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别睡!”简栖归感受着身后的动静,继续同灵均说话,“你可知中的什么毒?这毒可有解?你手怎么这么凉?灵均……你的脸好烫……”
早已昏沉了脑袋,灵均听着简栖归说了好些话,断断续续将一股脑袭来的词汇拼凑,她抽离失神险些掉了下去,简栖归将她一提,心道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了,得做些什么。
“赶路,死……死不了,我先……睡……”
灵均这下彻底闭了眼,陷入一片虚无之中,手腕间扬起一阵旁人看不见的赤玄的光泽,一颗通体墨黑的玄珠萦绕转动。
再一睁眼是富丽明辉的寝居,而身下是一片柔软。
她不是中毒了?
灵均眨了眨眼缓缓起身,一片叮铃声声脆脆,她循声望这才惊觉,手腕间不知何时被人缠绕着锦缎织成的绑带,直直连到远不可及的床头,上方还绑了好些铃铛,会随着她的动作叮铃作响。
低头看去,身上只着着不顶用的轻纱,曼妙风姿,挡不了什么东西,反而大有一副“请享用我吧”的邀请之意。
“背叛我的下场,你可承受的住?”
熟悉的声音响起,灵均抬眼一看,关栖归不知何时来到了身前,温热的掌心抚着她的脸庞。
灵均不晓得眼前是个什么情况,这熟悉的感觉,好似她的妻……
索性服软朝着关栖归的朱唇凑了上去,蜻蜓点水般一碰及逝:“你在说什么呢娘子,我何时背叛过你?”
眼前的人眸色逐渐加深,关栖归俯身贴近,加深了这一难眠痴缠的热吻。
光是一双灵巧的舌便让灵均犹入四海之中,像是浪潮一般,被打湿一片又一片。
这样适配又懂得她身体上的敏感之处,除了关栖归,她的妻,又能是谁?
也不管为何会出现在这儿,先前都出过穿越以及做任务这种不合常理的事,如今的这一切,灵均并不想去纠结是何缘由与她相见。
灵均只知道她心早已软成化骨水,迷离着双眼委屈道:“我好想你啊。”
“我也想你……”关栖归抬手覆上灵均的朱唇,拇指在她的唇上来回摩挲,眉眼里的疯鸷暗自叫嚣,指尖的力道愈来愈重,好似这样就能将痕迹祛除:“若是这唇没亲过旁人,该有多好。”
这句话犹如雷击,灵均愣了一瞬:“你说什么?”
“山川旁的誓言你都忘了吗?”关栖归像是只受伤的猫儿,伏在灵均的胸前,指尖绕着乌发打转。
这般重要的事又怎会忘记?
“生同*寝,死同椁,永生永世,至灭不渝……”
前两条已然做到了,可以后……来世……
她们会有来世吗?灵均唇角微弯,勾起一抹苦涩。
“记住你的承诺。”关栖归咬着灵均的耳垂处缓缓厮磨。
再度陷入一片虚无,耳畔回响着的是关栖归的爱语,好似她们从未分开。
此时简栖归已带着灵均到了阿姐村中,站在客栈的门前正欲敲门,听得一声呢喃,身形一顿。
“栖……归……”灵均喃喃出声。
似是确认她醒了没,简栖归的手悬在门钹并未叩门,屏息凝神等了片刻。只听背上的人娇嗔:“栖归……莫闹。”
这一次简栖归确信了,她是梦语。只是她那一声饱含爱意的栖归,喊得是谁?她拧眉不解,抬手轻轻叩响门钹。
店里远远传来一阵缓步拖沓声,门从内里打开,留了一条小缝,里头的人似是刚睡着被吵醒,带着些烦意,语气很是不耐:“这都过了三更天了,有什么事不能白天说!”
“多有叨扰,可还有上房?”简栖归话音略显焦灼,要是身后这人死了可怎么好,她怎么能死在别人手里!
老板是位女子,见来人是个曼妙娘子,背上又背着个美人,这半夜被扰的火气消了大半,她信手揭开门上的封柱:“小娘子怎么这个点来?”
