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像素龙只占一小块地方,基尼奇不是。一个介于少年与青年体型的男性,体态再精瘦,脸贴近我的胳膊,也是很有分量的。
阿乔反应了过来,很委屈的换了个依偎的姿势,他不能整个龙都放进我的怀里,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将上半身全靠过来。
直到我让他看我的胳膊,衣料和基尼奇的体重压下来,让它短暂的记录下了衣料靠在上面时的纹路。
他更委屈了。
又不愿意让基尼奇真的变成个破锣嗓子,只能继续无声的调整姿势。
最后的解决方式是我躺在床上,他将自己塞进我的怀里。
就是说,这个怀抱,他是非要依偎不可吗?
而让阿乔爱护基尼奇嗓子的后果便是,基尼奇在我第二天夜晚,跟他见面时,有些困惑的:“你跟阿乔说了什么?”
我顿了顿,“没什么,就是让阿乔别再不顾你的意愿占据你的身体了。”
“没有不愿意。”
他利落的完成了对钩索的维护工作,收起它,低声说道。
“昨天,阿乔跟我说了的。”
第44章 回忆10
假期结束在平常的一天。
照例是一觉睡到了半上午,营地里的一切在卡皮塔诺的指挥下正常运转。我从卡皮塔诺的被褥里挪回了自己的被窝,度过了神思不定的几分钟,才终于清醒。
然后是挣扎着起床,迈过两张没有间隔的床,洗漱过后,坐在桌子边,整理出一块空当。
不消多时,就有一个卡皮塔诺带着早午饭过来,搁在桌子上我收拾出来的一块空当上。
我放假了,他还没放假,愚人众也没有,他们要整理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观察纳塔的情况。
当然,主要工作是种那些被我翻出来的库存。
那些奇奇怪怪的种子,在寿命比正常的菜短一大截的情况下,被我赋予了诸多特性。我以前没有拿它们种满须弥,因为不适宜,但确实是准备在当下种满整个纳塔。
等我吃完后,餐具被愚人众的人收拾出去,卡皮塔诺就在我面前摊开一张纳塔的地图,告诉我愚人众今天计划种什么地方,已经种了什么地方,还有一堆测量员测定出来的前后数据,观测到的纳塔地脉的细微变化。
这些琐碎的工作,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偏离我定下的大框架。只是在愚人众试图让纳塔的龙当种子传播的媒介时,会出现一些波折。
“纳塔人会清理收集那些龙身上的种子,这是否会影响你最终的地脉稳固术式?”
“还有,我的部下在烟谜主发现了一个人,他种了一片特殊作物,他的名字是欧洛伦。”
……
我一个一个回。
不影响,因为我规划种植区域,只是为了最大范围辐射整个纳塔,纳塔人收集和种植,都是在帮助我们。重要的不是它们长在固定的区域,重要的是它们的种子能够抵达更多的地方。
至于烟谜主的欧洛伦种的那些菜,是我给的,我在无所事事的情况下,研究了一下纳塔的夜神之国。
“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没说。”
研究透了纳塔的夜神之国机制,解读纳塔人的还魂诗,就差顺藤摸瓜去找到死之执政的力量源头去进行窃夺。
——卡皮塔诺对我的无所事事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因为这些知识,早已经被打包在渊龙的知识体系里,我是遗忘了一次又重学一次。既不在意它会找不回来,又不担心找回来了这片土地对我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我只是在实验我的遗忘药剂。
顾名思义,这药剂的作用就是遗忘,就是清空一个人所学的知识,可以轻而易举的让一个学富五车的学者变成一无所知刚刚接触世界的婴儿。
它诞生于世的缘由,是我想根除知识带给一个人的固执。
有些知识,并不能称作真理,只是真理的面纱,但它太过深入人心,人们在学习的过程中,就固定了对它的认知,此后亦顽固的不肯相信它的不全。
这是一种思维定式。
任何一个学习知识的人都会在研究的过程中遭遇,因此错过真理的人不在少数。
“它可以选定知识的遗忘范围?”
