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拾秋买了三张,祁智也跟着买了三张。
  接着算命老道又和两人聊了几句,推荐自己的其他货物,说着说着,他看到了蒋随和孟文年回来,手上还拿着其他同行的黄符。
  天机不宜泄露太多,我们的缘分已经到头,老道我就先离开了。算命老道对着拾秋和祁智说完,腿脚麻利地走开了。
  看看。蒋随和孟文年回来了,手上也拿了几张符,经过对比,这些符和老道给的一模一样。
  不同算命先生那买来的,他们估计是批发来的。
  拾秋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骗了。
  又一个算命先生凑了过来,他看着比较年轻。
  你们被王大壮骗了。他说道。
  王大壮?
  就是刚刚那个道士样的老人,他是附近的居民。年轻的算命先生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小区,那里房价挺贵的,他以前算是比较富裕,后来沉迷上赌博,家中几套房子都卖了,儿子也不管他了,他就来这里装算命先生,刚刚那些话,他对每个人都是这么说的。
  所以你是真的?祁智看出了这个人的想法。
  鄙人不才,有几分本事。其实他是看上了这几个学生模样的人好骗且大方。
  刚刚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王大壮说完第一句话,他们就付钱了。
  祁智和年轻的算命先生聊了几句后,发现他也是想推销产品,来来去去就是那么几句在电视里听腻的话,就变脸把人赶走了。
  没想到老二也有今天。蒋随看着祁智手上的符,笑了起来。
  他和孟文年两人是看到祁智和拾秋买符,才想着去其他算命先生那逛一逛的,和他们预想的一样,这些从不同人那里买来的符,全都是一模一样的,就连拐弯处的小点都停在一个地方,估计是机器画的。
  算了,买了就买了,反正也没多少钱。祁智将自己手上的符递到拾秋手上,就当求个心安。
  对,反正我们来寺庙,就是求个心安的。孟文年说道。
  四人买了门票后,走进宝元寺。
  我们去拜姻缘吧。蒋随提议道,他的建议被三人无情反驳。
  月老几乎在最上面的庙宇。
  几人决定不管什么佛,都去拜一拜,按照路线一个一个拜上去。
  拾秋跪在蒲团上,看着上面庄严神圣的佛像,弯下腰,头碰到蒲团,心中默念最近的烦恼。
  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记忆中,祖祠里,爷爷经常带着他这样跪拜先祖。
  感念先祖时,要心无杂念,不能老是拿这些杂乱的东西去打扰先祖。在他小声说出抱怨的话语后,爷爷纠正了他的举动。
  因为母亲是外人,村里的孩子都不大愿意和他玩,格切忙的时候,拾秋找不到人说话,便养成了把心中的想法说给先祖听的习惯。
  先祖是仁慈的。爷爷常常说道。
  你是我的孙子,是村里的孩子,先祖们就和爱着其他人一样爱着你。
  后来爷爷念叨多了,拾秋也改掉了这个习惯,他不再把话语说出来,而是转成在心里默念。
  回到现实,拾秋跪拜完后抬头,他伸手揉了揉自己额头,寺庙的蒲团比祖祠的硬多了。
  老四做的好标准啊。蒋随早就拜完了,他在一旁站着说道。
  爷爷他信佛。拾秋解释道。
  到外面上学后,他发现村里对先祖的狂热崇拜看上去可能有些不正常,外面的人或许不是很能接受,所以拾秋一般和人介绍爷爷,都说的爷爷信佛。
  搜嘎,从小耳濡目染的。蒋随理解地点头。
  我要不要再拜一个?四人都拜完后,蒋随问着。
  他是第一个拜的,就跪着点了个头,拜完后,他发现孟文年三个基本都弯腰了,拾秋头还贴到了蒲团上,专业的不得了。
  算了吧,我怕佛祖被你气死。孟文年摇头。
  蒋随想着快点去求姻缘,也就没有继续纠结。
  到时候拜月老的时候真诚一点就行了。
  越到上面,游客越少,孟文年也变得和蒋随一样,动作越来越随意,在跪拜时点个头就算是祈祷完毕了。
  秋秋。在看完又一个完全没听过的佛后,祁智喊住拾秋。
  嗯?拾秋看向祁智。
  没什么。祁智摇了摇头。
  这是他们宿舍第一次来寺庙这种地方,拾秋这副模样,祁智也是第一次见。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现在的拾秋给他的感觉过于遥远。
  怎么说呢?
