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怎么一个个都要气他。
他把柿子夹丢到火上,那炉碳爆了星子,爆在他手指上,顿时感到灼烧疼痛。
江策看着那伤,炉火映在在眼睛里,开始燃烧。
江籍也不怵他,直接伸手拿了个柿子开始掰。
一句“吃吃吃,都给你吃。”被丢下来。他忙着吃,没来得及理,江策已经拂袖出门出去。
江藉淡淡擦手,将那几个烤好的柿子都卷走了。
江策从屋子里出来,正巧撞上薛婵几个人在院子塑雪狮子。
他抱臂站在柱子旁盯着几人。
“哼”
薛婵刚把雪狮子的眼睛装上去就听见一声重重冷哼,抬头见江策正一脸幽怨看着他们。
她瞧了一眼,又挪了一下,直接背过去了。
江策觉得自己肚子里的气都要溢出来了,她就这么视而不见。
“哼!”
又是一声,更大,更幽怨了。
方有希搓着雪,忍不住笑道:“你还是去哄哄他吧,马上就要子时了,旧年的气可不要留到新年呀。”
薛婵是真不想理他,然而江策那直戳戳的目光就一直在她身上,走哪缠哪。
她忍不住叹了口长长的气,把雪人的眼睛装好后,转身向江策走过去。
江策见她过来顿时起势,抬起下巴,时不时瞥她。
薛婵道:“你闹够没?”
他一下子又来气:“我哪里闹了?明明就是你恶意揣测我,你心是黑的。”
“是你,是你,是你。”江策忍不住伸手去戳在她心口上。
薛婵把他的手拂下去,又叹了口气:“好啦,就算了。”
江策没再开口,也顺着台阶下。
薛婵见他没咋呼闹,又松气。
下一刻,江策把手举起来,举到她面前,幽幽盯着她。
薛婵疑惑不解:“干嘛?”
江策:“手”
薛婵瞄了两眼:“手好好的啊。”
江策凝噎,又把手凑近了:“......你再看。”
他那样说,又那样看着她,薛婵也就只能去看他的手。
虽然头顶有灯笼,但是又看不大清,她就只能摸。
摸着摸着,江策发出一声“嘶”。
“疼,你就不能轻点儿吗?”
薛婵忍了忍,一把将那手拉近细看,看了老半天才发现右手食指靠近虎口处有个小水泡。
“怎么弄的?”
“烤柿子被火星子烫的。”
他声音低低的,又埋怨又委屈。
薛婵一脸严肃地打趣他:“那看来是火炉太坏了,我去把炉子砸了。”
江策一瞬就又羞赫起来,抽回手,皱眉沉脸:“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儿呢?”
“哦?”薛婵此时有了笑意,一双眼睛在灯底下幽幽莹亮,“那看来你就不需要我帮你吹了。”
她转身要走,江策长臂一伸将她半夹在胳膊底下,拐进了花廊尽处的一盆松后头。
薛婵从他怀里抬起头,没有说话。
江策把手递到她唇边。
“疼,吹。”
薛婵轻轻在他手边吹了几口气:“好了吧。”
“咳咳”江策把手收回袖子里,算了一下时间,又道:“咱们也去玩儿雪,放烟花吧。”
“好”
话落,他就拉着她像一阵风卷了出去。
待雪人雪狮子都塑好了,又喝几杯新煮出的椒柏酒,薛婵和江策在廊下走。
游廊上铺了踩节的枯梗,踩起来“枯枯簌簌”。
又玉用香点燃引线,烟花旋舞出星子来,亮亮的。
两人并肩走在一处,薛婵问他:“你这一走就是个把月,除夕才回来。听说这回可是立了功,怎么不见陛下嘉奖你。”
夜里很暗,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江策神色模糊。
那时他一路追着苏允,捉了杀了负隅顽抗之人。见到苏允的时候,他已经手提头颅,坐在屋子里对江策笑。
他说:“我知道已经无路可回,你我缘尽,就当送你的新婚贺礼了。”
风冷冷吹,雪轻轻下。
江策轻声道:“想来,是我做得还有不够好的地方吧。”
“怎么?”他抱臂低头,笑问,“你这就嫌弃我了?”
薛婵笑出声:“想什么呢。”
江策握上她有些凉的手,继续慢慢走。
“元宵节咱们去看傩戏吧?”
