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呦呵,成啊这么多年功力没落下。”官炀念书的时候辅修了美学,设计一类的专业课,按他的话来讲,导演是门艺术,需要其他的艺术来衬托。
  “等会儿,你这画什么呢?”瞅着像个,棺材。
  官炀没说话。
  “你打算自己做?这时间根本赶不及啊。”
  “来得及,两个月。”
  “两个月!?你确定?之前内口那时间可是……”
  “确定。”他觉得,可信,没为什么,他的直觉。
  “好家伙,小地方藏龙卧虎的,哦也不算小,苏城也算是二线城市了。”
  祁晟自顾自叨叨着,谁理你了。
  “你可以啊官导,好像从小到大还没你解决不了的事儿,什么确定的不确定的事儿,到你这儿都能给敲死了。”
  “有。”他手里笔一顿,画坏了,得改。
  “什么?”
  不拍摄的时候,官炀表情向来有点过于平静,祁晟也没察觉官炀平静表面下黑得发亮的眼。
  “好看吗。”他吹了手里有点样子的图稿。
  “好看啊,这比之前的所有的还好看。”祁晟难得没说点什么乱七八糟的,他知道官炀很看重这个东西。
  官炀盯着图稿看了一会儿,眼神移到半空好像看着什么,突然开口:“是好看,比所有的都好看。”
  在拍摄的这部电影,是官炀很喜欢的一个ip,可以做成系列,元素非常丰富,古墓,历史,战斗场面,当然中心思想非常统一——保护文物,上交国家。
  官炀属实是花了大心思的,他喜欢主人公的性格,跟他一样,好奇心强,爱冒险,总有股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得劲儿。
  但官炀这脾气,这毒得要命的嘴,主人公表示:这个锅我们不背。
  本来么,长在京城里的小少爷,仿佛就该是这般肆意妄为的性子,可官炀骨子里的教养又让别人对他恨不起来,就连那些在片场领教过他毒舌功力的演艺圈前辈,说起他来评价也只能是官导脾气挺冲,但是真的专业。这怎么话儿说得呢,就是我骂了你,还能让你心甘情愿觉得我是为你好,回头还说不出我坏话。
  官炀可把自己这短短二十八年活成人精了,用他采访的话说,演员就得给一棒子给颗甜枣儿,要不怎么让他们给你心甘情愿卖命。这话说得挺真,到底是官导,也不怕得罪人。
  以至于圈儿里远近闻名,哪家的爱豆被人拍到什么发脾气耍大牌被骂上热搜,都不敢说自己口不择言,要不黑粉们这就该跳出来了:你看人家官导天天骂人,也没被嘲上热搜,人家有本事那就是真性情,您家蒸煮不招人待见业务能力不行可别出来现眼了。
  骂人把别人骂上热搜他都不挨骂,粉丝一阵阵人间清醒的时候都怀疑自己是被他这张脸灌了迷魂汤,所以是好看的人都特别容易被人忽略缺点?
  但咱官导抛开颜值暂且不论,防黑体质,也算是内娱天花板了,官导的粉就一个原则:官导骂你,那肯定就错的是你。假话说一百遍就成了真话,真话传一百遍就成了文化,所以如你所见,现在路人粉都深信这个原则。
  说到底,人还是凭本事说话,官炀的每个作品,都是替他战斗的强力武器,也是粉丝们出去吹的坚实后盾。
  “我只要最好的,只有好不行,没有最不行,没有最好的,我拿什么给你们最好的。”
  这话是官炀被采访的时候说的,他就是把狂摆在明面上的一个人,然后还能潇洒地告诉你:“人不信己,谁人敢信”。
  要说官导,也不是没有为人诟病的,这么一个人,母胎solo,从未被拍到任何绯闻,咳,也不是吧,就是过程有点惨烈。
  ——话说官导那年刚刚毕业,年方廿三,炸了两部作品的票房,一时风头无两。
  娱记:“官导,据说影后虞嫣会参演您的下一部作品是这样的吗?”
  “谁传的,没影儿的事儿。”
  “有人拍到您和虞嫣一同出入饭店。”
  官炀脑子里搜索了一下这个人,哦,印象不深,长相六分?那天他去祁晟他们家的家庭聚会好像是碰见这么个人,还非拉着自己拍照来着?彼时官导涉世未深,着了道。
  “哦。”
  哦?!“官导您没有什么想说或者说想解释的?”这是承认在一起了?明天就是头条啊!!!
