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很糟糕。”狡黎笑了笑,“你看起来似乎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支配,即使我说了‘别看’,你的目光,也没有丝毫的变化,我猜测,你可能连视线都无法移动了。”
  “所以你才用手挡住了我的眼睛?”寇栾回忆起自己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幕,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假如,昨晚你的直觉有误,那你是不是就会——”
  寇栾没有把话说完,但狡黎却神色坦然地进行了补充:“是的,我会死。”
  听见这三个字,寇栾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那么,我们换一种情况,虽然你是我的ssr,但你同样是本局游戏的玩家,你自身有可能触发死亡条件吗?”
  “当然。”狡黎保持微笑道,“游戏是公平的,无论对谁都一样,我不能保证我永远都不会犯蠢,但我可以向你承诺,至少,在我不小心犯蠢之后,我依旧会尽我所能地为你们争取时间。”
  闻言,寇栾的眉头,却皱得越来越深,他几乎无法抑制心底的躁意,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到不爽。
  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对方适时地转移了话题:“今晚,你似乎有几次欲言又止,你想说什么?”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寇栾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努力让自己的状态回归,“不不不,不应该说是‘猜’,毕竟,你是一个不喜欢把‘猜想’挂在嘴边的人,你更喜欢既定的事实,不是吗?”
  “你已经开始了解我了。”狡黎配合地点了点头,“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不开玩笑了。”寇栾正了正神色,从唇边轻声地吐出了两个字——
  “性别。”
  第22章 第二晚
  截至今晚,死去的玩家一共有两名,分别是马永元和冯安。
  作为游戏的玩家,他们都是镇民口中的“外乡人”,而他们和明镇唯一的联系,就是给他们发布任务的老头。
  除此之外,这三者还有一个共通性,那就是皆为男性。
  不仅于此,昨晚听到敲门声的人,也全部都是男性。
  即使寇栾没有死亡,昨夜的经历,也可谓是惊险万分,而身为明镇居民的老头,从对方身上的那些脓包,不难看出,对方过得并不算如意。
  不论是外乡人还是本地人,男性的生存,似乎都显得极为艰难。
  昨天,刚刚发现马永元的尸体时,众人也就性别的问题,展开过讨论,但主要集中在是否应该按照性别,选择上山还是下洞,并没有延展到更深的层次。
  现在想来,既然游戏是相对公平的,那为何所有不利的事情,都一股脑地偏向了男性?
  这背后一定有所隐喻。
  说实话,比起待遇极差的男性,寇栾认为他们更应该关注在本局游戏看似隐形的女性,因为这极有可能才是破局的关键。
  “其实,关于女性的存在,目前也不是全无线索。”寇栾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
  狡黎的思维已经和寇栾同步。
  闻言,他点了点头:“女童。”
  还未正式入镇的时候,他们就在石碑旁,遇见过一个红衣女童。
  昨晚,寇栾差点遇险的时候,站在门外的“人”,同样是一位红衣女童,不过相貌变得更为可怖。
  除此之外,还有零星的线索,可以和女性联系在一起。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时不时浮现的笑声和哭声,声音的声线偏细,似乎是出自孩童之口。
  再具体一点的话,应该是女童之口。
  然而,不论是笑声还是哭声,目前在游戏里的作用,除了烘托恐怖的氛围,就是帮助众人寻找土沙和石块。
  因此,对于这个部分,大家之前并没有进行过多的讨论。
  寇栾认为这两种声音的意义,应该远不止于此,想起刚刚交流时提起的,在本局游戏里,处处存在的对立感和矛盾感,如果将其套用在哭声和笑声上,同样能够成立。
  就连寇栾在游戏的引导剧情里,看到的“山村老师”这四个字,如果真的与港岛那部老鬼片有所关联,也恰恰印证了女性在本局游戏中的重要性。
  毕竟,那部片子的主角,就是女性。
  最后,就是那些令众人感到毛骨悚然的血手印。
  从手印的大小来看,手印属于孩童,再从印痕上的指骨宽度来看,比起男孩的手掌,更符合女孩的手掌。
  结合寇栾昨夜的经历和马永元的死亡过程,手印很有可能就来自于门外的红衣女童,但始终缺乏确切的证据,仅仅是一个概率比较高的推测。
  众人方才并没有谈论任何有关女童的话题,除了线索不足,主要还是出于恐惧,才会刻意规避了这个话题。
  毕竟,女童几次现身的情景,都几乎将他们吓破了胆,既然推导不出什么有效的信息,索性就不要提起。
  “在镇口遇见的女童,跟你昨晚在门外看见的那一位,是不是同一个?”狡黎看着他问道。
  “……不确定。”寇栾再度蹙起眉头,“身高差不多,也都穿着红裙,但昨晚站在门外的那一位,容貌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感觉已经脱离了正常人类的范畴。”
  说着,寇栾就用三言两语,简单地描述了一下昨晚所见。
  “也就是说,除了容貌上的巨大差异,其他特征都差不多?”狡黎尝试着分析道。
  “嗯。”寇栾点了点头,“我记得,我们在镇口遇见的红衣女童,她当时好像说她在数数?”
