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楚衿不需要说话调节气氛,他胃口不算好,但桌上的菜大多不是油腻的,总算没当着他们两个人的面吐。
  一顿饭接近尾声,楚衿站起来说要去卫生间。
  离席前,他看了曾帆一眼,对视之后,后者匆匆移开了视线。
  洛长青适时开口:“我刚才去的时候问过了,一楼的洗手间水管检修,楚衿你记得去二楼。”
  “好。”
  时澜会所二楼的洗手间在走廊尽头,楚衿离开后没多久,曾帆起身买单。
  二楼的楼梯旋转向上,楚衿的背影在走廊里静谧深邃的冷色壁灯的映衬下格外单薄。
  跟在自己身后的脚步声轻缓,楚衿悄悄放慢了脚步。
  驻足,转身。
  空无一人。
  楚衿拐进洗手间。
  楼梯拐弯处,被抓着后领子的陈航之挣扎无果,被捂住的嘴巴又发不出声音,只能呜呜呜地叫唤。
  “放开可以,不许喊,不许叫。”靳则序出声警告。
  陈航之立刻点头如捣蒜。
  靳则序松开手,陈二少爷如释重负,缓了一会儿想起来冲靳则序小声喊:“序哥,不是你拉我干什么啊?刚才前面的人很像楚先生啊,我去打个招呼而已,怎么说也是朋友。”
  “你们什么时候成朋友了?”
  陈航之大言不惭,“就那天啊,我送他去老宅那天,我们在车上聊得可投缘了。”
  靳则序眯了眯眼睛,“是吗?投缘?”
  陈航之顿了顿,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毛毛的。
  靳则序直起身子,淡淡地对陈航之说:“你认错人了。”
  认错人了?怎么可能?
  陈航之刚想反驳,靳则序已经转身上楼。
  “不是序哥,你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他喊道。
  靳则序步履不停,低声又重复了一遍:“你认错了人。”
  陈航之:“……”
  说是一大帮子纨绔子弟的聚会,最后来的也就他们几个,陈航之做东,进包厢的时候年诗已经到了,过了好一会儿,季鹤扬和年意才姗姗来迟。
  靳则序倒是没想到年意这个大忙人居然有空参加这种对她来所浪费时间的饭局。
  果然,年意进门的第一句话,“吃完去哪儿?”
  无非是喝酒泡吧,年大小姐私下里是烟酒都来的。
  “呦,则序也在呢?”年意意味深长地说,“我还以为你忙着照顾猫,没时间出门呢?”
  上次老宅的事情过后,年诗老实了不少,认清现状,现在人也变得踏实了起来,不过这一桌子人她最小,都是哥哥姐姐,口无遮拦一点也无伤大雅。
  年诗眼睛亮了亮,“序哥,你家里养猫了?什么猫?”
  年意忍笑,揶揄了一声,“难养的猫。”
  年诗闻言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煞有介事地说:“猫确实很难养的,要精细地养,娇贵地养。”
  “你怎么知道?”陈航之问。
  年诗:“我帮我朋友养过一段时间的布偶猫,可漂亮了,但那只布偶猫肠胃特比娇贵,不爱喝水,又挑食,我细细地养了好久。”
  “不过那只小猫真的优雅可爱,偶尔还会蹭我的脸,大尾巴一扫一扫的,眼睛亮亮的,最后还猫的时候,我差点没舍得。”她说完又看向靳则序问:“序哥,你有你家猫的照片吗?给我看看。”
  年意垂下的视线猛地抬了起来,看好戏一样地看向了靳则序。
  正好奇他打算如何收场的时候,靳则序居然真的把手机递给了年诗。
  “哇,好可爱。”年诗惊呼。
  照片上的小猫像只小白汤圆一样蜷在沙发上,脸埋进了沙发里,露出两只看起来q弹十足的耳朵。
  “姐,你看。”
  看着递过来的照片,年意愣了愣,这照片怎么看着有点熟悉啊。
  还没想出来是在哪儿见过,靳则序已经把手机拿走了,手指触碰到屏幕往后滑了一下,恍惚间,年意好像看到了一张放大的侧脸。
  转瞬即逝。
  年诗这边忙着和陈航之拌着嘴,菜上了,一直没说话的季鹤扬处理完公司事情,抬头看了眼靳则序。
  年意把医院从里到外吐槽了个遍,扬言要明天辞职回家当千金大小姐,豪言壮语,但无人相信。
  陈航之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问了一嘴年意订婚后的日子过得如何?
