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按照警局老带新的原则,一般每个人带一个,但陈昉这边,首先是郑孝旋看中他的能力,其次就是这俩兄妹都比较小白,放在一起带也许效果更好。
就这样,陈昉就成了他们的师傅。
刚见面的时候,俩人都穿着最朴素的衣服,共用一部手机。
陈昉看不过去,给甘婼晴买了一部,把小姑娘感动得眼泪哗哗流,还说一定会在之后慢慢还钱。
陈昉觉得这俩人单纯得可爱。
之后的行动中,他们也是表现出了独属于毕业生的纯澈。
从最初出警时各种大惊小怪,面对数不完的质疑,到梗着脖子要和不讲理的老头争论出个是非,结果给骂的体无完肤,还要被投诉扣钱,甘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连甘婼晴都被吓到了。
陈昉想来,这也许是他这段时间的情绪积累。
结果他擤完鼻涕冒出一句:“手机钱还没还,工资又没了。”
把陈昉逗得直乐。
陈昉和他说不用着急这个,等个十年八年还都来得及。
甘婼晴在那个时候就体现出了比他更多的成熟,一边帮他擦眼泪,一边絮叨道:“能不能有点出息?咱们也不能总靠师傅擦屁股,只会哭吧?”
吃过苦头的甘臣也想清楚了,这些事其实只是很小的挫折,吸吸鼻子,表示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
那之后他一天天成长起来,也再没有在办案中掉过眼泪。
这一回,是因为他最重要的妹妹生病而哭泣,陈昉当然能够理解。
随着怀念过去,甘臣的情绪也有所缓和,聊到后面,他不由问:“师傅,雷昱说的是真的吗?这回行动失败,您以后都不能回来带我们了吗?”
陈昉苦笑着摇摇头,却也没有多说,甘臣见状又落寞下去。
“你现在和雷昱共事有没有适应了?”陈昉毫无偏见,“接下来你可得都跟着他了,我观察过,他虽然性格不行,不过专业能力还是达标,有可取之处。”
甘臣撇撇嘴:“他嘴巴真讨厌,一句话比一句难听,我忍了这些日子,也算免疫了,可师傅,我还是盼着他赶紧调走,您回……”
后半句话断送在嘴里。
因为,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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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可怜的老陈,一直被做局[心碎]
但是老陈摘麦真的很帅有宝宝懂吗[熊猫头]感觉bgm就要起来了
第46章 长夜复长夜(一)
再次睁开眼, 看着一片白茫茫的天花板,代熄因恍惚有种错觉。
也许这段时间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其实他一直在医院里,没有出去过。
鼻子里还插着呼吸管, 他全身都没劲。
又口渴得发慌, 于是费力地想要动手按铃。
铃没按到,门被推开了。
“哟, 这医生说得真准,果然醒了。”雷昱大摇大摆领着甘臣走进来,“代熄因对吧?听说你上次失忆了,怎么样,这回脑子进水有没有坏掉?”
代熄因没见过他。
但听他说话,第一反应就不想理他。
索性直接闭嘴。
跟进来的甘臣友善地对他微笑:“你好, 还记得我吧?”
“警察。”代熄因不假思索,“你不是陈昉的徒弟吗,怎么边上换人了。”
他这样自然地直呼其名, 甘臣一愣。
最擅长见缝插针的雷昱抢答:“哟, 还陈昉呢,你都被他害成这样了还不清醒吗?”
“雷队,请你不要胡乱在背后抹黑师傅, ”甘臣义正言辞制止他,转而对代熄因说, “是师傅不顾一切找到你, 你才能捡回一条命。”
雷昱冷笑着搬了张椅子坐下:“你们真是一个德行, 难怪是他的徒弟, 又蠢又自以为是。”
“所谓的不顾一切,就是不听指挥,擅自行动, 并且停职期间还敢任性妄为。”他幸灾乐祸地对代熄因说,“这不,上头的处分都下来了,直接连降两级,现在啊,他们可是师徒平等了。”
代熄因怔然。
昏迷前他隐约感受到有人揽住他,那个人,就是陈昉吗?
