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母亲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几乎疯了,这意味这楚衿和楚家继承人这个身份再没有任何关系,她无法接受。
母亲孤注一掷。
她将自己关了起来,命令腺体改造的进程加快,尽管她知道这样自己可能会死。一次反抗,楚衿打碎了地下实验室里所有瓶瓶罐罐的试剂。
玻璃残片无比锋利,蚀骨的痛让人清醒。
失去意识的那一瞬,楚衿好像被母亲抱在怀里,他听见她歇斯底里地喊:“救命!”
救谁的命?
闭上双眼,楚衿知道,自己该走了。
一场计划了十几年的逃跑,在一次次失败中诞生的逃跑。
十八岁成人礼那天,混乱的订婚宴现场。
楚衿逃了。
抛弃了所有,不顾一切的,像今天一样疯狂地跑,一句句的怨怼嘲讽的话都变成了催促他脚步再快点的利器。
他听见母亲说:
“楚楚,别走。”“小楚,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好了。”“楚衿,你为什么不是个alpha!”“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苦!凭什么我的命这么苦啊!”
父亲狭长的眉眼流露出冷漠和虚伪。
母亲充满怨恨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说:“楚衿……你的信息素真恶心。”
恶心……
楚衿好像闷在漆黑罐子里的人,在罐子里氧气即将消失的最后一秒,屏住了呼吸。
“扑通——”
犹如快死的鱼儿重获新生般,楚衿猛地睁开眼睛,入眼白色的天花板刺痛着他的双眼。
原来,是一场噩梦。
如梦初醒,楚衿大口喘息,惊觉自己全身冰凉,后背几乎被冷汗浸透了。
惊魂未定。
身侧,一道声音犹如鬼魅,幽幽传来。
“醒了?”
作者有话说:
计划下一章,27号入v,感谢宝贝们收藏和支持。
第21章 醒来(小修)
白炽灯太过刺眼, 楚衿闭上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适应顶头的光线。
耳边的声音低沉散漫,太过熟悉。
硬邦邦的被子和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让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哪里。
怎么回事?他没有跑掉?
发情期带来的后遗症,让楚衿后颈依旧有隐隐的痛传来, 并不尖锐, 扭一下脖子,好像伤口撕开一样的疼。
楚衿想坐起来, 但手一时间使不上力气, 竟扯到了小腹, 一阵隐约的坠痛。
孩子!
突然意识到什么, 楚衿眉心微拧, 不敢动弹了。
他听见脚步声慢慢传来,躺在病床上动不了的滋味并不好受,这种失去主动权的境地让他变成了砧板上的鲇鱼。
病房里一阵安静。
楚衿闭着眼睛, 过了两秒,他感觉到自己身下的病床被摇了起来。
他听见椅子被拉开的声音,是靳则序坐下了。
“醒了。”
靳则序开口打破僵局。
楚衿缓缓抬眸,冰凉的视线落在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的靳则序身上,没有说话。
窗帘是拉上的,雨早就停了,楚衿能听见窗外鸟叫的声音,窗帘遮光太好了,楚衿只能大约估计外面应该是白天。
空旷房间内白炽灯光线明亮透着一股寒冷。
楚衿不确定自己睡了多久,对时间失去掌控的感觉让人从心底生出孤独与虚无感。
四目相对,靳则序神色如常。
他懒洋洋靠在椅子上,拿着一个苹果慢吞吞地削。
楚衿不敢贸然开口, 他不确定靳则序究竟知道多少,白皙的后背上一片青痕, 楚衿虚弱的脸色透着一股病态的白,破碎却不颓败。
在来医院之前发生的事情,楚衿已经想不起来了。
楚衿望向靳则序,藏在被子边的另一只手慢慢攥紧了拳头,就像酒后断片那样,噩梦驱使下,楚衿怕自己脱口而出的胡话会将自己的秘密直接暴露在他面前。
毫无疑问,靳则序是个敏锐的人。
垂下来的苹果皮越来越长,他的动作也越来越慢,楚衿需要需要时间整理消化。
然而,靳则序并没有打算给他这个机会,苹果在手里旋转,水果刀轻轻抖了一下,一根长长的苹果皮就这样断了。
靳则序拿着水果刀的手顿了顿。
缓缓抬眸,平静的视线落在楚衿搭在腹部的手上。
楚衿下意识放缓了呼吸,视线交互在一起,楚衿看着靳则序轻轻启唇,淡淡地说:
“你怀孕了。”
提到胸口的一颗心狠狠坠了下去,良久,楚衿居然松了一口气。
不是试探,而是平静地陈述事实,他的语气听起来好像在和自己谈论早上吃是什么一样轻松自如,楚衿愣了愣,恍惚间,他差点要以为在这个世界男性怀孕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疯了。
楚衿回过神看向靳则序,既然他都知道了,自己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是,我怀孕了。”楚衿云淡风轻道,“所以呢?”
