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楚衿不打算在这里围观母亲教育孩子,也不想插手别人家的事情。
“没事。”楚衿轻声说。
在妈妈的监督下,嘟嘟说了句对不起,恋恋不舍地把小猫放在了一个鞋架子上。
小男孩和妈妈回家了,楚衿站在自己家门口,刚准备拿钥匙开门,突然发现门居然留着一条缝。
奇怪,他记得上次离开的时候是锁了门的。
轻轻推开门,屋内一片狼藉。
原本堆在一起的杂物此时全都丢在地上,不明液体染的床单上一片深色水渍,所有的抽屉柜子都是打开的,里面的东西全被翻了出来,那束百合花早已枯萎,和砸烂的玻璃混在一起,腐烂在地上。
楚衿转身关上门。
忘了,门是被撬开的,关不上。
来他家里找东西的,楚衿脑海里立刻闪过一个人。
或许他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泄愤似的把他的家砸了个稀巴烂;又或者他找到了,不过为了那一罐辣椒水心里气不过,扭头把他家砸了算是报复。
楚衿平静地走向一个打开的柜子,还好,里面的证件还在。
把身份证揣进口袋,楚衿找了个还算完整的袋子装东西。
不能再在这里住下去了。
这个屋子里能带走的东西实在所剩无几,楚衿捡了几件衣服,目光落在那一面布满霉斑的墙上,曾几何时,他也在这样的屋子里住过。
后来他舍弃了一切,为了换取自由。
楚衿把收拾好的东西放在一边,他记得他过来的目的,为了那枚戒指……
还是找一下吧,说不定戒指还藏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反正房间已经被砸了,楚衿再翻找起来没有任何负担。
于是,伤了一条腿的楚医生忙活半天,一无所获。
“哐当”一声,从门口传来。
被楚衿用来挡门的椅子上放了一个小摆件,现在已经掉在地上。
楚衿看过去,看到了门外挤在一起的两个人。
“不,不好意思,我们听见声音过来看看。”那对夫妻说,“小伙子,你不在家这几天来了一群人说是要找你,你不在家,结果就这样的。”
“他们还有说什么吗?”
“没说啥了呀,哦,好像是要找东西,好像是蛮值钱的东西。”那对夫妻中的丈夫回想了一下,目光不断往楚衿的屋子里张望,“小伙子,这次回来可是还要住在这里啊?”
楚衿顿了一下,说:“是吧。”
“哦哦,那你收拾,我们先走了哦。”
两夫妻互相推搡着离开了,楚衿没找到戒指也打算离开,或许戒指已经被来寻找的人拿走了吧。
他要是真拿走,也算物归原主了。
楚衿留下身上仅有的两百块当作给房东损坏家具的赔偿。
楼道里空无一人,楚衿走路脚步很轻,路过那个鞋架子,那只瘦弱不堪的白色小猫正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喵~”
小猫叫了一声,声音倒是不小。
走出楼道,迎面的阳光照在楚衿身上,脚步声凌乱着急,楚衿压低了帽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和一群匆匆上楼的人擦肩而过。
余光扫了一眼,没有看在自己预料中的人。
……通风报信的速度倒是快。
作者有话说:
更~
喵
第6章 身份
没有见到预料中的人,看来那瓶辣椒水的威力比他想的还要大。
楚衿匆匆找地方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先回洛长青家。
老城区的巷子四通八达,和楚衿的出租屋这一样的房子很多,挂在墙外的空调机箱上缠绕着不知名的爬藤植物,垂下的叶子掠过楚衿头顶,福至心灵般,楚衿停下了脚步。
“小楚啊,是你吗?”
声音从身侧传来,楚衿愣了一下转过身去,看到了一个支在巷子口的小吃摊,摊子上的婆婆似乎是在叫他。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在叫楚今。
“小楚?”