  如果他不认识拾秋,然后把拾秋、孟文年、蒋随和学校里一大堆人放在一起,他只要看一眼,就能看出拾秋和其他人的不一样。
  这份不一样和容貌无关,祁智自己也找不到恰当的形容。
  他就是感觉,拾秋现在,和他自己以前、和他、和孟文年几人都存在区别。
  到底是哪不同呢?
  之后的路程中,祁智都在偷偷的观察着拾秋。
  终于、终于到月老这来了!蒋随看着前面的月老雕像,快乐地喊道。
  在月老雕像附近,有一颗高大的古树,枝条上系着很多红色的丝带,花个二、三十块钱,就能把写有自己或者情侣名的丝带系上去。
  嘴上念叨着感情影响我拔剑的速度,孟文年还是买了条红丝带,在蒋随之前系到树枝上,也比蒋随挂的高。
  老四不买一个吗?三人都系完后,蒋随问着。
  我就不用了。拾秋刚拒绝,祁智就拿了条新的红丝带回来。
  买都买了,系上去吧。
  对啊,老二都买了,不用就浪费钱了。蒋随跟着点头。
  拾秋接过祁智手上的红丝带,随意找了个树枝绑了上去,他没系的太高,因为那样比较麻烦。
  是不是低了点?祁智问着。
  系高一点,要不我帮你?听他们说,越高越灵验。蒋随说道。
  你太矮了,我来吧。征得拾秋的同意后,祁智解开拾秋的红丝带,踮脚系到了他能碰到的最高的地方。
  离开前,祁智回头,由他系上的那条红丝带在风中摇曳,煞是好看。
  之后拾秋也回了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头,想了,他就这么做了。
  最高的那条红丝带在风中摇摆,逐渐挣脱树枝的束缚,飘向远方
  等我们中有谁脱单了,我们可以再来一次,找到这次的红丝带,在上面加上女朋友的名字,多浪漫啊。蒋随边走边说。
  到时候估计就找不到了,树上面那么多红丝带,还是再买一条实际一些。孟文年从现实的角度出发。
  那是你,我说了让你系高一点,越高的树枝上,红丝带越少,到时候不就好找到自己的了?你非要系的那么随便,找不到那是你活该。
  反正秋秋的,还有我自己的,我都记住位置了,我找了个形状独特又比较高的树枝系丝带,秋秋的被老二系在最上面,一看就能看到。蒋随扭头看向拾秋。
  那条红丝带已经没了,被风吹跑了。
  拾秋想着,但没有说出来,他懒得再走回去了。
  接下来拜的是财神爷,孟文年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其他三人都已经跪拜完站起来后,他还头贴在蒲团上,跪着没起来。
  一段时间后,孟文年恭恭敬敬地站起来,扫了佛像前的二维码,电子上贡了100元进去。
  心诚则灵。孟文年说道。
  心诚则灵,这个词,拾秋曾经也经常在自己爷爷口中听见。
  但是不管是灵验还是不灵验,我们作为先祖的后人,都需要恭敬地对待先祖。拾之为画风一转,开始教育起自己孙子。
  嗯嗯。小小的拾秋认真地点头。
  尊敬先祖、赞美先祖、热爱先祖,这是村子里每个人都地学会的事情。
  拾秋想到了巴维。
  外人永远也学不会对先祖尊敬。只要爷爷不在场,巴维就会和他说这句话。
  拾秋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为变得更加尊敬先祖而做出努力,仿佛这样就能证明他和村子里其他人没有区别。
  后来他离开了村子,接受到村里没有的教育,他才意识到那样的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
  他自然可以尊敬先祖,但尊敬先祖不应该成为他的目标和动力,更不该成为他唯一的意义。
  从初中到高中,拾秋一直想洗去身上隐形的枷锁,变得和外面的人一样自由,那时他因此还做了很多错事,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到了大学后,在孟文年等人的影响下,他才变得越来越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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