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或许有人已经解开了,只是没有付诸行动。
我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已经晚了。
我表示遗憾。
“你的遗憾就是给出一个简单的方案和一份天书,让在场所有人感受到知识的暴击?”
修库特尔,我踏入纳塔的那刻,问我理想实现了吗的龙王,此刻被知识劈头盖脸的砸过来,只想要收回那句话。
他作为火龙王,作为纳塔燃素力量的来源之一,死了这么多年,都没能逃掉知识上的降维打击。
毫不夸张的说,他久违的体验到了活着时,被我和瓦萨克用知识混合双打时的心情,他一点都不怀念。
要不是火神出声拦了一下,今天就是渊龙遗体和渊龙灵魂挚友开始互殴的第一天。
龙吐出了几点火星,溅到了挡在我面前的卡皮塔诺身上,又被冰霜熄灭。火神在阻拦他,瓦萨克手里捏着一团能量,修库特尔也就吐了几点火星。
“渊龙跟焰主的相处实在是出乎意料。”
火神玛薇卡,从小听着几条龙的传说长大,疑似今日最大的受害者。
即使意欲互殴的不完全算传说中的渊龙,只能算渊龙遗体。
作研究的,走到知识的顶端的,哪有不疯的,渊龙抛弃自己的肉身,培育它产生意识也不是没可能。
反正修库特尔和瓦萨克态度一致的:“我的挚友是绝无仅有的天才,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修库特尔和瓦萨克这么一搅和,好了,我就是会动会思考的遗体了,多托雷屡次招魂而不得也有了解释。
我可真是谢谢了。
他们说不用谢,互坑而已。又问那个挡在我面前看不到脸的人怎么对我的。
我:“他问我渊龙的记忆是不是影响到了我,准备去咨询我的学生多托雷,找到保护我的自我意识的方法。”
第45章 回忆11
我跟多托雷重逢的地点在纳塔与须弥的边界。
风尘仆仆,面色疲惫的青年学者在风沙里看着摇摇欲坠,一副文弱毫无攻击力的模样。
然而他叫多托雷。
跟他见面的一个是我,另一个是卡皮塔诺。
“我们见一面。”
听完卡皮塔诺的问询,多托雷没有回答该如何解决问题,而是说“我们见一面”。
他是他造物指定的维修师之一,另一个指定的维修师是造物本身。
卡皮塔诺便在安排好了所有事后,带我赴约。
我见到的多托雷,他的脸上没有二席标配的面具,血色的眼睛是干涸的夕阳,将坠不坠的。
整个人学者气质浓厚的已经压住了属于愚人众执行官的危险气质,穿的一套也是教令院学者的制服。
在毕业了快几百年后,多托雷,或者说多托雷的一个切片又重温了学生时光,在草神纳西妲的眼皮子底下。
又在问答里模棱两可的回答中,顺带客观说明了他自身的情况:他去须弥是为了看看他老师的关照对象和被放弃的选择。
他不像是在回答卡皮塔诺的问题,反倒像是在跟我叙旧,以我熟悉一点的形象,在不冰冷的环境里,姑且算是很温情的跟我说“好久不见”。
“博士。”
卡皮塔诺的声音沉了下去,“请正视我的问题。”
“因为你询问的不是问题。”
在卡皮塔诺描述我的问题时,我猜多托雷已经知道了我的灵魂就在他造物的身体里,他的实验到底是招魂成功了。
就如我的灵魂停驻在这具躯壳内的第一时刻,就明白这具躯壳的功能极限一样。
一目了然的事。
多托雷不吝啬于展现这种一目了然,只是他平素对造物本就够不上正常的行为,让他再如何做,行为都是寻常了。
注视。
注意力。
下意识动作。
已经进无可进。
他只能很遗憾的放弃用行为让卡皮塔诺感知到事实的想法。
——确定不是故意的吗?
他的言行举止里不是还有一个“言”没用吗?