陈昉为了救他降职了?陈昉现在怎么样了?
他心乱如麻,还想多问些什么,甘臣锁住眉头:“雷队,我们是来问话的,你为什么要把不相干的事拿出来提?”
“哦,我正好想到了,让受害者多了解一点,也没什么吧。”雷昱根本不当回事,哂笑完,慢悠悠地问,“说说吧倒霉蛋,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被绑的?又怎么跑到江里头去了?”
代熄因的记忆由此回溯。
从ktv问完话回酒店的当晚,他接到了来自盛川市局的电话。
身为系列案件的直接关系人,警方来电本不稀奇。
但这个电话竟然是郑孝旋拨过来的。
她的语调严肃,说完了跨省私自行动的个中利弊,冷静总结道:“给你们这么些天,能查的早都查到了,再耗下去也是白费力气,还会无限放大风险,你们在明,对手在暗,万一真有人一直盯着,变数是不可估量的,为了你们好,劝劝陈昉,尽快回来吧。”
彼时陈昉推门而入,提出让他返回盛川的建议。
他由此心生一计,随后再度秘密联系郑孝旋,表示既然可能被监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那是一个将计就计的冒险策略。
在返回盛川的路上落单,是一个绝佳的诱饵。
无论那些家伙是在路上出手,还是等他回了盛川再出手,一旦有了苗头,就必然是将他带到器官移植的关键场所,而他身上有定位器,利用这个机会,说不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沉默了良久,电话那头答应了。
计划定好,代熄因却深明一切充满未知。
他无法预测这群人会不会咬饵,如果动作又会在什么时候。
一开始他以为司机是团伙的人。
看见了另一个疑似受害者,还在纠结要不要让无辜的人也陷入险境。
挣扎之后,他还是想着先把女人送走,自己再假装跑不远,以落入对方之手。
结果没想到,女人才是那头狼,他还误打误撞成功了。
他被带到了肉联厂的地下室,依靠伤病躲过了即时的处置。
不料形势急转直下,他们果断带上他一个人转移阵地,并将他推入江水逃跑了。
仿佛忽然间知道了他和郑孝旋的谋划。
一切都改变了。
行动失败,人没抓到,他还差点丧命。
他和郑孝旋煞费苦心的布局,却没有影响任何结果。
不。
不对。
眼皮一跳,代熄因琢磨过味儿来。
其实有结果被影响了。
不过不是对这码事本身,也不是正向的。
影响的是陈昉。
只有陈昉
他被降职了。
难道这回,那群人真正的目标不是他。
而是陈昉?
整个事件的泄露,都只是为了制造一个能让陈昉承担责任,丢掉饭碗的局?
“别的不说,你们那儿一定有内鬼。”
室内只开了一盏台灯,光线昏黄。
代熄因目光锐利地投向对面身着休闲服的人:“在行动之前都好好的,怎么你一出发,他们就都跑了?”
“有内鬼,然后呢?”陈昉吐出一口烟雾,隔着朦胧的灰霭看他,语气听不出多少波澜,“没证据的怀疑,等于空气。”
“然后?”一把端起面前的白开水,仰头灌下,代熄因愤懑地打抱不平,“然后是你被调查,被停职,被降职!陈昉,这么多坏事接二连三,你就一点不生气吗?”
他的焦灼与陈昉的没什么反应形成鲜明对比,他竟还能轻笑出声:“被降职正好,等这几天处罚结果正式出来,大会开过,就没人能指挥我去哪里了。”
“你要去哪?”才问完代熄因就反应过来了,“平海?”
陈昉点点头。
“那我要跟你一起去。”
他没给陈昉拒绝的机会,笃定地抢先开口,“你先听我说完,上一次要不是另有所图,我根本就不准备回来,你也看到了,在你旁边能相互照应,我比较安全,分开那些人才是要对我下手呢。”
观察着对方的神色,他又动之以情,“而且你一个人挺吃力吧,怎么会不需要帮手?”
陈昉没有回答他,转而问:“你今天来找我应该不是单纯想说内鬼的事吧?”
“是啊。”眨了眨眼,代熄因很是坦诚,“有别的事,不过你得先答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