  不得不说娱记还是低估了官导。
  “饭店,不是酒店。还有,”他站起来往台下看看,全是粉丝,“就你吧小姑娘。”
  “我?我吗!?”被官导点名的粉丝觉得自己要当场晕倒了,努力维持正常形象。
  “对,你,问个问题,”他指指自己:“我好看,还是虞嫣好看。”
  我的妈她是今天中了什么彩虹大奖能被梦中老公问这种问题!“你好看!你最好看!”
  官炀笑笑:“听到了?我是不会跟没我好看的人谈恋爱的,跟她不熟。”
  头条倒是有了,就是从“影后和天才导演被曝恋情”变成了——“官炀官方辟谣人丑,不熟。”
  自此官导,一战成名。
  【作者有话要说】
  石头:官导您当时怎么想的就当着媒体这么说话。
  官炀:我能打字母吗?
  石头:?
  官炀:zqsg[白眼]
  第3章 第三口棺材
  “小佐小佑,今天,找俩人搭把手,帮我把这个搬回家。”
  “哥,这棺材你真要搬家里去啊?”小佐挠挠头,“要我说哥你可别固执了,这一副卖出去可不少钱呢,哪有人跟你似的天天自己咒自己。”
  “啧,干不干。”施骨皱了个眉头。
  “干干干。”
  施骨不是自己咒自己。按说他这么怕鬼一人,为什么干这行呢,施骨不想的,当然他不是第一个不想的人,比如他的父母,他二叔,他大爷爷,这些人都不想。
  然后不想的结果是,他们都死于非命。
  不由得你不信,导致这里甚至有个传闻,说施家,那是阎罗王选中的人,想着脱离,那命是要收走的。
  施骨的爷爷一连失去两个儿子,说什么也得把施骨这颗独苗苗护好了。
  爷爷在施骨儿时找过号称是最灵的相师,人称秦半仙,他见过几次,只记得那人胡子挺长,不太记得模样了。
  相师算的结果令人丝毫不意外,说施骨,命中早夭活不过到二十五,福薄无姻缘,若想逆天改命也不是没有办法,这棺材铺他得继承下去,别起什么改行的念头,还有,二十五岁之前,他须得给自己打一副棺材镇着,还能争一争命,若是能顺利活到了二十五,能得天机便可一生顺遂。
  施骨这个名字,也是这位相师起得,相师还大笔一挥多赐了个字——楠木。
  施骨小时候原本是不怕鬼也不信这些的,可他眼睁睁看着跟爷爷据理力争说要改行之后的二叔,气哄哄走出大门之后被迎面的车撞得血流满地的样子。
  爷爷说,这就是施家的劫数施家的命,施骨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只留下了零星几张照片,都是很好看的人,只是据爷爷说,性格都挺刚烈,故事也是同二叔差不多的故事,施骨不想知道究竟是如何,那只能让他的梦更可怕一点,除此之外别无他用。
  施骨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很多想去的地方,有不能放弃的朋友,不能放弃的爱好,他性格一点都不像父母,理由很多很多,但都指向一个——他想好好活着。
  跟这些比起来,怕鬼和必须经营一个棺材铺这样看似苛刻的条件,好像也没什么,多点希望是点希望吧。
  爷爷是三年前去世的,七十多岁的老人,寿终正寝,走得很安详,就平静地躺在那里,棺材是施骨打的,但也就是那一天,施骨没有最亲近的人了,那个从小到大慈爱地笑着喊自己木木的人,是真的走了。
  施骨揭掉一张日历,他今年二十四岁了,还差三个多月就到二十五。
  他听爷爷的话,赶在二十五之前,废了好多刻刀,亲手打好了一副棺材。人人都说,人啊,一副棺材,烧成灰什么都没了,但对施骨来说不一样,这副棺材,是他活着的希望,即便如此,也不敢打包票说他能活到二十五。
  小佐和小佑是爷爷收养的,他隐约还记得大冬天里两个小小的孩子冻得脸红红的模样。
  这俩是双胞胎,比自己小几岁,也不知道是哪个狠心的父母抛下了两个孩子,但他们同样很乐观,说自己天生就是当施家人的命。
  念书没什么天赋吧,鬼主意倒是不少,况且胆子大,的确像是天生的施家人,反倒他一个正经施家人胆子小的要命。施骨自然是把他们当家人对待的,毕竟家人,他也只剩下这两个了。
  “哥,你真信爷爷说的呀。要我说这事儿没这么玄乎吧?这世界上哪儿有这么多有的没的?”
  施骨拿扇子打了小佐的头:“就你话多。”
  他能好好活着,几乎是爷爷最大的愿望,施骨想,不为了旁的,为了爷爷,他也得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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