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疾勒兄弟们!”图穆拜意图讲道理,但他只说了五个字,那杀在最前方的年轻勇士,突然把手里的钢棍一转,显露出古怪奇门兵器的真容,眨眼间,他就用那丑怪的玩意儿砸碎了两个上前阻挡的贵族脑袋,他砸碎第三个脑袋时,崩飞的骨头碎片,甚至划破了图穆拜的脸颊。
  “宇文霁——!”图穆拜大叫一声,他想起来了,他还看过这古怪兵器的画像,当时觉得该有夸张,没想到,竟是真的?!
  但知道真相也无济于事了,他的左右上来,或挡在他面前,或护卫着他逃离,这回他跑了。
  图穆拜转身不过片刻,就听见背后传来了恐怖的声响“嘭!”“噗!”第一声闷响仿佛一大块肉被扔在了砧板上,第二声则像是什么东西爆开了。
  图穆拜感觉到了深切的恐惧,他不敢回头,匆忙催马逃离,他的近卫转身意图抵挡着什么。图穆拜听见了更清楚,更接近的“嘭”和“噗”。
  接下来,图穆拜只听见了半声“嘭”……
  这次彻底没有首级了,只、只有半个脑袋了,还是下半截。那已经不能称之为脑袋了,只是一块下颚骨。
  马蜂和穆幺儿都嫌弃了,就刘班依旧高兴,在宇文霁清理周围士兵时,把下颚骨割下来了。看着他拽着下牙砍脖子,宇文霁都咂了咂嘴,觉得牙疼,他的马和兵刃自然也被收拢了。
  横骨朵立马!宇文霁看了看周围密密麻麻的疾勒人——好了,只剩下一个问题了,我要怎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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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大趾:[可怜]冲动是魔鬼……我错了,下次还敢[捂脸笑哭]
  第70章 真仁义
  070
  身处所有疾勒人正中心的宇文霁, 有亿点苦恼,但是,他却没有着急向外冲杀, 因为情况有些不对劲
  图穆拜死亡的瞬间,图穆窃一方的疾勒人开始发出欢呼的啸叫,细听, 有点像是“窃大王”的疾勒语极端简化版本。图穆拜一方的人, 瞬间溃散,就如放进了海中的沙。
  跑的依旧在跑,可叫的……渐渐只剩下外围了。
  这些疾勒贵族们终于想起来了两件事:他们窃大王死了。还有,这位是谁?
  先前宇文霁杀图穆窃的时候,真正忠诚的, 都被宇文霁一波干掉了。目前活着的贵族,都是见势不妙缩了的, 或者就是地位不够在外围的。见过宇文霁的, 都死了, 属于死硬派真都死硬了。
  况且当时宇文霁穿着汉人的衣架, 现在他裹着羊皮袄子, 头发全披散着, 满头满脸的血污, 跟刚出深山的野人似的。
  他们的视线集中在了宇文霁那件奇形的兵刃上, 没有一个疾勒部落, 有能力弄出来这玩意儿的,也舍不得。草原上虽然有铁矿,可他们的提炼技术不好(曾经草原上的炼铁技术还是有的,可是自打被汉和景前期接连暴揍后,就没有了), 炼不出多少好铁,更遑论钢。
  终于,有个疾勒贵族凑了上来,问:“你是谁?”
  宇文霁看着他,又看了看其他疾勒贵族,他举起铁骨朵抖了一下,黏在铁骨朵犄角旮旯里的各种小玩意儿掉了下去。
  疾勒贵族们:“……”
  “丕州平王宇文景光。”
  “……”所以,麻烦回到了疾勒贵族们的那一边,他们可以大喊着“敌人!”,但以对方那个宰人的速度,以及双方的距离,就算宇文霁最终被疾勒勇士们埋死,他们也无法活着看见了。
  贵族们的埋怨地看向了那个提问的同伴:你问他干什么,就当不知道,大家散了,多好?现在不就尴尬了吗?
