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封澄皱了皱眉,抬手道:“倾巢而出,反倒不便剿匪,寸金,从天机军点一批人来。”
一将士不忿道:“俺们也能杀血修!”
封澄一听就头疼:“滚边儿去,血修这种东西,即便是修士也难以讨到好,更何况是食人无数的穷凶极恶之徒?且老实呆着。”
那将士委委屈屈地缩了回去,一旁的天机师却撇了嘴,小声道:“爱去的不叫去,不爱去的偏叫去,啧。”
封澄耳尖,当即面无表情地走下去,正正地停在了方才说出这句话的将士前。
“把你的话吃回去。”
那少爷兵本就不服,见她上前,面色不善道:“我就说说怎么了?又没真不去,女人气量短,丁点小事就上纲上线,不……”
那个“行”字还未发出音,腮边便骤然传来了巨力,他猛地偏过头去,一低头,哗啦啦地吐出了一口的牙。
封澄收回了拳头,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身后众将士尾随其后,只听她冷冷道:“扰乱军心,杖五十。”
那将士一听,急切无比,含糊不清地便怒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京城——”
早有将士上来拖死狗一样将他拖下,封澄居高临下,冷冷道:“你该庆幸没把你爹供出来,否则即便是天皇老子,也要蒙个治家不严之罪。”
少爷兵们兔死狐悲地看着被拖出去挨军棍的男子,一时间心有戚戚然,寸金再点兵之时,便没有敢低头支吾的了。
封澄也为天机军这群少爷头痛,得幸于早年之业,边境的天魔一直以来并不怎么
凶险,以至于天机军便成了旁人家给自家孩子镀金的妙地——杀天魔谁不会啊?天魔一杀就死,成型、成规模的大魔早被那剑镇长煌的尊者杀干净了,区区长煌,有何可怕?
原本他们倒也很乐于接受封澄——毕竟盛名在外的尊者亲徒,又加上是个小姑娘,看起来十分无害,想来也是和他们一样,被长辈送来边关镀金的,谁料封澄闷声不吭,冷不丁便带着铁旗营那帮杂鱼横杀入阵,这玩命的打法谁见过?
众少爷兵们便于此人划分界限了——军功虽好,可总得有命去拿不是?
此次遇到血修,倒还真是铁旗营的天机军所碰到最硬的茬儿了。
寸金清点过后,从铁旗营中选出二百轻骑,皆为修行有成、且有灵器傍身的天机师,封澄带着人,一骑绝尘,向着拉舍尔部前去。
前尘暮暮,不见黎明。
第147章 全都得死在这里
血修凶险,于是封澄自然是亲自带兵。
封澄去时,拉舍尔部的骁勇之士已将埋伏在人群中的大部分血修清点出来,举着火把,封澄一一见过,所留下的几个穷凶极恶的悍匪,身旁也已经撤离干净。封澄骑马过去,与为首的天巫略示意了一下,便冷冷地挥手:“动手。”
火光摇曳,一人小心道:“这‘天机少爷军’动手,能行吗?”
天机军在边关名声不好,铁旗营更甚,素有“天机少爷军”之雅号,一人听闻,恨恨地剜了一眼发声者,封澄恨铁不成钢道:“看什么看?耍什么厉害?冤枉你了吗?”
那人一想起封澄的雷霆手段,当即头一缩,不动弹了。
他们倒想蒙个麻袋把封澄打一顿,奈何此人背后有天机之首做靠山,那赵家护犊子岂是敢惹的?
实在是惹也惹不起,打也打不过,一时之间只好认命,憋着一股气便将那困兽犹斗的血修抓了干净。
二百个软弱草包,那就不是软弱草包了。
干脆利落收兵,随即搜查现场,清点伤员,无一伤亡,封澄只觉此行顺利得要命,连带着身后将士也自感十分良好地挺胸抬头,她微微皱了皱眉,心中有些奇怪。
为首一憨厚男子道:“血修着实凶恶,大伙儿剿匪也辛苦,不如入我们帐中,略饮一口薄酒再走?”
拉舍尔部像是天机军的另一家乡一般,封澄瞧着众人殷切的表情,沉吟片刻,道:“军务在身,不得饮酒,心领了。”
此言一出,天机军中似乎有些委屈之言,封澄一记眼刀过去,众人哑了。
那男子瞄了一眼被捆在马后的血修,想了想,殷切道:“马也累了,不若去池边,略饮一饮马罢。”
闻言,铁旗营下马匹打了响鼻。封澄又在迟疑,下面有人小心翼翼道:“……将军?”