  能如何?年意叹了口气,订婚之后她一共就见了靳成规两次,靳家家大业大,靳成规又是个工作狂,有时候年意觉得不见也好,省得就算见了面也没话聊。
  年意放下筷子,说:“好像公司那边挺忙的,具体的我也没多问。”
  商场上的事情,季鹤扬算是他们几个里面知道最多的,“江家老爷子病重,江氏那边内忧外患,江家少爷昨天回国了。”
  “江家少爷?谁呀?”年诗嚼着鸡翅,瞪着一双清澈的眼睛问了一句。
  陈航之仔细想了又想,绞尽脑汁没想起来什么江家少爷。
  季鹤扬:“江津远。”
  这个名字一出来,不止陈航之想起来了,在场的除了靳大少爷都想起来了。
  陈航之小心翼翼地确认:“脑袋开瓢那位?”
  “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一桌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靳则序身上,可作为给人家脑袋开瓢的当事人之一,靳则序依旧懒洋洋靠在椅背上,盯着手机看。
  都这功夫了,还有闲心思玩手机。
  当年,靳则序出国之后回南城的次数就少爷,季鹤扬记得当时是在靳家某个子公司的庆功宴会上,靳则序跟着靳成规参加宴会,公司有项目和江氏合作,所以江津远也在。
  虽然小时候也在一起玩过,但江津远品性恶劣,如果说靳则序是无法无天,随心所欲的疯子,但江津远这个人就是个没有道德底线的神经病。
  江家背景复杂,靳则序给人家脑袋砸开花,江津远住了一个多月的医院,生命体征才平稳下来。
  后续的事情处理困难,至于事情是怎么解决的,外界知之甚少。
  后来,靳则序出国,江津远也被家里送到了国外修养。
  至于靳则序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做?估计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了。
  包厢一阵安静,最闹腾的陈航之和年诗都咬着筷子,大气不敢出。
  当事人气定神闲盯着手机屏幕。
  除了靳则序以外,没人看得见他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照片。
  楚衿站在十字路口处,一辆红车停在了他面前。
  照片一张张往后翻,一直翻到楚衿上了车,戛然而止。
  靳则序脸上看不见任何情绪的波动,视线在最后一张照片上停留了一会儿,手指下意识往后划了一下,又一张照片出现。
  靳则序站起来,往后走去。
  陈航之难得反应快,“序哥,你去哪儿?”
  靳则序头也不回:“洗手间。”
  作者有话说:
  更!
  第30章 撒谎
  时澜会所的洗手间和它整体的装修风格一样, 低调奢华,大理石台面的花纹流畅细腻,洗手台放着香薰。
  是沁人心脾的花香调。
  楚衿从卫生间出来洗手, 职业原因, 楚衿对洗手这件事情有着深深的执念,医院里同期的护士们人均半个月一支护手霜, 手术前洗, 碰到门把手洗, 输完液也洗……
  楚衿的手虽然白皙, 但不是那种纤细修长的样子。
  手术做的多, 楚衿的手指虽然骨感,但却是崎岖的,特别是手上还有茧子。
  水龙头的水流哗哗哗的。
  楚衿抬眸, 从镜子里看到了站在自己身侧的人。
  曾帆和楚衿洗手的步骤如出一辙。
  “先回答我的问题,你要那种药干什么?”
  楚衿平淡道:“和你无关,总之不会牵扯到你。”
  “怎么?把人家女生肚子搞大了,没钱去医院打胎?”曾帆说了一个偏大众的可能性,“楚衿,没想到你这么没担当。”
  楚衿关掉水龙头,说话毫不留情,“替谁鸣不平?曾医生,没想到你这么有正义感。”
  曾帆:“……”
  “行,算我多嘴。”曾帆关掉水龙头,靠在洗手台上,“你要的东西。”
  他将一个小瓶子放在洗手台上。
  “来自曾医生的友好建议, 这种事情最好去医院处理,楚衿, 搞不好一尸两命,责任你负得起吗?”
  白色的小瓶子看起来非常廉价。
  楚衿手上的水渍还没有擦干,他拿起那个瓶子,看也不看一眼,直接揣进了口袋里。
  曾帆注意到他的动作,戏谑道:“楚衿,这么相信我?”
  楚衿抬眸,和镜子里的曾帆对视,“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有啊,我可以帮你们做手术。”
  脑海里,曾帆那个信疗效的黑心小诊所里的环境一闪而过。
  楚衿:“那我必须要好好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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