  吕墨襟已经从大营到了前线,他把大营交给刘害了。
  主公是个猛将就是这点最不好——一旦开打,就成了“主公在哪儿?”因为他往往会第一时间切入到战斗的最佳位置。
  他没宇文霁那样的好眼神,这种距离只能看见黑乎乎的一片。先前还能从哨探那里得到一些更详细的军情,可是后来哨探也探不到什么了,疾勒人自己打成一团了。
  有人建议这时候进攻,被一群将军用眼神“杀”回去了,就知道疾勒人乱,可为什么乱他们却不清楚。一旦大军压上,最好的结果是趁乱杀溃,可最坏的结果是让疾勒人重新携手。且大王还在里头呢,从外头一打,那会把他害死。
  吕墨襟会过来,也是担心有人会起这个心思。目前看来,提议的这位,他“死”定了。
  吕墨襟知道宇文霁是无意的,但他的这个卫队,可是起到了非常好的作用。主要将领们的继承人多数都跟他在一块儿,他们即使真起了歪心思,也得顾虑下自己的继承人。
  (这年代想养出一个各方面都出色的儿子,可不容易。如今世家里,对长子的付出都会是最大的,若嫡子和长子的年纪相差超过了五岁,嫡都要给长让位。年纪相差若不大,双方的资源会持平,待他们长一长,将来会分出去一个,让他自己顶门立户。)
  得把这个事情当成传统,现在景光的近卫年纪都大了,能分出去一批自立了,再选一批进来。马蜂留下,他还得磨砺磨砺。刘去疾已经有大将之风了。郭淖的儿子也大了……不止武将,其实文官的也成,女儿也成,送去王妃那儿,只穆家的姑娘能送进王府,其实各家早就有不满了。
  吕墨襟算计着文武重臣的儿女时,图穆窃的大旗倒了,吕墨襟松了一口气,景光该回来了吧?可他心里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再然后,图穆拜的大旗也倒了,图穆拜一方开始溃退了。
  吕墨襟:“……”老大王那顿打还是打轻了啊。
  吕墨襟早已彻底恢复的胸膛又传来了一阵阵灼痛,当初他傻了才挨这一下子,就该在旁边看着他挨打。
  可吕墨襟也是一心二用的,他一边骂,一边又在努力想着对策。
  吕墨襟的手下意识去摸腰间,他原本是将那砚台制成了挂佩,可伸手他只摸到了一块双鱼玉佩,砚台在宇文霁那儿。
  砚台很灵的,他一定没事儿。
  史书上不乏以少胜多的战例,亦有几百几千追着几十万人屠戮的例子,景光这个不夸张。这就是顶级将领的作用,完全不能以常理计算的。兵法讲天时地利人和,在这种将领面前,不能说这些东西完全无用,可它们的效果已经被压到了最低。
  但是,现在景光你是出不来了吗?
  吕墨襟在心里默数,若数到三十,还没有新的动静,他就开打。
  吕墨襟数到二十七,他已经在准备命令马愤出击了,巡哨就带回了消息——大王回来了!
  话说,当宇文霁报出大名,引来了小范围但高规格的尴尬的沉默后,有一位疾勒贵族做出了勇敢的表率。
  他从马上蹦了下来,单膝跪地,双手高举口中用标准的官话高呼:“见过大景伟大的平王殿下!”
  他匍匐在地了一会儿,就快速地爬上了马,转身就冲进了人群。这是很危险的行为,宇文霁若认为他是去纠集人手的,他转身就是送死。
  有这位做表率,其他人也陆续跪地后离开。
  也有人在离开后对同伴表示:“咱们转头去杀了小平王吧。”
  “然后让丕州军踏平了吗?”被拽住的同伴甩开了他的胳膊。
  这人不死心,又拉住了另外一人,对方直接嘲笑他:“你是什么东西?杀八百人尚需盟友。”
  归根到底,也是这人起了贪心,想杀了小平王给自己造声势,可他确实不敢。他怕的不是丕州军,是小平王本人,他们方才都是挤在对方身边作战的,见识了他的凶狠,他杀人如人杀蚂蚁,鏖战至今,都未曾见他流汗的。
  这位贵族不认为自己手底下的人那到现在还没聚拢,散得乱七八糟的八千精兵,能快速绞杀对方,尤其,难以绞杀小平王。
  最终,他还是放弃了,加入了撤退的道路。
  和图穆拜部的溃不同,图穆窃部是退。有骑士挥舞着本部落的旗帜,或吹起号角,用疾勒语呼喊:“回家啦!回家啦!”
  正欢呼的疾勒人就去找自家的首领了,然后,一多半发现自家的首领没了,对啊,他们俩大王都没了。俩大王都没了。
  刚还欢呼的疾勒人就愣住了,陷入了茫然之中——刚还觉得自己赢了呢?这赢啥了?而且,怎么回家啊?
  有聪明的,左看看右看看,就直接朝着某个他认识的部族过去了。部族离得近的,能自己结伴回家,离得远的,在没有头领率领的情况下归程,很可能被指成马贼强盗,要被绞杀的。
  这些本来有点沉闷的贵族们,此时突然笑了。只要他们能在归途中把这些勇士吃下一半,待他们回到草原,就能把邻居的草场吃下一多半。于他们和他们的部族来说,这是喜事啊。盯着宇文霁那几百人背影,寻思着还能不能追上的首领,也不多想了。还是收拢勇士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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