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事态紧急,系统从原书中调出相关内容,语速飞快地叮嘱她应该怎么做。
晏南雀一一照做,把信息素阻隔剂喷洒在边边角角乃至每一扇门窗的缝隙中,而后她转身,慎之又慎地推开了白挽的房门。
房间内一片漆黑,窗帘被拉上了。
晏南雀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小心地打开了光,准备好迎接发情期的白挽。
霎那灯光大亮,房间内却没有白挽的身影。
晏南雀正疑惑着,浴室内忽地传来响动,她顿时明白过来,从衣柜最下面一层找到抑制剂,紧张地推开了浴室的门。
……没推开。
白挽上了锁。
【把门撞开。】系统冷静道。
晏南雀照做,“砰”一声巨响!
浴室门被狠狠撞到墙壁上,匆忙冲进于是的晏南雀目光落到近处。
水龙头没有拧紧,细细一线的热水从掉在地上的花洒中流出,令浴室充满了朦胧的水雾。
方形浴缸放满了水,白挽衣服未脱,彻底打湿的上半身趴在浴池边缘,下半身泡在水中,圈圈涟漪从她腰身的部位荡开。湿热的雾气中,她像是刚上岸无法适应双腿的鲛人,无力地趴在礁石上。
打湿的衣服紧紧贴在她身上,半透出被裹在里头的肌肤。白挽胸口的扣子也松开了两颗,从晏南雀的视角正好能瞥见些旖旎的春色。
……活|色|生香。
晏南雀猛地闭上眼,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又不得不再次睁开。
白挽看上去随时有可能滑进浴缸,浓长的羽睫垂落着,被淋湿成一簇一簇的,像水汀边摇曳的弱不禁风的植株。
她左手还缠着绷带,现在已经弄湿了,丝丝缕缕血色从掌心透出,在水面上漫开。
长发湿透后紧紧粘在她面上,她周身雪白的肌肤泛着粉,漂亮得像一块透着粉晕的玉,修长的颈项满是绯红。
似乎是听见动静,她从湿发间抬头,一张眉目如画的脸被红晕笼罩,神色却是生冷厌恶的。
她向上望的那一眼漂亮到让人失语。
连样貌也像极了鲛人,美得如梦似幻、不似凡人。
白挽面上的情绪不止是对外界,也有对自己的。
整间浴室都被浓郁的信息素充斥着,哪怕做好了防护准备,晏南雀也被扑面而来的omega信息素逼得差点退出去。
瞥见白挽的模样,晏南雀呼吸不置可否地停了一瞬,见白挽的身子似有往下滑的趋势,她三两步上前,想把人从浴缸里捞出来。
“……滚出去。”
沙哑的嗓音在浴室内响起,晏南雀脚下步子不停,伸手去抱她。
白挽无力地闭了闭眼,“我让你滚,你来做什么……滚,滚出去……”尾音发颤,带着几分软劲。
晏南雀当然不会听,自顾自走近了。
白挽再度睁眼,发红的双眼死死瞪着她,恨意冲天。
她的手臂在空中胡乱挥着,想把人推开,最好是推到她永远看不见的地方。
“滚…滚……”
挥出去的那只滚烫的手臂被微凉的掌心握住了。
入手的肌肤温度轻轻烫了晏南雀一下,这股温度好像顺着白挽的肌理进到她流淌的血液中,宛如一把火,要将她彻底点燃。
她强硬地攥住了那只手臂,半点也不让步。
“你提前进入发情期了。”
晏南雀声音发冷,冷漠地提醒道。
白挽似乎没听懂这三个字代表了什么,只是条件反射地挣扎起来,抗拒着和她共处一室。
“白挽,你知道我是谁吗?”
白挽趴伏在浴池边,通红的双眸自下朝上看过来,双眸莹润似覆了层水光。
她殷红的唇张合,吐出三个字。
“……疯女人。”
晏南雀:“……”
怎么都神志不清了还惦记着骂她呢。
白挽恨恨道:“精神不稳定的疯子、喜欢折磨人的变|态……”
晏南雀:“……”
她抱住白挽的上半身,将她从浴缸中抱出来,拿起放在一边的抑制剂,对准白挽细长的胳膊,刚要扎下去。白挽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像一尾搁浅的、濒临死亡的鱼,在面临死亡的威胁时用全数生命开始反抗。宁肯鱼死网破,不可低头。
晏南雀一个手滑竟然让她挣脱出去了,险些没拿稳抑制剂。
下一瞬,她眼前一黑,肩膀一痛。
好痛!
