子看了又看:“小兔子诶。”
  她小心翼翼伸出一根手指,摸到野兔的毛时微微皱眉:“嗯?为什么它的毛毛不软?”
  野兔的毛不是不柔软,只是相比家养的宠物兔来说,相对比较粗糙。
  瑶瑶好奇地问郁燃这是他养的兔子吗?
  又指着它缠了绷带的腿问他小兔子怎么了?
  “受了点小伤。”郁燃说。
  瑶瑶抬头望着他, 眼巴巴的:“我可以抱抱它吗?”
  郁燃摇头。
  这是野兔, 身上携带的病菌很多,而且它被困在笼子里,脾气算不上好, 小孩一摸它就开始疯狂蹬腿。
  瑶瑶失望地嘟着嘴,隔着笼子把野兔戳了又戳,才回去老实写作业。
  郁燃回了家。
  坐在沙发上和这只野兔大眼对小眼地对视了半天, 他不免想起飞机上顾雁山的话。
  郁燃和顾雁山双方都不是多话的人, 不管是去还是回, 机厢里都很安静, 两人分坐两侧, 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顾雁山多是闭目养神。
  郁燃更多都在学习,他认真刷着新买的辅导书,过滤掉了耳畔一切杂音。
  还是头低久了, 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脖颈时,转头对上了顾雁山的目光。
  隔着宽敞的过道,男人姿势闲散地靠着椅背,偏头看着他。
  四目相对,顾雁山神色坦然,垂眸扫了眼他面前摊开的书,问:“想上什么学校?”
  随口闲聊似的。
  郁燃老实回答。
  顾雁山又问他:“专业呢?”
  郁燃打算学金融相关,顾雁山闻言也没什么意外。
  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了一下,见似乎没有下文,郁燃正准备继续学习,便又听见顾雁山的声音,就像他之前问顾雁山怎么处理他的猎物一样,顾雁山问了他同样的问题。
  他问郁燃打算如何处理他的猎物。
  郁燃一个字一个字地咀嚼着顾雁山这句话。
  转头问他:“顾先生有什么建议吗?”
  顾雁山当真认真思考了下,他屈指托腮,修长的食指在自己脸上轻点了两下。
  “杀掉吧。”他说,“野兔脾气大攻击性强,很难驯化,除非你有足够的耐心。”
  郁燃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他闻言思忖片刻,又问:“那如果是顾先生呢?”
  顾雁山笑看着他:“我不是说了吗,杀掉吧。”
  顾雁山没有太多的耐心。
  郁燃从沙发上站起来,拎着笼子去了厨房。
  每当他有什么动作时,笼里安静的兔子就会蹬着受伤的后腿乱撞。
  环境的改变和生命被威胁的刺激让它异常暴躁。
  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声音响了很久,又在某一刻戛然而止,随后是钝刀开刃的摩擦声,厨房剪刀锋利的咔嚓声,以及不时响起的水流声。
  滴答——
  一滴雨打在雨棚上。
  三角梅在加深的夜色中依旧艳丽,花瓣随着啪啪啪越发加急的雨声晃荡着。
  哗啦啦的,憋了两天的雨下得又急又快,厚重的雨帘一刻不停地砸进露台窗下拉出的光影里。
  站在窗边的少年,打开水龙头,将滴着血的剔骨刀放到水柱下。
  蜿蜒在刀身的猩红被稀释成淡粉色,流进了下水口。
  旁边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好几种兔肉的做法。
  顾雁山没有太多耐心,郁燃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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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雨的缘故,郁燃暂时不需要去球场工作,晚上去会所兼职之前,他有一整个白天的时间用来学习。
  郁燃的睡眠时间不长,不管前一晚什么时候睡觉,生物钟都会在早上六点左右将他唤醒。
  他也没有什么赖床的习惯,醒了就简单洗漱一下,大部分时间都会坐在露台雨棚下学习,就着雨声倒是很能让人专心。
  那只野兔郁燃换了好几种做法,吃了两三天,一直到第三天中午才彻底清空冰箱里的存货。
  洗好碗筷,擦干净灶台,郁燃系上垃圾袋放到门边,回房间换好衣服,拿着伞出了门。
  雨势依旧,郁燃撑着伞,安静地站在路边。
  没多久,熟悉的车滑行到郁燃面前,车窗缓缓降下,阿坤坐在驾驶座上,语气稍显迟疑:“小凌先生?”
  郁燃轻轻笑了下:“阿坤先生。”
  也不怪阿坤倍感意外,因为今天郁燃并不是寻常的打扮,他穿了条白色的连衣裙,还戴了假发,撑着伞站在路边时,打眼过去也很难将他认作男人。
  郁燃拉开副驾驶门,正要上车,后座传来一声:“坐后面。”
  郁燃抬眼和顾雁山对视一瞬。
  从猎场回来这几天,郁燃和顾雁山并没有任何联系,包括询问阿坤今天有没有时间,拜托他帮忙时也从未提及过顾雁山一句。
  但他清楚,他和阿坤之间的所有交流,都会原封不动地传进顾雁山耳朵里。
  所以对于顾雁山当下的出现,郁燃并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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