“好”
第96章
年一过,斜斜春风将金柳河畔剪出一帘鹅黄缕,元宵便至。
江策日日盘算时间,时间一到,他就拽着薛婵出门了。
上京的元宵依旧如去年般热闹,华灯万盏璀璨。
人多,但抵不上江策的灵活劲儿。
两人从空着手从灯街头进,满怀从灯节尾出。看着对方手里的东西,一起笑出声。
灯街尾是明月桥,桥上来来往往的,有许多女子在走百病。
江策伸出手勾住薛婵的手指,笑道:“春风正好,明月当空华如练,我也陪你走百病吧。”
薛婵回勾他的手,一起走上明月桥。
一弯桥从头走到尾,明月正在那柳绦中。
江策笑道:“薛婵,可要长命百岁呀。”
薛婵道:“只要你不气我,我一定长命百岁。”
“我哪里气你了,明明是你气我气得很多。”
他佯装哀叹:“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长命百岁呢。”
“大好的日子,瞎说什么。”薛婵裙摆微动,踩了他一脚。
江策:“玩笑话呢。”
薛婵:“玩笑话也不许说。”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
“再说我打你。”
两人一边沿着金柳河往观音湖走,江策和她肩并肩,调笑道:“要打回去打呗。”
“......”
薛婵没搭理他。
从明月桥到观音湖并不算太远,可是两人走了很久。
观艺、游灯、挑物......等到观音湖,早就过了三鼓响了。
薛婵看着已经收演的台子,转头就对江策说:“都怪你,磨磨蹭蹭的。现在好了,买了一堆不知道干什么的东西,还错过了傩戏。”
江策两手提得满满的,抽不出空的手来戳她。
“还说我呢,也不知道是谁在那跟人投壶,拿不着彩头不罢休,生生投了半个多时辰。”
“那也不知道是谁,这也要买那也要买,走了半天连巷子都没出。”
两人你一眼我一语就又吵了起来。
江策气势嚣张,薛婵嘴巴利索,谁也没占下风。
一个叉腰,一个抱臂,站在湖畔胶着。
“薛婵,跟我道歉。”
“我不道,我为什么要道?又不是我的错。”
“那你的意思就都是我的错咯?”
“不然呢?”
江策气得要死,把她从湖畔往里出赶,待远离的湖岸直接用脑袋把她拱出去几步。
薛婵正要开口骂他,听见身后有人在笑。
两人齐齐循声看去,不远处站着沈柘牵着个年轻女子。
江策立刻红了脸,有些不大好意思,问他:“你们......都看见了?”
沈柘笑道:“其实从那头过来的时候就瞧见你俩了,可是你们正在说话,说得起劲就没上前打招呼。本来想说跟着你俩一起来,等说完了话就......”
谁知道他们竟然能拌嘴拌那么久。
薛婵目光落在沈柘牵着的姑娘身上,生得一双水杏眼,穿鹅黄衫,着官绿裙。
大概,就是他的妻子了。
她看她,她也看她,两人都笑了笑。
江策走到薛婵身侧道:“这位是,你的家眷吧?”
“是,正是。”沈柘笑着点了点头,看着满手东西的江策又问,“两位来着观音湖可是准备看傩戏的?”
“原本是这样打算的......”江策略微有些不大好意思,露出淡淡羞意,“来得不巧,已经收戏了。大抵,就准备回家去了吧。”
他说着说着,又认真道:“说起来,都还没亲自贺你新婚大喜。改日我给你下帖子,你们夫妻一起到家里来玩儿吧?”
沈柘想了想,笑道:“灯已阑珊,不如就请两位到寒舍喝杯茶吧?”
江策低头与薛婵对视一眼,她轻轻点头:“既然沈大人盛情,我们就叨扰了。”
薛婵和沈柘的妻子坐在同一辆马车里,两人对坐,气氛有些尴尬。
过了一会儿,薛婵先行打破沉默:“我姓薛,单字婵,婵娟的婵。不知娘子怎么称呼?”
“我姓裴,名唤静兰,安静的静,兰花的兰。”她似乎是很不好意思,连声音都很轻很柔,却也还是回答了。
问完名,马车内又安静下来。
裴静兰垂头端坐,薛婵想开口说些什么她就又立刻有些紧张。
见她这样,薛婵一时没有再开口和她说话了。
薛婵不说话,裴静兰就又放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