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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是我贪心不足、欲求不满。”
  他顺着薛婵的局势而下,双手倚在她的膝盖上,笑得直接坦荡,反而让她失了依仗。
  只是薛婵这个人吧,失了一个依仗还是能迅速抛出下一个依仗。
  既然江策递了个梯子,她当然是要往上爬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她用手指轻轻勾起他的下巴,含笑俯身:“哦,是吗?”
  江策笑着应道:“是啊,所以你瞧着我这般楚楚可怜的份上,不该满足一下我小小的心愿吗?”
  薛婵捏着他的下巴往上一抬:“你想要什么?”
  江策笑着直身,垂眼含笑往上寻:“我想......”
  他渐渐从跪地变为屈膝,双手也从薛婵膝上撑在了她的两侧。他渐进着、索求着那梦中早已吻过多次的唇。
  薛婵被他圈进手臂与怀里,映在她眼中的面庞越来越近。
  他幽幽问道:“可以吗?”
  即使他问她,可是逐渐贴近的动作却始终未停。两人的身体逐渐贴合,他的吻就要落下。
  薛婵伸手,抵在了他的唇上。
  “不可以”
  被她拒绝,江策的动作一松,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姿态。
  他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薛婵问他:“我拒绝了你,是生气还是失落?”
  江策摇了摇头,仰起脸笑:“薛婵,我不会违背你的心意。”
  薛婵:“多谢”
  江策顺势握住手腕,歪着头,在她手心蹭了蹭道:“你方才和我讨要擦水的好处,可是深秋水凉,我替你下水捞钗,总该也是要收些回礼吧?”
  薛婵道:“你想要什么?”
  江策望着她含情带笑,偏过头,轻轻吻在了在了她的指节背上。
  “你的酬金,我收下了。”
  只是温柔清浅的一个吻,带着温度从指背的肌肤上传来。
  薛婵轻声道:“天晚了,咱们回去吧。”
  “好”
  江策起身出去,拿起长蒿划水归去。
  薛婵坐在船内,轻轻摸着方才他吻上的那节手指,缓缓闭上眼。
  此时昏暗而又安静,可偏偏又不是全然黑暗。
  反倒是浓昏的墨色,融着幽蓝显得朦朦胧胧,却又十分清晰听见水波的流动声,岸边水鸟的咕啾声,风卷过水边草木的婆娑声。
  月亮渐渐升了起来,连映在水面的波光都是银亮色的。
  归程的路总是很短,走得也很快,不消多时船就靠了岸。
  云生和初桃两人提灯坐在亭中等待,见到船来起身准备陪薛婵回去。
  薛婵从船内走出与江策分别之后便要下船。
  江策抓住她的手,凑近耳畔轻声。
  “忘了告诉你,我也有个乳名,唤作月郎,月亮的月。”
  【作者有话说】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唐.李白《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
  “逢郎欲语低头笑,碧玉搔头落水中。”
  ---唐.白居易《采莲曲》
  第86章
  薛婵轻轻“嗯”了一声,由着扶她下了船。
  湖畔三人接过江策从将小舟另一头的莲花,遥遥而去。
  薛婵回去之后,与云生她们抱回来的荷花都修剪插瓶,分了好几份,着人送出去。
  程怀珠也不知道去哪玩了,迟迟未归。
  用了晚食,薛婵坐在书案前,铺纸调色。
  她想了片刻,等到提笔之时行云流水。
  云生等人安安静静的,先是多点了几盏灯将画案照得明亮,她们轻手轻脚各自忙碌着。
  待到书灯将燃尽,薛婵才绘完最后一笔。
  云生道:“已经很晚了,姑娘洗浴之后快些睡吧。”
  她去浴洗的时候,程怀珠回来了。本想和薛婵分享今日的趣事,却在等待的时看见了案上的那幅画。
  青山秋水、白鹭荷花,角落处题了画名:《渌池风荷》
  程怀珠坐在桌前看那画,看明白了些什么。
  薛婵理着头发出来:“看什么呢?”
  程怀珠凑了上来,笑嘻嘻问她:“你现在是觉得他很好咯?”
