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人类的□□,温度,贴在他的手心,没有带来任何的恶心与痛苦,但是,虞清慈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
  疼痛,与温度,是同时被他触碰到的。
  ......这就是虞清慈的爱情。让他重新感受世界的爱情。
  虞清慈慢慢地收回手。他低下头,用嘴唇贴上傅为义湿润的眼尾,尝到了一点咸涩的眼泪。
  然后,他对完全被他拥有的人再次重复:“我也爱你。”
  我知道你傲慢,冷漠,自我中心,永远不会懂什么是爱情。
  我知道你和我在一起只是把我当成玩具,真心转瞬即逝,或许从未存在。
  我知道你恨我。
  ......但我也爱你。
  第59章 真相
  当情欲的顶峰褪去时, 傅为义因为极致的疲惫和药物的残余效力而近乎失去意识。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自己已经身处另一个房间。
  光滑而微凉的丝绸贴着皮肤,身后有另一个人的体温。
  他缓缓转动眼珠, 打量自己身处的新环境。
  房间的面积大得惊人, 天花板很高,营造出一种近乎空旷的寂寥感。主色调是深浅不一的灰色与纯粹的黑白, 没有什么多余的色彩。
  他身下是一张低矮的、几乎看不出床架的巨大双人床, 床品是炭灰色真丝。
  正对着床的, 是一整面巨大的落地玻璃窗, 窗帘拉开,从这里望出去,可以看见一片被冬日薄雾笼罩的湖面, 以及远处如水墨画般连绵起伏的、覆盖着残雪的黑色山脉。
  景色壮丽而孤绝,如同世界尽头。
  想来, 这里便是这座别墅的主卧。
  “醒了。”他身后的忽然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傅为义想转身, 却发现自己仍然没有完全恢复行动能力, 连自主翻身都有些困难,更不用说虞清慈的手臂还横在他的腰间,将他固定在怀里。
  察觉到傅为义的意图,虞清慈松开了手, 帮他转过身。
  “你的身体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虞清慈说,“大概两天之后, 你就能康复。”
  傅为义感受到自己的思绪仍然是滞涩的, 思考与反应速度仍然缓慢,他眨了眨眼,低声问虞清慈:“度假...什么时候结束?”
  虞清慈没有回答,反倒询问傅为义:“是想出去吗?”
  傅为义点头。
  虞清慈将他从床上扶起, 说:“先吃早饭吧。”
  早饭称得上丰盛。一张移动餐桌被推到床边,上面铺着洁白的亚麻餐布。银质的餐具旁,摆放着两个骨瓷餐盘。
  盘中有两颗太阳蛋,旁边整齐地码着几片烤到焦脆的培根和几根焗芦笋。
  一个小玻璃碗里盛着颜色鲜艳的莓果,而烤得金黄的吐司责备切成三角形,放在一旁的木质面包架上。
  傅为义闻到了咖啡醇厚的香气,但是他面前放着的仍然只有牛奶。
  虞清慈拿起刀叉,将吐司切好,递到了傅为义的唇边。
  傅为义沉默地张开嘴,将那块吐司吃了下去。
  在他慢慢咀嚼的时候,虞清慈端起了自己的咖啡杯,喝了一口。
  “我要咖啡。”傅为义说。
  虞清慈说:“咖啡因是兴奋剂,不利于你的身体恢复,牛奶更好。”
  傅为义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没有和他争执。
  早餐之后,虞清慈让佣人送上了轮椅,俯下身,熟练地将他从床上抱起,温柔地放在轮椅上,又取过一张羊绒毯,仔细地盖在他的腿上。
  “我带你出去。”他说。
  轮椅平稳地滑出别墅,进入了聆溪疗养院精心打理的庭院。
  冬日的阳光穿过稀疏的枝干,在铺着浅色石板的小径上投下斑驳而温暖的光板。
  空气清冽,带着雪后松木的干净气息,远处,湖面如同一块巨大的,未经雕琢的镜子,倒映着天空和远山的轮廓。
  轮椅的轮子压过路面,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咕噜”声,是寂静中唯一清晰地声响,虞清慈的脚步声很轻,但推得很稳。
  “晒太阳有助于身体合成维生素d,对你的骨骼和情绪恢复都有好处。”虞清慈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傅为义没有回答,微微仰起头,阖上了双眼。
  阳光并不灼热,带着冬日独有的清透,落在他久未见光的、苍白的脸上。久违的暖意透过薄薄的脸皮,渗入皮肤之下,带来一阵几乎被遗忘的、属于生命的触感。
  他没有沉溺在这种感觉里太久,片刻之后,重新睁开了眼。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左侧,是一片经过精心设计的日式枯山水庭院,白沙被耙出规律的波纹,几块青黑色的巨石点缀其间,禅意十足。
  右侧,靠近山脚的地方,是一排修建得如同墙壁般整齐地针叶林。傅为义的视线穿过树干的缝隙,捕捉到浓密枝叶后方泛着金属冷光的电网,以及伪装成仿古灯柱的监控设备。
  他们继续前行,前方是疗养院的边界。高大的围墙 并非粗暴的混凝土,而是用与山体颜色接近的岩石砌成,完美融入自然环境中。
  那片绵延的山脉中,只有一条蜿蜒的、神色的柏油路,是联通外界的唯一路径。
  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
  周晚桥,你怎么这么没用?还有艾维斯,每年拿那么多钱,现在还想不到办法进来?