不知道楚今和这个婆婆之间是什么关系,楚衿不想露馅,于是他走到了摊子前,小摊子上卖的食物是他从前没有见过的。
婆婆往前凑了一点,看清了楚衿的脸,声音欣喜,“哎呦小楚啊,真的是你!你可有段时间没来了。”
“嗯。”楚衿应了一声。
婆婆收拾摊子上的食材对楚衿说:“还是老样子不,婆婆请你吃啊。”
“不用了,我可以付钱。”
虽然两百块留在出租屋当作给房东的赔偿了,但他身上还有一些零钱,吃一个手抓饼还是够的。
“哎呀,你还要付什么钱。”婆婆摆了摆手,熟练地开始摊饼,敲鸡蛋,撒葱花香菜,抹酱料,一气呵成。
食物的香味很快飘散开,到现在还没吃午饭的楚衿确实有点饿了。
“小楚,你这是要搬走了?”婆婆注意到他手里的袋子,问。
楚衿的目光落在那个手抓饼上,说:“快了。”
“搬家了也要常来吃啊。”婆婆笑眯眯地将一个满满当当几乎快要爆炸的手抓饼递到了楚衿手上,“婆婆请你吃。”
“谢谢。”
这么大分量的手抓饼,楚衿深觉白拿不好,正掏钱的时候,口袋里那张身份证随着楚衿的动作掉了出来。
楚衿没有注意到身份证掉在地上,身侧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要一个手抓饼,不加辣。”
楚衿动作一顿,默默压了一下帽檐。
“喂,是,我到了,人不在……嗯,再说吧。”
楚衿拿着钱,无意间听见旁边人打电话的声音,他没有多留,把钱放在婆婆的摊子上,拿着袋子悄悄离开了。
“则序,你确定你还要找?那人到底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季鹤扬调侃道,“你哥已经知道你回来的事情了,你做好准备吧,这事儿万一捅出去……”
“什么事儿,靳家二公子是个gay?”靳则序满不在乎道,“你不了解靳成规,他在乎的从来不是什么家族声誉,只要威胁不到他现在的地位,他才懒得管。”
这一家子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季鹤扬无奈:“那白阿姨那边呢?你准备怎么说?”
听到季鹤扬提到自己母亲,靳则序难得电话里顿了一下。
“算了。”迟迟没等到电话里的回答,季鹤扬自觉自己话多了,转移话题说,“你呢,这次是留下来不走了,还是要回国外?”
“那要看谁想让我留下来了。”
电话里的季鹤扬长叹了一声:“得了,你家那一烂摊子事儿,懒得说。”
“……”
靳则序不是和季鹤扬,陈航之从小一起长大的。
靳则序七岁成为靳家二少爷,在那之前,他还只是个住下地下室里,穷困潦倒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他的母亲白惠荷给靳慎亭当情人,当了十年。
也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住了十年。
靳则序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傍晚,晚霞格外冷,妈妈来接他放学。白惠荷很少来接他放学,那天她一反常态紧紧抱着自己,蹲在校门口哭着说“阿序,阿序她死了,她死了!我们成功了,妈妈终于不用再受苦了。”
靳则序知道她口中的那个她是谁,靳慎亭的第一任妻子,也是靳成规的母亲,秦娴。
一个她母亲口中寡情无味,冷漠刻薄的女人。
靳则序曾无意中见过这位秦娴女士一次,那时候他还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被自己母亲视作眼中钉的人,她只是坐在小公园的秋千上,温柔地问自己叫什么名字。
“我叫靳则序。”
“……则序,很好听。”
秦娴的死很突然,突然到这个消息砸在白惠荷头上时,她激动得几乎要疯掉。
她带着自己去了一家西餐厅,精致冰凉的包间里,刀叉和碟子碰撞在一起,靳则序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靳慎亭。
当然,还有他同父异母的哥哥,靳成规。
靳则序还记得靳成规和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喊他,“弟弟。”
他可怕地接纳了白惠荷,甚至自然地称她为母亲,叫一个小三“妈妈”,靳则序从他脸上看不见任何情绪。
口是心非,甚是讽刺。
白惠荷好像浑然不觉,她看不见靳成规眼底的恨,沉浸在自己豪门夫人的美梦里,感恩自己多年的等待和隐忍没有白费,她成功了。
但,没有人是成功的。
“航之呢?”靳则序突然问季鹤扬,上回的意外之后,陈航之就被他父亲勒令在家反省,已经很久没有出来过了。
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被缠住了。”
“什么?”靳则序拧眉。
“哈哈哈哈。”季鹤扬一点也不为自己的好兄弟同情,“你没经历过,他在家相亲呢,估计这一时半会脱不开身。”
靳则序:“……”行吧。
一个普通手抓饼递到靳则序手里,冒着热腾腾的香气,靳则序咬了一口,听见季鹤扬:“对了,我妹妹想和你吃饭,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