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奴侍道:“是。”
温明诲进入马车内,瞧见那人已将帷帽摘下, 正静静坐在马车内一隅,垂首敛眸地拿着一卷书册看。
她极为自然地凑过去坐到温明珠的身旁, 蔼声道:“车内光线不好,看久了伤眼,你还是莫看了罢。”
温明诲伸手想要去握住温明珠放在腿上的手,温明珠旋即将手收回,默不作声地挪到另一旁坐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就拉远了。
温明珠轻轻撩开车帘一角,看着倒退的街上景象。
温明诲道:“我们来的时机刚刚好,正好碰上马球赛,到时你也一并去吧,也好散散心。”
那人听而不闻。
温明诲接着道:“听人说谢离愁外出寻药,碰巧也在这儿。我刚刚差人去寻他了,说不定过会他便来与你作伴。”
温明珠眼睫微颤,神情依旧是那一贯的冷漠疏离,唯有掩藏在广袖之中的手掌心,微微沁出些许冷汗。
马车在一个古朴雅致的院子前缓缓停下。
待侍人掀起车帘,温明珠带上帷帽,先一步走下马车,踏步进入院内。
这些侍人都是原先便在这院落中,专门侍奉每次下榻于此的客人。
侍人各司其职,有的在打扫院内,有的则在廊下擦地。这对新来的男客人和女客人既不同行,那男客人也不遵循礼法落在女客人身后,反而是疾步匆匆地走在前面。两人隔着老远,中间能塞下七八个人不止。
观及此,侍人们都觉得莫名其妙,怪异得很,但皆心有灵犀般低头忙于自己手中活计,装作看不见。
院落内,楼台亭阁,错落有致。青石板铺就的小径蜿蜒曲折,小径两旁,繁花似锦,散发出阵阵馥郁的芬芳。
温明珠对周围雅致之景无任何一丝驻足观赏之意,一路疾行,连为他领路的侍人也不得不加快脚步紧紧跟随。
两人直至到房门前才堪堪停下。
侍从将门推开,展露出其中内景。这是用半镂空檀木划分的两进相连叠间,外间备有罗汉榻、书案,墙上挂着字画,甚至还有一架古琴置于墙中间,内设有一张拔步床,配备梳妆台。
“公子,房内已为您备好热水,可否是现在沐浴?”
温明珠道:“我乏了,需要静修,任何人都不得入内打扰我。若是有一名叫谢离愁的公子拜访,则让他进来。”
当温明珠沐浴一番出来后,温明诲正好整以暇地负手而立,窗户大开,与之相连的是一片葱绿竹林,中间挖了个小池塘,水清晰可见。
温明诲道:“看着这片竹林,我倒是想起了你我儿时一同练剑的场景。如今年岁越来越大,我倒是愈发怀念起了从前。”
温明珠不言不语,自顾自地坐下给自己勘了杯茶。
温明诲也一道坐下,“小的时候,你常常带着我一道骑马射箭打马球,我也是在那个时候逐渐喜欢上了你。”
温明珠充耳不闻,低眸轻品着茶。
温明诲眼神晦暗,伸手欲去抓温明珠的下颔,强迫他看向自己。
温明珠手腕一转,茶盅里的热茶直接往温明诲脸上泼去。滚烫的热水立马激起面上肌肤一层红,水顺着脸颊向下滴着水。
两人在案边过了几招,最终温明诲用虎口钳住温明珠的下颔,捏着他的脸颊,指尖用力,另一手紧握他的手腕。
温明诲道:“你我的武艺皆是由母亲亲手教的,你的出手我何其熟悉。你现在的武功有多差不知道吗?”
温明珠这刻方才将目光投向她,脸上神色波澜不惊,可他的眼眸却宛如一汪幽深的潭水,深不见底。
他冷冷地开口道:“我只恨儿时未能一剑将你斩杀,你根本不配提及母亲。母亲若在泉下有知,必定后悔当日带你回到万渊盟的举动。”
在这十多年以来,温明诲对这番话已然听了不下一万遍。
温明诲微微一笑,眼中却流露出些许癫狂之色:“我的好哥哥,这便是我为何要在你身上下蛊的缘由。我身上的是母蛊,而你身上的则是子蛊。倘若我不幸身亡,你身上的子蛊便会即刻发作,你也会随之立刻丧命。”
同生共死蛊,同生同死,便是此蛊的厉害之处。
她眼疾手快,迅速在温明珠身上连点几个穴道,使其无法动弹。随后,她紧紧环抱住温明珠,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轻嗅着他的发香,喃喃道:“就算你恨我、恼我,那又如何?只要你人在我身边就好。”
温明珠的身体瞬间僵直,每一寸被她贴近的肌肤都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凄厉尖叫,那刺耳的声响在他脑海中不断回荡,令他头疼欲裂。与此同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直涌向他的喉咙。
好恶心。他只觉阵阵作呕,他想吐。
他道:“你是真的有病。”
温明诲道:“是啊,病得不轻,而你是我的唯一解药,你不知道吗?”
温明诲手指如飞,疾点在温明珠身上的几个穴道,随后,穴道解开。温明珠面色冷然,秀眉微蹙,眼神中虽有怒意却被极力克制。他微微抬腕,猛地一掌将温明诲推开,紧接着又是一杯茶盅朝她甩去。温明诲一挥衣袖,茶盅摔落在地,瞬间碎片四散,茶水溅落一地,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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