修库特尔和瓦萨克是用语言搅乱人的判断,多托雷是知道真相但只看心情回答被提出的问题。
在最后的检修阶段,他提出要对我的核心部件进行更替,算是不让我们白跑一趟时,卡皮塔诺脸微微侧向了我。
我微不可查的点头。
才有了我跟多托雷的独处。
我的学生在深渊上面走的确实远,只是去纳塔见了一次渊龙的构想,就成了唯一一个没在渊龙离去之地哭出来的学者。
他嘴角上扬了几个度,是克制的笑。
是实验结果被验证后的笑。
“我解剖了你的身体,尝试将你的死亡固定住的知识全部解析,得到的结论是,你死于自杀。”
大约是冷静的,也大约是很久都没有跟人倾诉过的,他的声音是压抑的,让情绪深埋的。
“不是魔鳞病,是深渊。”
我保持着倾听者的姿态,坐在桌上,倾听着我面前坐在椅子上的人的倾诉,听他一个人完成一个课题后的心满意足。
一小节一小节的推进和验证,从最初他直觉我并未死去,至少不该是如此轻易就走上自杀道路,到现在他见证了结果。
他微微仰头,向我口述了一篇关于我的论文。
内容包括且不限于我的大脑保持活性的方法、内脏病理切片结果、血肉与机械碰触后的状态。
我的皮肤之下是他解剖了解过的每一寸,我的头脑是他追逐的知识的存储器……他将一具遗体拼凑缝合,做成了一个不完美的造物。
他不是需要一个更贴合他想象的老师,他需要的只是一个能让我的大脑保持活性的可移动载体。
“你早晚会回到这具身躯。”
他是如此坚定的信任这一点,以致于我以为他会做的批量克隆,他都没有去做。
他只给了我一个选择。
因此,他称他的造物为老师,他从不承认他的造物有独立于我之外的可能,别说给予他造物有别于我的身份了。
“你是在我离开后的多少年成功的?”有时为了让他不陷入过于亢奋的情绪里,我需要适时的发问,用不甚礼貌的语气,阻拦他汹涌的情绪宣泄。
这没什么效用,至少没我想的那样有效。
“遵从实验原则,我们从未分离。”
看吧,他是一个可以将课题、遗体和活着的大脑组合成「我从未离去」这一抹去客观事实的主观看法的人。
我调节了几次,最后只能放弃用言语来减轻他的亢奋的行为,改用他与造物相处时,比较常用的方法。
我摊开他的手,插入手指间的缝隙,完成了十指紧握的动作,再是俯身,一个略有距离感的拥抱,在布料和气息的纠缠间,他过于旺盛的倾诉欲、没有自觉的亢奋慢慢平息,心跳和呼吸频率都与我这具身躯保持同步。
“我的死亡客观存在,这点不必否认。你做的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对这具身躯里的刻印利用程度很高。”
我面前的多托雷的身躯上,有与我相似的刻印,可能也存留在他的每一个切片上。
这是利用深渊能量的刻印。
我在古龙国度里的研究产物之一,他读取并复刻成功的技术之一。
这些,组成了我们在人这个大概念下的相似,多托雷原定的计划里甚至还顺手囊括了因果和命运上的相似。
提瓦特的命运都被天空之上的存在编织,他挣脱,又很有想法的准备让两个不同的个体拥有同一命运和因果,从概念上将不同的个体变为整体。
他原想编织我们的命运,并用这命运去实现他的所思所想:
如此,命定的整体是否可以保持个体上的独立?思维是否可以共享?死者能否复苏?
“老师,你回来得太早了。”
在未了解的知识和我的归来里,他现在偏向于想要未了解的知识。毕竟是我说他可以吃了我的,从因果概念上的吃,比摄取能量挑战性更高,吃的也更彻底。
他成功,我就可以自称多托雷,是个没有底线的学者。
他成功,他就可以自称自己是前妙论派贤者,被逮着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牛马的打工人。
他有这个想法,并实施,自学了明论派的知识,钻研了命运,与他的老师的命运有了勾连,才有了当下的须弥学者多托雷。
才有了大摇大摆在草神纳西妲的注视下的妙论派学者。
我很头痛。
眼前这位在研究之余拥有太过朴素的放松方式,视放松时间长短给自己的师弟师妹们找不同级别的麻烦,美其名曰同门情谊交流。
他来须弥不是为了复习他看得滚瓜烂熟还没多大变化的知识,而是为了找我学生的麻烦。
在他知晓教令院里出现了一个从素论派跳槽到了知论派的导师后,他的目标便由广泛到具体,从所有妙论派学子明确成赛诺、卡维和艾尔海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