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换做从前,顾砚时一定选择住宫里不出来。
  可如今……
  顾砚时叹口气,将折子都扔到一边,从琉璃手里接过温热的药,用手背试了试温度。
  “再寻些蜜饯来吧,你家姑娘是个娇的。”
  这么苦,喝得下去就怪了。
  榻上的人这会儿退了热,可脸烧得红扑扑的,泛着不正常的粉,唇上因发热起了干壳,瞧着脆弱可怜得紧。
  顾砚时坐在榻边,将她从榻上捞到自己怀里靠着,棉被将她裹得严严实实,轻声唤:“娇娇儿,喝药了。”
  岑听南半梦半醒应了声。
  屋外草木摇着,桂花细碎地落在地上,雨水声繁而绵密,落在屋檐青瓦之上,落在院中石椅上,落在枝头上,敲出高低不一的动静。
  孤寂冷清的秋意顺着这声响爬进屋里,爬进冰冷的被褥里,冷得她一阵阵寒。
  这几日都太安静了。
  只有偶尔书页翻过的声音响起,抚慰着她的冷。
  岑听南在梦里头都在想,这声音是谁。爹爹吗?他不看书的。岑闻远更不可能了。娘亲倒是喜欢看话本子,可若是她在,不会这样安静。
  她会坐在榻边给自己念话本子的。
  岑听南有些委屈,从前生病,每个人都守着她,她身边有好多好多的爱。
  怎么这次没有了。
  她烧得有些糊涂,记忆断断续续,只迷蒙中觉得似乎有人塞了汤婆子到她的被窝里,烫得她整个人都缠了上去。
  很舒服。
  眼下又被熟悉的汤婆子一烫,她终于有些艰涩地睁开了眼。
  “醒了?把药喝了。”比秋意还凉的声音,冻得她抖了抖。
  本能地朝身后的热源缩了缩。
  人形汤婆子更紧地箍住她:“还冷么?”
  岑听南茫然地避开眼前黑乎乎的药碗,回头去看。
  琥珀色一双眼,冷清却俊逸的眉目,不咸不淡地注视着她,像剔透的琉璃。
  “冷。”她撇撇嘴,整个人环了上去,“抱我嘛。”
  委委屈屈地腔调,瞧着还没清醒似的。
  顾砚时眉头一挑,将药碗放到一边,掰直岑听南身子,问:“我是谁?”
  “顾砚时。”她答得乖巧而温顺。
  顾砚时沉默了一会儿,才从喉头溢出一声满意的‘嗯’。
  “是大坏蛋。”她继续道,双眼无辜地眨着。
  顾砚时被她气笑了,抚在她头上的手一时僵住。
  “也行。”好歹没将他认成别人。
  但喂药时就没那么温柔了。
  “喝光。”他用了点力,有些强硬地将她嘴掐成一个圆形,就想往下灌。
  “不要!”岑听南扭着身子,全身心地抗拒,“好苦。”
  顾砚时不为所动:“给你备了蜜饯,喝完才能好。”
  岑听南立刻摆出一副委屈神情:“可是真的很苦嘛,顾砚时,不喝好不好?”
  她语气娇娇软软的,比从前被欺负时更糯,顾砚时没见过她这样。平日里的她虽然娇气,但大体上总是成熟的,甚至有些端着的,明明是个刚及笄的小姑娘,却硬要逼着自己拿出主母的派头来。
  这会儿病糊涂了,反而透着点不管不顾的憨。
  顾砚时倒觉得同她的年纪更衬了。
  小姑娘不就该这样,多可爱。
  反正有他在呢,天又不会塌。
  顾砚时扯了扯唇:“好。我帮你变甜,你乖乖喝下去好不好?”
  岑听南茫然地眨着眼:“那你不要骗我哦。”
  顾砚时耐心极好,嗓音也温柔:“保证不骗你,把眼睛闭上。”
  小姑娘被哄骗着,呆呆愣愣闭了眼。
  下一刻,温热却霸道的气息将她缠裹,带着苦味的唇舌撬开她的齿关,柔软的舌寻到她的交缠着,逼迫着她仰起头来,液体从他口中渡了过来。
  带着苦,带着甜,带着她尝不出的味道。
  她颤抖着想收紧牙关,却被更凶狠地掠夺。
  药源源不断被吞下,唇舌却没被放过。
  “娇娇儿乖。”他轻声哄,“跟我学。”
  她颤栗地倚在他怀里,他们比屋外的雨丝更缠绵。
  第48章 桂花同载酒
  岑听南被吻得浑身发软,倚在顾砚时怀里,揪着他的领子,呜呜咽咽不放手。
  顾砚时被她缠得心里猫挠似的。
  “娇娇儿真乖,都喝完了。”他喉结滚动,没觉出药的苦,只有无尽的甜,蜜枣一样,“想要什么奖励,嗯?”
  他从前不爱甜的,这会儿却有点溺在她的味道里。
  从白昼到黄昏,他在屋子里守了她好几个日夜,秋日细碎的光斑落进来,小姑娘在睡觉,清寒的雨声打进来,小姑娘还在睡觉。
  他收点利也不过分。
  顾砚时垂首,抬起她的下巴,又印了上去。她的唇被药浸得水润,泛着粼粼的光,顾砚时轻轻地咬上去,柔软触感激起他心头难以克制的毁坏欲。
  她的高热退了,可一直躲在被窝里,周身的温度很高,唇舌更烫。
  他含着这温热,一点点泛起狠劲,舌进得深而缓。
  到底还是顾着,怕她难受。
  “怎么还哭了。”他放开她,轻笑。
  等他收够了利,岑听南整张脸都红了,水润的眼里蕴着委屈,连瞪他都没力气。
  “呜呜呜,脑袋好晕,嗓子好疼。顾砚时,我不舒服。”岑听南将头更深地拱进他怀里,听见他的鼻息在头顶轻轻喷着,漫野山风似的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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