  “对。”狡黎肯定道,“她将在场的玩家数了个遍,数完之后,还说了自己是在数猪猪这一类的话。”
  “数猪猪……”寇栾喃喃道,“猪猪?”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两个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少顷,他好似有了思路,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你说,她念叨的有没有可能是夜明珠的“珠”?而不是属相里的‘猪’?”
  他们本以为,红衣女童的那句话,是为了羞辱他们蠢笨,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毕竟,他们当时即将进入的镇子,比起龙潭虎穴,也不遑多让,偏偏他们又不得不去。
  更何况,当时还没有正式入镇,众人虽然紧张,却还留有少许的松懈,那时遇到的女童,与其说是在向他们提供有利的信息,不如说是在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然而,结合后期获取的数条线索,再去分析当时的那一幕,寇栾认为红衣女童的话,绝不仅仅是为了羞辱他们。
  “夜明珠的‘珠’?”狡黎挑了挑眉毛,“有这种可能,直接说夜明珠的话,会太过直白,而且这种拗口一点的词汇,小孩子一般很难掌握,说‘珠珠’会更符合童言童语。”
  “没错。”寇栾微微抬头,认真地看向了狡黎,“关于这个问题,先暂且这么定论吧,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嗯?”狡黎勾了勾嘴角,“请。”
  “关于高岭土的那则传说,你是不是还隐瞒了什么?”寇栾直截了当地问道。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狡黎失笑道。
  “直觉。”寇栾决定模仿对方,“虽然我承认你的博学,但仅仅凭借我们目前获取到的那些信息,你就能联想到高岭土这种物质,还顺便科普了有关它的一则传说,还是太牵强了。”
  “被你发现了。”狡黎并没有流露出慌乱的神色,“看来,刚刚确实是一个好的开始。”
  果不其然。
  狡黎的这番话,等于变相承认了寇栾的说法。
  于是,他冲着对方,扬了扬下巴:“坦白从宽。”
  “还记得我们在山顶挖掘土沙的情形吗?”狡黎将笑意微敛,“最后,挖到高岭土的人是我。”
  “当然。”顺着狡黎所述,寇栾回想了一番,发现确实如此,最后拿着铁锹的人,的确就是狡黎,“难道跟挖掘的过程有关系?”
  “嗯。”狡黎点了点头,“开始挖掘之后,我计算了一下,从第一铲子下去,到挖出白色的土沙,一共九九八十一铲。”
  “这个数字很特殊?”寇栾立马反应了过来。
  “没错。”狡黎又点了点头,“我讲述那则传说的时候,刻意略去了一个细节——”
  “故事里面那对贫困的夫妻,在挖掘高岭土的时候,同样用了八十一锄,正是因为数字上的共通性,让我将两者联系到了一起。”
  闻言,寇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略去的没错。”
  如果说,之前的那些讲述,还勉强能够让众人,对狡黎产生接纳,那类似于眼下这一类的细节,只会让他被众人推得更远。
  毕竟,多智近妖。
  不论是人类还是其他动物,都只愿意接纳自己的同类。
  而聪明到狡黎这种程度的存在,已经无法让人心生敬佩,反倒会带给其他人一种毛骨悚然的异类感。
  除此之外,身处在游戏之中,适当的袒露实力,固然重要,但如果不管不顾地锋芒毕露,只会让自己成为一个显眼的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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