  要是明天还没人进来,出去就把人全开了。傅为义闭上眼,想。
  虞清慈继续推着傅为义向前走,一直走到了主楼。
  玻璃自动门滑开,虞清慈推着他穿过大厅,走向一部需要权限的内部电梯。
  “......我们去哪里?”傅为义问。
  虞清慈说:“你不是要看档案。”
  电梯内壁映出两个模糊的人影,傅为义察觉了虞清慈的目的,调动起精神。
  电梯无声下行,停在负二层,门一打开,一股干燥恒温,属于档案室的空气扑面而来。走廊两侧是厚重的金属防火门,墙壁上每隔几米就有一个红外线感应器在闪烁。
  一名带着口罩和手套的档案管理员走了出来,对虞清慈恭敬地鞠躬。
  虞清慈说:“兰倚的档案,二十五年前的原始卷宗。”
  管理员很快取出了牛皮纸袋密封的文件夹,递给了虞清慈。
  虞清慈没有打开,而是俯下身,把这份傅为义付出惨重代价才获得的档案,轻轻放在了他因药物而无力的膝上。
  “你要的东西。”虞清慈的声音很轻。
  傅为义垂下眼,看着膝上那份近在咫尺的真相。他的手指因为药效而有些不听使唤,几次尝试,才终于撕开了那道陈旧的密封条。
  他翻开文件夹,第一页,便是那张他曾见过的,属于母亲的脸。那张脸仍然明艳的惊人,眼神中却留着几分无法言说的、属于囚徒的哀愁。
  如此可笑。
  二十五年前,他的母亲被囚禁在这里,直到死亡。
  如今傅为义在这座监狱中,不知何时才能出去。
  他将档案向后翻。
  档案的前几页都是常规的孕期检查报告,数据详尽,结论平淡,与周晚桥给他的那些并无二致。然而,当他翻到标注着“转入观察”的第一份记录时,文字的风格骤然变得冰冷而客观,如同一份实验记录。
  入院第一天,档案中记录的内容繁杂,傅为义耐下心,一点一点向后看,终于在记录中间捕捉到一句话。那句话被夹在一堆关于血压、心率和胎儿体位的枯燥数据中间,若不仔细看,极容易被忽略。
  “经全面评估,实验体兰倚当前身体状况稳定,各项生理指标均符合安布若西亚计划二期临床标准,可进行首次g因子复合血清注射。”
  傅为义的手顿住了片刻。
  在虞清慈察觉异样之前,他淡然地翻过了这一页,内心却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吃下神的果子的原来不只是虞微臣。
  他的母亲也曾是这场疯狂实验的一部分。
  那他呢...难道周晚桥真的说中了,他也是这场实验的产物?
  他继续向后翻阅,指尖因为竭力抑制的战栗而有些僵硬。
  “【注射后72小时观察记录】
  ......实验体生命体征出现显著衰退迹象,包括但不限于心率异常、血压持续走低、多项蛋白指标断崖式下跌。与此相反,体内胎儿生长指标呈指数级增长,心跳强劲有力。
  初步判断,g因子复合血清在胎儿体内被成功激活,正在以远超预期的效率,超额汲取母体生命能量以完成自身优化。”
  “【项目中期评估结论】
  ......根据当前数据模型推演,实验体将无法在产后存货,预计分娩过程将耗尽其全部生命力,成为安布若西亚一号样本(即胎儿)降生的最终养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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