沉思片刻,封澄道:“马早已饮过了,天色已晚,还是来日再聚。”
提马回身之时,封澄忽觉为首男子举着的火把有些说不出的古怪之处,再定睛一看,竟然硬生生地从中看出了几个重影,她平素眼睛比鹰还厉害些,见状,怀疑地擦了擦眼皮,正思忖是否近日劳碌,却见为首男子突然走近,嘴角露出个微笑道:“将军,你怎么了?”
一旁的天巫道:“将军军务在身,你今日为何这般不懂事?还不速速让开。”
不对,不对。
封澄越发觉得身体沉了,连手脚都僵硬了起来,她忽然间察觉到了此次追捕的古怪之处,随即猛然地看向了身后的血修!
——血修濒死,多有自爆,他们所控的血修有术法囚禁也就罢了,在他们之前被捉拿的那些血修呢?
他们怎么会乖乖地束手就擒?
陡然间,封澄厉声道:“无关人等撤离!结阵御敌!”
拉舍尔部众民尚且茫然不知,身后的天机军条件反射般遵从封澄军令,灵力一走,却齐齐变了脸色。
“我的灵力被封住了!”
“我的也使用不出来!”
一片混乱之中,封澄抬起眼睛,目光牢牢地锁在了为首的青年男子面上。
男子看着她。
看着她。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嘴缓缓地勾起,越张越大,越张越大。
他嘻嘻道:“封将军,军务缠身,也留下吧?”
天巫震声道:“拉奎,你疯了?!”
封澄却冷冷道:“他没疯,只是到了今日,终于露出本相了。”
拉奎抬了抬下巴,天巫心中知晓此人叛部:“这是我拉舍尔部之宝,名为锁灵香,可镇住修士灵力,使之一刻之内灵力不稳,但……但你即便镇住了天机军的灵力又如何?难道凭你一人,还想从天机军手中救走这些血修吗?”
封澄冷笑:“事已至此,您难道还看不明白?他所为的不是救走这群血修,而是意将天机军引进来,一网打尽。”
天巫更为震惊,连带着身后不停地试着结阵的天机军也惊诧了:“这怎么可能?血修灵力同样被封,他们如何敌得过我们这么多人!”
拉奎道:“……很聪明嘛,小将军。”
封澄道:“血修十年不食血肉,即如凡人,你灵力微弱到如此地步,想必也有数十年未饮血肉了,为何再入迷途?”
其实不必说,她也明白,血修戒食血肉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经受着非人一般的诱惑。
无数的瞬间,无数次的自我抨击。
咬一口吧。
拉奎忍耐数十年,已成了拉舍尔部人人信赖的好人,他有妻子,有孩子,有朋友,有仇人,像芸芸众生中再寻常不过的一个。
而引诱他重新吞下血肉,或许只需要一个气息奄奄的血修,决定逼他吃一口血。
他不答,反而道:“小将军,你既然这么聪明,怎么不想想,比起血修,谁更想要你们天机军的小命?”
封澄厉声道:“祭出灵器,结阵!”
空旷之地,锁灵香效果并不理想,众天机军咬牙,勉强撑起了一道灵流摇晃的阵法,紧接着,便有数道黑影袭杀而来,眼尖之人立即道:“是天魔!”
“天魔?血修勾结天魔!”
话虽这么说,阵中几人却不约而同地放松了神经,甚至有人念念道:“天魔嘛……我小时候没有灵气,也赤手空拳地打死过几个。”
话音未落,一行鲜血飙出。
这鲜血乃是一只漆黑利爪伸过了屏障,径直取走了阵中一人的人头所至,见状,立即有几人瞳孔剧烈一缩,紧接着,失声大叫:“这不是天魔,救命!救命!”
这哪里是寻常凡人边卫便能处理的天魔?虽说样貌几乎一模一样,可身上魔气足足抵得上十个!
封澄眉宇一皱,抬手便掏出腰间信号筒,发信求救,谁料信号烟花摇摇摆摆地飞出去,却好像在天际碰到了什么屏障一般,蓬地一声,哑了。
“有大魔在附近布下魔气屏障。”封澄心道,“有备而来,背后至少有一只人形天魔。”
拉奎嘻嘻道:“跑不脱的,小将军,一个都跑不脱呀。”
阵脚一乱,天机军内部竟先溃逃,封澄牙一咬,道:“全部顶住,后退者斩!”
几个蠢蠢欲动的将士哇哇大叫,疯了一般奔逃而出,封澄暗骂一声纯货,急运灵力堵住缺口,只听嚓嚓两声,那几个奔逃之人身首异处,腔子里的鲜血足足飙出三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