  “迄今为止,他和我想要的实在是相去甚远。”
  薛婵却摇摇头,坐在镜台前,卸下的钗环放在上面。她轻轻抚过那支玉钗,微微笑起来:“我想,我还是有点喜欢的。”
  程怀珠歪着头;“哦?只有一点点吗?上次也只有一点点。”
  薛婵笑道:“那大概,比上次再多那么一点吧。”
  云生催促着她们早些睡,两人便心照不宣的笑了笑,便放下钗躺下去。
  薛婵闭上眼,好像又回到了那只小船之上。船外暮色苍茫,一水清净。
  他的一点点凑近,香气萦绕在两人身上。
  狭闭的空间容易让人产生暧昧,频繁的谈话总是造成亲密无间的错觉。
  那一瞬间,她在想什么呢?
  他的眼睛很漂亮,唇似桃瓣,柔软可亲。
  她色令智昏,被勾引而去。
  一梦起,一梦终。
  秋猎于九月初结束。
  薛婵因着婚期将近需要备嫁,回京之后再也未曾见过江策。
  只是听说查封了好几座佛寺,上京的好几处宅院也都封了,听说江策奉旨去捉拿叛逃余孽。
  她的嫁衣与嫁妆早已备成,每日在府中不过是看看已经清点过的单目,再在已经绣好了的盖头上扎上两针。
  在此期间,她见了一个人。
  “我来的时候看见你家里正在布置,你要成亲了。”
  颂清与薛婵相坐饮茶,她如此问她。
  薛婵道:“嗯,下月十七。”
  “还有一个月。”颂清略算了算,又问她,“是上次和你一起的人吗?”
  薛婵笑着点了点头:“嗯,是他。我们,本就是未婚夫妻。”
  她将茶注入,颂清轻呷了一口:“挺好的。”
  薛婵又问她:“我听他说,你一直被他们保护起来了,因涉案,所以一直也不得见。如今事了,你有何打算?”
  颂清笑了笑,比之初见要和缓的多。
  “我自幼就修道,莲花观本是我父母兄姊为我清修所建。几年前,忽地来了一群人,杀了我的父母,霸占道观。我已经没有家了,大抵还是继续做女冠修道吧。”
  薛婵有些想不明白:“出了这样的事,你还要继续修道?”
  颂清却道:“出了这样的事,是他们的错,是世道的错,又不是道门的错,又不是我的错,我为什么不继续修道呢?”
  她这样说,薛婵也觉得颇有道理。
  毕竟若是不是这些人,颂清还有父母,有家人,仍旧在芳庐山的莲花观中静心修道。
  两人就坐在枫树底下,一边烹茶饮茶,过了很平淡的一天。
  薛婵送走了颂清。
  因母亲的灵牌供奉在积香寺,她便顺道和薛承淮前往佛寺清修。
  他们在积香寺住了两日,无论走到哪里,都有或“偶遇”或前来见薛承淮的人。
  这一日早,他和薛婵为程铮供牌上香,就又被抓走了。
  薛婵便回了禅院吃午食,饭毕后睡了个午觉。她起来时,已经日过塔楼。
  云生轻手轻脚进来同薛婵道:“有人要见姑娘,因着午睡,在外头等了许久了。”
  “何人?”薛婵对此有些意外。
  云生道:“那侍女说是郁娘子所遣。”
  郁娘子?
  薛婵起身,云生替她换衣整理仪容后立刻出了门。
  那稍显年长的侍女见薛婵出来向她一礼,笑道:“姑娘可有闲暇?”
  薛婵摇摇头:“我并无事可忙,不知郁娘子遣姐姐来有什么急事?”
  “并非急事,只是娘子说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指点姑娘琴技了。加上秋来景好,积香寺后山的红枫都开遍了,我家娘子特遣我来问姑娘是否愿意一起赏枫?”侍女如此答道。
  薛婵道:“我亦有此意。”
  侍女引着她往后山去,见到了在廊桥后,山道凉亭坐着的郁娘子,桌上摆着琴。
  “许久不见你了,不知未曾相见的这段时日里,你有勤加练习吗?”
  薛婵迥然,轻轻低头。
  没有。
  郁娘子也没再说什么,只道:“你弹一曲,我听听。”
  骑虎难下,薛婵只能硬着头皮弹,直到弹完最后一个音,她收回手,静静坐在那等待批评。
  郁娘子微微张唇,说了一句听起来还蛮有安慰的话。
  “比之上一次,至少还是有进益的。”
  薛婵只能尴尬一笑。
  郁娘子道:“陪我走走吧。”
  两人一起往山林石阶上走,一边走一边赏枫闲谈。
  薛婵:“端午后病了一场,后来因着婚事繁琐,也没有来积香寺同您学琴。”
  郁娘子见她面色尚好,连声音听着都溢着笑意,心下松泛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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