晏南雀闷哼出声。
白挽发狠地咬上她的肩膀,她甚至能感受到齿尖深深陷进皮肉里的感觉。
好痛好痛好痛!一定出血了!
晏南雀条件反射伸手,猛地把白挽推了出去。
虚弱的白挽被推到浴缸正中央,水面泛起剧烈的涟漪。晏南雀低头看了眼,锁骨往上的肩膀处赫然是个圆形的咬痕,咬得很深,顺着齿尖的轮廓正在不断往外渗血。
好痛啊!白挽怎么还带咬人的啊?!
晏南雀痛得不停抽气,差点崩不住这副高冷霸总的壳子。
如果不是她及时推开了,晏南雀毫不怀疑女主会把她的肩膀咬下一块肉。
她有点气地抬头,正望进白挽通红的眼中。
那双眼布满红血丝,眼神倔强又不肯屈服,就这么死死地望着她,甚至带上了些许水雾。她浑身湿透了,和那晚发着高烧站在暴雨中的模样相差无几,却比之前拥有更重的怨气和仇恨。
“你又想怎么折磨我?”
她问,凄美得像河底爬上来的水鬼。
“你究竟想怎么样?让洛书晴骗我你要把那套房子拆掉,看我崩溃、看我发狂,肆意操纵我的情绪。现在又想看我躺在地上像狗一样求你给我抑制剂吗?”
白挽的目光从她的脸落到注射器上。
那支针管约莫三四指粗,外壁是坚硬的钢化玻璃,里头是双绞针管,淡蓝色的液体透过双层玻璃倒映在她琥珀色的双眸中。
她似乎是想讥讽地笑的,却连牵动脸部肌肉的动作都没法做到,长睫颤巍巍地抖动者,落下一滴水珠在面上,似悲悯的圣母垂泪。
那么神圣。
又那么让人生怜。
omega在发情期脆弱到不堪一击,极端者甚至有死亡的风险。刚才的挣脱已经让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这么剧烈地抗拒和挣扎。
晏南雀瞥到手里的针管,突然明白了什么。
白挽抵触针管,更抵触发情期。
——因为她。
原书里,那次强行标记不成后,原身彻底抛弃了白挽,也是从那天过后,所有人都知道了白挽只是她无聊时豢养的宠物,可以随意欺凌羞辱。
为了惩罚白挽的反抗,原身命令人强行给她注射了诱导剂,迫使她提前发情。
而后白挽被关进了地下室。
没有抑制剂。
没有隔离颈环。
没有营养液。
更没有alpha信息素的疏导和临时标记。
什么也没有,原身隔着一扇玻璃冷冷地望着她,看她在痛苦中挣扎崩溃。
她欣赏着白挽的痛苦,高高在上地将这场苦痛当做了惩罚。白挽摔倒在地上爬不起来时,她摁响了通话键,告诉白挽:
只要她学会听话,跪下来求她,她就给她一支抑制剂。
白挽咬烂了口舌,一字不发。
失去兴趣的原身转身离去,将她丢在地下室三天三夜。
白挽咬着牙、恨着不肯低头。神经失常、崩溃到用一把钢尺捅穿了自己的手臂,疼痛让她短暂清醒。她咬着手臂,含着满口腥咸的气味想——
不能低头。
不能开口。
不能求饶。
……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晏南雀……去、死。
白挽挺过去了,代价是在医院躺了四个月。
这之后的每一次发情期,原身都高高在上地看着她,吝啬地只肯给出一支抑制剂,像打发养的宠物一样。
两年,四次正常时间内的发情期和一次诱导发情。
白挽痛苦的不止这几次发情期的时间。
晏南雀的目光落到白挽手臂上。
……她看见了的。
白挽手臂上有贯穿的疤痕,平时都被衬衫遮挡,只有现在因为沾了水狼狈地卷了上来。
她刚才握过白挽的手臂,疤痕粗糙的触感好似还残留在掌心,配合着那点热度开始发烫。
晏南雀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塞住,握着针管的指尖痉挛了下。
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她也什么都不能说。
晏南雀咬了下舌尖,抬眸再次看向白挽,瞳眸黑沉如墨。
“不是诱导剂。”
她说,ooc值在一点点升高,系统差点控制不住叫出声。
“——是毒药。”
实时监测的ooc值骤然坠落,降至零点。
晏南雀垂眸,浓长且密的羽睫一并垂了下来,遮住她的眸光,教人看不清她眼里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