简栖归背着灵均向里走进两步,老板见着简栖归身后的小娘子,眼尖地瞧见她裙摆上猩红一片,猩红之上还插着箭头,一时没忍住,惊呼一声:“哎呀!小娘子的腿上……”
也不知这客栈里住了人没有,老板如此声张,最怕的就是节外生枝。
简栖归压低了声音眉眼犀利道:“且小声些,莫惊扰了旁人。”见老板噤声,一转方才的狠戾,带着些愁色道,“今日又不巧遭遇歹人暗算,我与阿姐自小没了家,相依为命在这江湖里如履薄冰,可怜我这姐姐……”
原先还被简栖归那狠戾的神色唬住,可现下的人儿又绘声绘色好似真切,老板一时心软,指着楼梯口道:“三楼上房末尾最是安静,两位小娘子去那儿罢。一晚一钱。”她细心封上门,明知留她们在这儿可能会有麻烦,却还是揽下了。
简栖归弯下腰抽出一只手来,从怀中掏出些碎银递了过去:“多谢老板肯让我姐妹在此留宿,此等恩情……”
“嗐!大家都是女子,在这江湖中混迹,有谁是个容易的……”老板走在前引路,自顾自地感慨,“小娘子这边走,注意脚下。”
到了厢房门边,老板贴心替两人开门:“快些楼歇息吧。小娘子的伤也不知打不打紧。”
“那我们歇息了,此番多谢老板。”
“客气哈。”
待门甫一合起,简栖归小心翼翼地将人放置于凳上,下楼打了些热水上来,浸润面巾仔细替座上的人擦脸。
“灵均,醒醒……简灵均,醒醒!”简栖归轻轻拍着灵均的侧脸,试图将她唤醒。
好在灵均意识早已抽回,她哼呢一声,缓缓睁开眼帘。
“现在我该如何帮你?”简栖归手拿着面巾,望着灵均小腿那儿发愁。
灵均思绪回转,神色逐渐清明,她缓缓开口,说出的音调是令人诧异的嘶哑。
“找把剪刀来,把伤口处的褥裤剪开,用布包着手,把箭头拔出来,再及时止血。”
这箭头上淬了毒,又不知是哪种毒,只能小心些,尽量不让简栖归徒手去碰到那些毒液。
灵均交代的这些事并不难办,简栖归点了点头出门,半晌不到,她拿着把剪刀上来。她素手一拂,撩起裙侧半跪在灵均身前,捧起那只染上的猩红,小心翼翼地去剪开裙摆。
若是有摧月教的弟子们在场,怕是惊得能忘了呼吸。
杀伐果决,接追杀令从未失手的护法大人,竟甘愿跪在那武废教主的身前。
此时的简栖归格外认真,她屏息凝神双眼聚焦的模样,灵均单是望着她的神情便失了神。
关栖归也曾赤诚虔虔地跪在她的身前,只不过一个是君臣,一个是同门。
费力地剪开裙摆,露出一截光滑细腻。
本该是风情曼曼的腿上,现在却是血肉模糊,那猩红四散的血迹刺眼极了。
“这血能擦吗?”简栖归一抬眼,便撞进一片失神之中,关切的神情骤然如坠冰窟。
她在透过自己望着谁?
方才在她背上唤的,又是谁?
听简栖归这么一问,灵均猛然间想起,曾在雪蚕的记载中读过。
蚕食叶,雪食毒。它既能拥有魂燃一现的能力,也同样有着海纳世间毒素的能力。
如此看来,好像身体也并没有方才那般虚弱,掌间流失的力量在慢慢回流。
灵均从简栖归的手中拿过面巾:“你莫碰了,我自己来罢。”
说罢素手朝着那箭头而去,果断毫不留情地将箭头拔了出来。
那副决绝的模样,箭头仿佛不是插在她的腿上似的,只留一声长长的抽气声。
“你疯了!”简栖归瞳孔紧缩,眼前人的脸色唰然惨白,在她看来灵均徒手去碰箭头这样拔出来无非是在自寻死路,作势就要夺回灵均手中的面巾。
“别碰,我先前服过雪蚕,自是无碍,你可就说不准……”灵均伸手一拦,碰到一处柔软,噔然耳尖泛红,瞪着简栖归不知所措。
“你!”简栖归抿紧朱唇,幽幽瞧着眼前的肇事人,向后退却两步。
灵均讪讪一笑:“我不是故意的,是你非要来抢。”
眼见着灵均的唇色愈来愈白,简栖归眸色幽幽道:“你先止血,咱们再慢慢算这笔账。”
灵均缄口不言,迅捷又熟稔地处理伤口,将伤口缠上一圈又一圈的纱布。
算什么账,真是听不懂。只要她不承认,就没这回事。
第42章 “小师妹,和我走吧。”
距灵均与简栖归走后已有近十日,摧月山上的狂风不止,穿至林间发出声声呜咽,一直吹至摧月教的庭院中,迸发着星星徐徐的火光。
“范兴!你这是做什么!”
教内左舵使江妗如的庭院中,她曼丽的容下脸色如墨,捂在左臂上的掌心隐隐发着狠意,就连眉眼里的怒意都像是要冲出兽笼般。
正对着江妗如的范兴,手中持着一柄寒光冽冽的青虹剑,剑尖处的猩红一如滴雨,徐徐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