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赶夜路?这尉迟岚又在玩什么新花招,这么多人非得走夜路?关栖归蹙眉打断道:“冬应,你把门打开。”
  “欸。”
  关栖归将事先准备好的包袱从柜子里拿出,转身又丢到冬应手中,她朝着张禾道:“岚王没和你说别的吗?”
  张禾瞥了一眼包袱道:“公子指什么?”
  “赶夜路的事,岚王没和你细说缘由吗?”关栖归狭长的凤眼直勾勾地盯着张禾,若是他张禾敢说半句假话,她定要那尉迟岚躺在北上的荒野中与野狗为伴。
  “这……殿下说了……”张禾舔了舔略微干燥的唇角,吸了两声鼻子道:“趁着天黑啊,赶些上路,也防止些奸佞之人通风报信。路上咱们也能太平些。”
  靛蓝色夹杂着些混黑色,他在撒谎。关栖归意味深长地轻笑了声拍了拍张禾的肩膀道:“走吧,上路。”
  如今正是入冬之际,长阳宫的天又冷了些。
  天微明,长阳宫寝殿内红松木榻上的灵均猛然惊醒,她瞧着身旁空无一人的床榻又阖上了眼。
  昨夜的一切又是梦吗?她明明记得夜里的时候,栖归来了。她记得她们两靠在一起说着话,自己睡着了。再之后……她明明记得睡梦中时搂着一人,可怎么醒来却……
  灵均呼了口浊气起身,伸手朝着枕边摸去,触手的是一股温热的暖玉,她拿起凑近了些瞧看。
  “栖……归……”
  恍然之间愣了神,灵均眨了眨眼歪着头疑惑道:“她的玉佩怎会在我这?”
  细细回想,似乎昨夜……
  “主子,岚王身边的张禾来了。”黑鹰敲了敲窗子隔窗道。
  “知道了,下去吧。”
  关栖归瞧着身边人睡的正香,不忍打扰,她小心翼翼地从腰间拿起灵均的手缓缓挪到灵均自己那儿,刚要起身,灵均又将她搂得紧紧。
  灵均音调懒懒,一副没睡醒的样:“去哪儿?”
  关栖归闻言笑了笑,有一搭没一搭抚着灵均的背道:“去见你情敌的狗腿。”
  情敌?灵均哼了两声,吧唧一口朝着关栖归的锁骨处咬了下去。
  关栖归闷哼一声,扬起眉头堵住灵均不安分的牙。
  这一吻,便是再不清醒也清醒了,灵均哼唧两声求饶,那音调软绵酥骨,直教人难渡美人关,听得关栖归是两颊映梅,只好松开了她。
  在这栽了头,可要从别处讨回来。她灵均也不是个好惹的,她伸手进了关栖归衣襟里,刚要用力,便摸到了块硬物,她顺手拿出,夜间看不清,她便问:“这是何物?”
  “笃笃笃。”
  催促的敲窗之声再次响起,关栖归看了眼半开的窗户应声道:“我的玉佩。”
  “那便是我的玉佩了。”灵均将关栖归的玉佩握在手里爱不释手。
  “没时间了,别闹了快给我。”关栖归伸手抓向玉佩,灵均连忙塞回怀里。
  “我都是你的,你的玉佩为何不能给我?”灵均说的振振有词,伸手从床榻下掏出块玉佩塞给关栖归道:“你可知何为睹物思人?我们交换。”
  这一通话关栖归倒是接不下去了,她没想到前一段时间在风月楼里大惊失色的小公主,现在这些风流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
  关栖归起身立在榻前,她轻吻手里印有“廉晨”字样的玉佩,揣入怀中,接着又朝着灵均的额头蜻蜓点水般吻过。她瞧着榻上的心上人依依不舍道:“珍重,我的公主。”
  昨夜的一幕幕如今重现眼前,灵均仿佛心上有只小蚂蚁在四处探索,痒得很。她的脸埋在被子中,脑海里全是自己那些不知害臊的那句“我是你的”。
  扭捏了好一会儿,想起今日关栖归便要北上了,灵均连忙起身喊了声:“小梅,快随本宫去找关栖归。”
  还未走到广兰宫,灵均身前突然出现一人,此人正是关栖归身旁的亲信黑鹰。
  他抱拳躬身行礼道:“公主,我家主子夜里便走了,算算脚程,现下应快到了柳州地界才是。临走前,主子托我将这个给公主。”
  说罢,黑鹰递了封密函而来,灵均接过密函仔细放入怀中,抬眼细看缓缓道:“你便是黑鹰?”
