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桌子上还摆着一方名片,但倘若细看,写有身份名字的卡片被涂抹过,然后才换上【曹卫东】三字。
  迷迷糊糊中,困意来袭。
  徐纠趴在曹卫东的肩膀上,由着那怪物的手安抚地拍拍这,又拍拍那,全当哄睡。
  隐约之中,徐纠的眯起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丝冷意。
  一个保险柜突兀地摆放在墙上,与这腐朽的时间呈现出极端的崭新,仿佛不久前买来还特意抛光了才放置在这里,就是为了吸引走所有的视线
  它正好就在曹卫东的背后,想不被看见都困难。
  徐纠想,那里面绝对有东西,只是密码会是什么?
  “哥,密码。”徐纠直接找人要密码。
  徐熠程并不藏,直白告知:“你知道的。”
  徐纠舌头舔过尖牙,记忆往前倒转。
  保险柜的密码是他的生日。
  徐纠的手往保险柜的方向指了指,“我能打开吗?”
  “现在?”徐熠程的反问语气很是平静,分不清到底是期待还是阻拦,亦或者只是普通的确认。
  “可以吗?”徐纠的手指收回来,掐在他哥的肩膀上。
  “可以的。”
  很快,徐纠这只不安分手就被强行抓着十指相扣。
  贴着指尖再看过去两人相贴的手腕部分时,那枚陷在纹身中间,被徐纠咬过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徐纠在看。
  “是离开的钥匙吗?”
  “是。”
  徐纠狡黠地笑了,露出一侧的尖牙压在下嘴唇肉里。
  通关无限流有人靠脑力、有人靠体力、有人靠运气。
  都比不过靠老公来的简单直接。
  “我想要。”
  “自己拿。”
  “那算了。”
  徐纠打算在任务完成的时候直接拿着钥匙逃离,这样既完成任务,又免受主角报复的痛苦。
  如果现在就拿走,还要多个心眼保管。
  徐纠被抱上冰冷的桌面,换了姿势。
  滚烫的肌肤沾到冰冷的桌面,徐纠跟个活虾一样猛地跳了起来,但是很快又静下去,还主动环抱身前男人。
  他表现的很听话,徐纠心里清楚没有什么帮助是白拿的。
  徐纠的手指再一次被扣住,徐熠程很喜欢的他的手,尤其喜欢徐纠的手自然地缩紧时,强行挤进指缝的那一瞬间。
  有一种,他这个人强行挤进徐纠身体与生活的错觉。
  而徐纠从来没有阻止过。
  徐纠的清醒只维持了短暂的一小会,很快他就因为喘不上气,两眼翻白失去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躺在病房里,分不清白天黑夜,曹卫东和徐熠程不见踪影,只有隔壁床铺传来一阵阵的哭声。
  徐纠有些失落,从体表到体内的失落。
  精神病院的一切都是腐败冰冷的,比不过他哥掌心温热。
  隔壁床铺的床帘完全拉住,在门缝冷风灌进房间的时候,才会吹开一丝细小的缝隙,仿佛在引诱徐纠看去。
  徐纠下床的瞬间,门被推开,徐纠的脚沾地又飞快收回。
  那名形如枯槁的怪物拖着笨重恶臭的躯体,拿着配好的药蠕动着进入房中。
  男生的床帘被藤蔓一把扯开,露出其中惊悚。
  男生几乎没了人形。
  但又隐约能从那具分崩离析的肉块里看出身份来。
  男生的身体已经被红线割得完全没了形态,可是割他的红线又成了网兜,苦苦维持他的人形。
  所有的肉块都被这些红绳连接起来,动一下便是一滩血与肉的泥,还有眼泪。