“现在不能,它唯一能保留的,只有一个人的学习能力。”
在这要为渊龙的基础架构添砖加瓦甚至收尾的当口,我服食了这种药剂,重新优化了一遍自己的认知体系。
以上是成功了的说辞。
不成功就是,我过于自信,导致计划要延后很长一段时间。
但就我的表现来看,这确实是优化,而不是过于自信。
第一席「队长」对第二席「博士」有刻板印象,是研究狂人。这原是多托雷给的,眼下我又添了一笔。
清除所学的知识,只为了重新习得对世界的认知,得到更好的方法。
“渊龙的架构出了什么问题?”
卡皮塔诺信任我更甚于信任纳塔传说中的渊龙。
“除了老旧没有问题,但我的懒惰阻止了我的改正,形成了路径依赖。现在没有了,我可以改得彻底一些。”
下午,他就明白我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猎龙人基尼奇在我的干扰下,于今日下午才找到龙之贤者瓦萨克的浮土静界,这宣告了我假期的结束,又决定了卡皮塔诺的忙碌。
前期的准备阶段结束了。
我在纳塔的火神面前,正式露面是在卡皮塔诺与纳塔达成合作关系的第二天,以第二席「博士」的身份,而非二席的造物,而非死去的亡者的倒影。
人们认知中更常见的那位二席多托雷,其声名对我工作造成的阻碍并未抵达我的身前,卡皮塔诺不会让这些影响我计划的推进。
想要动摇他的思想,除非纳塔方可以拿出更好的方式。
——“但我不认为阁下能够比我们做的更好。”
“此刻的犹疑,只是在浪费双方的时间。”
愚人众信我,纳塔信渊龙。
双方的分歧在于,双方手里都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案,并准备付诸行动。
我都看过,卡皮塔诺在这方面相当谨慎,他可能有别的目的,但在稳固纳塔地脉这上面,确实是真心实意的。
“纳塔地脉虽然不稳定,又是深渊冲击的第一线,但渊龙的架构确实足够支撑很久。”
“哼,正因为有渊龙的架构,他们才会如此优柔寡断。”
一个能够实现自己心中所想又任性的天才出现在纳塔,对纳塔人而言是幸运和极不幸的事。
幸运的是,天才留下的架构可以让他们在承接了提瓦特大部分的深渊伤害后,地脉仍旧很有韧性,可以汲取深渊的力量修补自身,不使纳塔因为地脉的不稳定而招致毁灭。
他们拥有了足够的时间,可以更从容一些的完善自己的计划。
不幸的是,正因为出现了这样一位天才,纳塔人的思维便被困在了天才的思维定式中。他们无法剥离天才的架构去看纳塔的深渊与地脉,他们失去了一种可能。
天才给他们指明了一条路,给所有提瓦特人指明了深渊和元素互溶的路,由此断绝了一些人的可能性,因为道路就在那里,人很难摆脱惯性,去涉足一条从未有人踏足的路。
便是涉及,这世上,又有什么学者,能够超越一个想到就能做到的渊龙?
天才是引领者,也是束缚者。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正是我想要的。
从浮土静界出来,给我带来实验器具的瓦萨克,说我的过保护欲还是没消停,明明已经做下了决定,却又不肯直接一刀切掉这决定之外的所有可能性。
“这本该是很久以前就该完成的设想,拖到此刻,你想看到的情形还是没能看到。修库特尔死之前还在为此愤怒,说你看上去只在乎土地,实则还是偏向人类。”
“你跟修库特尔是这么认为的吗——”我有些诧异,“这么多年,我的等待,你们认为我是偏向他们,所以不忍心?”
“别告诉我,你的本意,是收集他们的绝望,在知识的铁壁面前。”
“不止。在须弥,记忆是力量的承载,亦是文明的承载。他们为互溶现象产生的一切情绪都是整个中和术式运转过程里不能缺少的因素。而且,这机会我均等的给了龙,你和奥奇坎,难道没有尝试过吗?它就在纳塔这里,公开的存在着,谁都可以挑战。”
知识但凡公开存在,那它的受众就是所有人,理解它可能要看天赋,但所有人都能看到它知道它。
他们以为的过保护欲,是我对所有后来者下的挑战书,是面对提瓦特一切知性生命的限时挑战任务。
只要他们可以更改我留下的框架,我就会更改自己的想法,考虑他们的建议。
然而,他们没有完成。
深渊依旧是困扰他们的难题,高天之上,依旧是包裹提瓦特的蛋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