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姓江的,相识多年,交出你手里的御令,今日兴许我还能给你条生路。”
  “御令?你要拿御令做什么?”
  吃一堑长一智,方才吃了亏,江妗如防备地取出她藏在鞋中的小巧匕首。
  出来得匆忙,她方披上外衣,范兴便带着他的一众徒儿闯入了她的院落,而她善使的长剑也因此落在了寝屋里。
  将她的小动作一切都尽收眼底,范兴反而轻笑着反问道:“御令还能用来做什么?”
  是了,御令除却调用摧月教的徒众,别无它用。可以说是形同教主令无二。
  只一件,凡用御令,需持左右两舵使手中的两令方可行事,缺一不可。
  而如今范兴的所作所为,也彰显着他此刻的狼子野心。
  若是再想不通,便真要到了黄泉才好。
  江妗如手中的匕首迎着阳辉泛着寒光,她眸眼一眯紧了紧手中的匕首。
  左脚前倾不过两步,范兴便伸手一划:“我劝你还是谨慎些的好,别轻举妄动。”
  随着范兴的动作,自他身后缓缓走出被押着的女子,正是江妗如座下的得意门生,习萱。
  “师傅我没事,御令可千万不能交予这贼人!”习萱不安分地挣扎着,极力地想要摆脱绳索的束缚。
  押送习萱的是范兴的首席大弟子——云茵。
  她平日里展若秋水的眉头如今紧蹙不解,敛眼不敢去瞧看待她不薄的江妗如,指节被她捏得发白,死死地捏着抵在习萱脖颈上的剑柄。
  “刀剑无眼,这可爱的徒儿若是伤到哪了碰到哪了,好妹妹可别怪罪于我。”范兴勾着唇角笑出了声响,他做足了准备,对江妗如手中的御令是势在必得。
  “卑鄙!”
  江妗如怒骂一声,眼中布满了血丝。她又不是范兴这个没心肝的。眼前是如此情形,自然是不能对小徒儿见死不救。
  她自怀中缓缓拿出御令嗤笑一声:“就算你拿了御令,你就不怕日后教主回来了兴师问罪吗?”
  “那个废物?”范兴眼看着离着自己的打算愈来愈近,开口的声响底气都不免大了几分,“左舵使该不会当真以为她能兴盛我摧月?”
  江妗如敛了敛眉眼未曾斥驳,利落地将手中御令丢至空中,云茵顺势收剑入鞘,从后推了一把习萱,将她推向江妗如那儿。
  脚尖一点腾空而起,将御令收入手中。动作之快就连范兴都不曾反应过来。
  趁着云茵将御令交予范兴时,江妗如已带着自己的亲传弟子们朝后退去,回房中只取了自己的长剑和些几封信件,向山下而去。
  未免节外生枝,简栖归待灵均伤势稳固后,带着她缓缓朝着摧月教前行,两人到了摧月教的山下,寻了间客栈住下。
  山下镇子在摧月教的势力范围内,灵均在此地休整尚能安心,自林川回来,两人开的都是一间房,嘴上说着生怕出了什么差池,但为的什么,也只有自个心底明白。
  “可曾联系到教主和护法大人了?”
  “尚未,不过有教徒说看见她二人已经回来了,如今就在石泸县的地界。”
  门外自廊道传来两人说话声,灵均听了个清,起身便要去开门。
  简栖归坐在一旁的方桌上不知再翻看什么书籍,听见一旁的声响直起身,将灵均按了回去:“你做什么?伤口还未痊愈,不宜走动。”
  前几日路途颠簸,好容易稳固的伤口,如今又有隐隐开裂的趋势。灵均摇了摇头指着门口:“门外好像是左舵使,我想去瞧瞧。”
  自小同灵均一同长大,简栖归自然是知晓她耳敏不同常人,她清了清嗓正色道:“我去瞧瞧,你且歇着。”
  望着简栖归那僵硬的背影,灵均一个没忍住轻笑出声。
  这声简栖归倒是听着了,她深呼了口气,告诫自己镇静,这是同自己有灭族之仇的人,千万别上了她的道。
  将门打开,门外已无人影,简栖归朝廊道深处看去,两道熟悉的身影,正是江妗如与她的弟子习萱。
  “左舵使留步!”简栖归朝外一喊。
  江妗如闻声停步,她回首朝声源处看去,脸上的愁容少了大半,见了简栖归就仿若是见到了定心骨。她当即转了步调,朝简栖归迈步如风。
  “参见护法。”
  “免礼。”简栖归摆了摆手问道,“方才见你与习萱走得急,可是教里出了什么事?”