“有先兆流产的征兆。”靳则序说。
楚衿眸色颤了颤,贴在腹部的手默默了扯住的被子,“嗯。”
靳则序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放心,孩子还在。”
“哦。”
楚衿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心中苦笑。
孩子保住了,他真是不知道要说是这个孩子命大还是他自己命大。
楚衿承认,逃跑的时候他根本不顾一切,包括这个孩子,雨水落下来的时候,他甚至自暴自弃地想,这个孩子要是流掉了最好。
天意弄人。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楚衿看向拉的严严实实的窗帘,问。
靳则序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楚衿脸上,企图从他平静的表情里找到蛛丝马迹。
显然,楚衿这样平静的态度不能让他满意。
“暂时不能。”他一瞬不瞬盯着病床上态度冷漠的人,削好的苹果被切开成一个个小块,插着叉子,递到楚衿面前,“你呢,你就没有别的要和我说吗?”
楚衿顿了顿,“医药费我会还,你可以走了。”
被勿视的苹果孤零零举着,靳则序挑眉,怪里怪气地说“啧,好冷漠,我冒着大雨救你,怎么说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吧,搁从前那是要以身相许的,你呢,不领情就算了还要赶我走,好没良心啊。”
“救命恩人?”楚衿面无表情看着这人耍无赖似的伸手捂着心口,完全不为所动,“如果你一开始就放我走,我根本不会躺在这里。”
卖惨没用。
“所以你不肯来医院,是不想让我知道你怀孕的事?”
“……”
靳则序脸上笑意登时收敛,楚衿软硬不吃,那就只能直截了当的摊开来说了。
“你可以走了。”
“我要这个孩子。”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个冷如冰霜,一个低沉严肃。
头顶的白炽灯闪烁两下,光线暗了下去,忽明忽暗,一阵恍惚,楚衿深深拧眉,回过神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几乎脱口而出,“你凭什么要?”
逃跑又被抓到的人没有一点害怕和心虚。
如果不是靳则序确认是自己亲手把人抱回来的,他估计也要怀疑现在面前这个楚衿和昨晚蜷缩在他怀里的是不是一个人了。
递过去的苹果没人吃,靳则序也不生气,他自己吃了苹果,拿出一张纸。
“苹果你不吃,检查报告总要看吧?”
楚衿从他手里接过检查报告,除了妊娠周期,其他的内容和他上次检查的结果没太大的区别。
他昨晚翻了篱笆墙,还在淋着大雨跑了这么久,他没想到,这个孩子居然这么顽强。
靳则序说:“按照时间,这个孩子是那天晚上有的,你没法否认,除非你那天晚上还和别人做过。”
“而根据我的调查,你没有。”他补充,“应该是那段时间,你都没有。”
楚衿放下手里的单子,看向靳则序。
他知道靳则序说的是哪一天,那天和他做的不是自己,楚衿记得那晚他在医院狭小的单人床上因为硬捱发情期晕了过去。
和他做的只能是那个消失的楚今。
如果否认,自己的存在又该如何解释?告诉他,现在的楚衿早就不是之前的楚今了!
男人怀孕在这个世界已经算是天方夜谭,再加上一个穿越的buff,楚衿毫不夸张地想,自己怕是要成为各界争相研究的对象。
秘密这种东西,只要说出来就不是秘密了。
唯一能保守秘密的人,只有自己。
要他再次成为实验品,楚衿无论如何不愿重蹈覆辙。
而现在,靳则序平静甚至坦然的态度更加让人捉摸不透。
他脱下的西装外套还搭在病床上,还是那天晚上的那套衣服,粉色的方巾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他的口袋。
黑色的衣服上看不出血迹,但靳则序那件衬衫的领口沾染的点点血迹却无比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