  “正是。”
  灵均捏紧玄杖喃喃道:“为何走的如此之急……”
  黑鹰轻咳了声回道:“昨夜岚王派他身边的张禾来过广兰宫,主子见过他后便走了。”
  “岚王的人……”灵均愈想愈发觉着事有蹊跷,昨日夜里关栖归说要去见自己情敌的狗腿,就算是尉迟岚赴北心切,可这夜行是何用意?坊间传闻这岚王有龙阳之好,当初那场池中药的戏码……莫非……灵均朝着北方望去,双眸透着些刺骨的冷意。
  京郊外的二十里处,枯枝树影,枝上仅剩的最后一片叶儿,都化作养分,落叶归根,深深扎根在泥中。
  “向东一里便是密林驿站,一会你我二人在那儿休整一夜,等精兵们快到了,再朝着东北方全力赶路。”尉迟岚边说边指。
  关栖归点了点头,见尉迟岚似乎还有话说,她连忙道:“殿下,在下腹中空空先行一步,失礼了。”说罢她拽紧缰绳策马朝东赶去,冬应见状看了眼尉迟岚和张禾二人,他向尉迟岚点了点头朝东追去。
  尉迟岚望着关栖归远去的身影嗤笑一声,他侧目看向张禾谨慎问道:“都打点好了?”
  张禾回道:“殿下放心,那密林驿站的老板识相,事都办妥了。”
  尉迟岚点了点头,拉紧手中的缰绳扬鞭喝道:“驾!”
  先行一步的关栖归骑得快,她下马交给冬应安置朝里走去。她环顾四周,门外坐了两个走商的,店里除了掌柜就是小二。
  “客官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呐?”掌柜的上下打量了番关栖归,此人衣着低调,器宇不凡,心里便有了定数。
  关栖归坐下倒了杯茶水饮下,神色莫测的深深盯着掌柜道:“在下打尖儿,也住店。有空房吗?”
  掌柜笑颜艳艳道:“有的有的,客观您来的巧,我们这儿还剩一间客房,您看吃点什么?”
  “随意上两碟菜便可。”关栖归低眉看着手里的杯盏,心底嗤笑一声。一间客房……这尉迟岚的手,伸的可够长的。
  “好嘞!”
  御书房内灵均听着小梅念的书信,她捏了捏眉心鼻骨唤道:“黑鹰。”
  黑鹰站在屏风后,应声道:“属下在。”
  这一走,灵均悬在空中的心便没安稳落下过。她的胸口像是被重物压着,闷闷的。且不说思念之情,更多的还是担忧尉迟岚会在北上路途中耍把作浑。她扬了扬手道:“你书信一封于栖归,去虎扒皮之事还要再深思熟虑一番,切不可怒心上头失了分寸。另外,书信最后写上三遍,注意安全,切记一定要是三遍。”
  “是,属下这就去办。”
  黑鹰走后,小梅将窗户关紧走到灵均跟前道:“公主,先前说的风月楼幕后老板奴婢已经查到了。”
  灵均扬了扬眉头问道;“哦?是谁?”
  小梅附耳压低声音道:“户部侍郎……李思源。”
  户部侍郎?灵均闻言蹙紧眉头脸色一沉道:“这消息准吗?”
  一说到消息这事,小梅*抿了抿唇腹诽道:“这消息可是奴婢花了一百两在香满楼买的,应是有十成的把握。当时那香满楼的张掌柜说,风月楼明面上的老板是位女子,她对外自称李晓,实则名唤巴丝玛朵哈,是个边域人。张掌柜调查过她,说她定期到李侍郎家,两人来往密切。”
  灵均点了点头接着问道:“这么说这个消息还算真切,不过这张掌柜没明确和你说是李思源,你怎如此确定这幕后老板是他?”
  “这张掌柜在我走前留了一句。”
  “说了什么?”
  “李侍郎家中多有边域的物什,就连送礼,也是边域的物什。”
  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了,这李思源与边域往来甚多,巴丝玛朵哈亦是个边域人。捕风捉影的话不是香满楼的作风,他既然点了李思源,那风月楼和李思源肯定脱不了干系。而这李思源……灵均像是想起什么,一脸严肃道:“李思源与哪位皇子来往密切?是不是尉迟岚?”
  小梅摇了摇头呐呐道:“奴婢不知……”
  灵均慎重道:“宫变之日,本宫当时便觉得,以尉迟玚的脑子,即便再是不济、冲动,也断不会做出下药之举。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尉迟衡……本宫想不出了,只是觉得他与岚王间,蹊跷的很。当时满朝文武几乎是太子党,以岚王他的城府之深,不可能不留有后手,或许说这些事,背后都有他的推手。”愈想愈浑,灵均揉了揉太阳穴道:“本宫不知道了,或许本宫该去父皇那儿找找线索。”
  “那……李侍郎与岚王还需查吗?”小梅问道。
  “查!”
  密林驿站,小二端着两碟热乎菜吆喝道:“客官,您的菜来嘞。”
  店小二将碗筷摆齐,站立在桌前,双手揉抹捏搓腰腹前穿戴的围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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