  “确有要紧之事。”江妗如点了点头,只见简栖归一人在此,又将心中疑虑道出,“怎不见教主?”
  简栖归侧身偏头示意,江妗如这才看到被挡住的灵均乖觉地正坐榻上,远远地朝她抱拳礼敬。
  “事关重大,还是同教主一起说罢。”江妗如一边说着一边细心地留意着简栖归的脸色。
  “教主正经月信,腹痛不已。待她好些了我再告诉她,先同我说吧。”简栖归面不改色道,边说还将江妗如引入一旁的廊道深处。
  闻言,江妗如下意识地瞧了眼灵均,面色如常,哪像是腹痛的模样?但顾及到简栖归在教内的威信,平日里她与教主又多半是同进同出的,合该没什么大碍,只好顺着简栖归的意思借步描述。
  “是这样,四日前,范兴绑了习萱,带着一众弟子到我的院落,逼我将御令交了去。我若是不交,他便让云茵送习萱上路。也是怪我心软,没能守住御令。如今范兴叛乱,还好你回来了。”
  江妗如没有添油加醋,说自己有如何险峻,还让范兴伤了胳膊。她只是如实的告诉简栖归自己的经历,说到云茵时,还不自觉的压低了自己的音调,生怕让教主听了去。
  自打简栖归成为护法以来,她的实力是教内公认的第一高手,就连两位舵使都要往后排排。
  “云茵也参与了此事?她不是向来亲近教主么。”简栖归轻嗤一声,唇角勾起了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这消息可当真是能让简灵均掉一层皮呢。
  “是。”江妗如舔了舔唇应声作答。
  曾经最要好的师姐,如今也成了背叛自己的一把利刃,真是讽刺。
  “叫上你的弟子们,与本护法一起杀回摧月。”简栖归勾唇嗤笑一声,“范兴不过是条喂不熟的野狗,如今也该放他回归山野了。”
  江妗如飞鸽传书散布在石泸县内的一众弟子们,召集他们到客栈里候着,简栖归趁着人还未齐,转身回屋,朝着正襟危坐地灵均轻咳一声。
  “你在此地莫要走动,我随左舵使回摧月处理些事,处理完了回来寻你。”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是不是还差了些什么?
  灵均的思绪纷纷,却也没多留心疑她:“要平安无事。”
  简栖归不经觉得灵均太过好骗,随便两句话便搪塞了过去,不自然地轻嗯一声,遂即转身离去。
  夜上眉梢,静谧中猛然应响两声。
  “谁?”
  灵均警惕地望向声来处,窗外尽收眼底的漆黑,她捏紧了怀中的药粉防备着。
  早些便听了窸窣声响,她原以为是蹿跳的猫,现下看来不尽然是。
  “是我……云茵。”
  闻声灵均双眸一闪,起身翘着一脚小跳着去开窗。
  方一开窗,模糊间像是见到了熟悉的面容,这些天的郁气都一扫而空。
  “果真是师姐。一切都可好?”她收了手,扬了扬眉侧身让了位。
  云茵撑手一翻,利落地进了室内。定眼瞧着眼前心心念念的眉眼,却不敢再多上前两步,只停在她跟前三步。
  “我都好……你可还好?”
  “我也好呢。前些听栖归说要回摧月,可是出了什么事?”灵均说着,侧身慢慢挪着床沿去。
  说话间,云茵上下打量了眼,瞧出她行走间的别扭,连忙上前虚扶她,蹙眉道:“方才还说都好!这腿是怎么了?”似是有些气恼,不觉间语气重了些也未曾察觉。
  灵均愣了瞬,没想着瞒云茵,一五一十地说清那天发生了什么,轻描淡写地掩去了她和简栖归之间发生的事。
  哪想云茵听了,没多言旁的,直扯了扯灵均的袖襟:“小师妹,和我走吧。”
  论辈分先后,灵均再算不得最小的师妹,可云茵喊惯了。论尊卑,她合该唤声教主,亦或是一声尊主,可今日她想只想唤声熟悉已久的三个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灵均虽瞧不真切,却也能感受到云茵那一双包含希冀的双眸。
  “去哪?”
  “去一个远离这些是非的地方,就你和我。”云茵的语调轻轻,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颤颤又道,“好不好?”
  且不论这厢事皆未了,教内尚不知出了什么事,就这样和云茵一走了之,又算个什么?
  “师姐……”
  “她是不会跟你走的!”
  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房门随着那人的怒声,与墙栏发出强烈的撞击声。
  第43章 她让我知道什么才是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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