  人还是那个人,只是被切成了碎块,碎块被系在红绳里不规则的颤抖。
  徐纠的视线顺着怪物的藤蔓看去,依旧是粗暴非常的喂药动作,带着荆棘的藤蔓仿佛随时都会把那些绷到极致的细线隔断。
  男生在哭,哭声绝望悲哀。
  徐纠望着他,毫无触动,平静万分,没有半点同情与悲悯。
  徐纠在这一瞬间,不由得骂了自己一句:有病。
  那怪物看了眼徐纠,徐纠立刻警惕地瞪回去。
  该说不说,告家长这事古来今往都极其有用,徐纠拿□□撒娇换来的善待在此刻起效。
  怪物把备好的药放在徐纠的床头柜上,他没有眼神,只是用看起来像头部的部位死死地盯着徐纠,用枯枝烂叶编织的漩涡如黑洞一样,恨不得要把徐纠这个烂人一起吸进腐烂的深黑里。
  “嘁——”
  徐纠轻蔑地出了口气,眉头一并挑起,一个充满侮辱意味的中指横插在它们的视线中间。
  光是这样还不出气,还得把中指再往前顶,顶到怪物脸上去,嘴上一句祖宗十八代这才满意地收手。
  今天药盒里的药多出了十几粒,像芝麻豆子垒成小山包。
  这次怪物没有强迫徐纠吃药,做完它的工作后就离开。
  徐纠踩着它影子冲到门边试图开门,却发现门从外面锁上。
  身后是那名怪物男生哭泣的声音,转头去看,能从那人眼睛的肉块里看出大颗的眼泪与鲜血混在一起。
  再细看,能发现红绳并不本身就红,是被血染红的。
  徐纠看向那肉块,喊他:“鬼东西,你还活着吗?”
  男生有反应,他看着徐纠,止了哭声,断断续续小声地问:“对不起,打扰到你了吗?”
  “你把我的药一起吃了。”
  徐纠的语气是命令,而非请求。
  当他的手落在自己药盒里的一瞬间,脖子上传来了极度猛烈的电击。
  徐纠被电得两腿一软,在跪下的刹那里,他双手震得一下猛砸在桌面,发出一声巨响,这才勉强让自己站住脚。
  他脸拧在一团,几乎也快要跟那怪物头上的漩涡一样扭曲。
  徐纠不服软,两只手扯着脖子上的项圈,让喉结处与项圈空出一节窄小余地。
  徐纠这次的声音是更加强硬的命令,涨着被电得粗红的脖子,执拗地大喊:“我叫你把我的药吃了!”
  这一次,是更加恐怖的电流。
  徐纠甚至来不及反应痛苦,他就像一只被电网困住的鱼,整个人在那半秒钟的短促时间里,不光是双腿软掉,而是整个身体都失去控制力,直挺挺地摔在地上。
  倒在地上的身躯还带着电击过后的余韵,无法控制地颤抖。
  内脏都仿佛被电焦,一股强烈地反胃感直冲天灵感。
  耳鸣声响起,电流似针扎在脑袋里,失去思考的能力,两眼翻白,眼神失焦。
  “你怎么了?”
  那男生拖着几近崩溃的身躯挪下床,拖行到徐纠身边。
  他把徐纠扶起靠墙坐好,牵在他手臂肉块的红线被扯得笔直,崩得似琴弦,仿佛轻轻一拨就要断掉。
  徐纠在心里骂他怪物,自然地项圈收紧,又一阵警告的电击。
  “我想喝水。”
  这一次徐纠声音的气势弱了许多,从理直气壮的命令成了势弱声微的请求,还小心翼翼地说着每一个字眼,生怕下一秒又要遭到电击。
  男生顾不上自己身体的悲伤,拿起徐纠床头柜上的杯子,又绕去饮水处帮他接了一杯水,还特意细心地调了温度。
  肉眼可见的,男生在被徐纠需要以后,他身上的红绳系得更紧,于是肉块与肉块之间的间隙变小,拼拼凑凑的竟然能看出人形来。
  男生帮徐纠捧着杯子。
  徐纠喝完以后,低着头虚弱地喘着气。
  男生又把徐纠从地上扶到床上,然后他回到自己的位置去。
  徐纠拳头攥紧,电击的痛还没完全散干净,太阳穴依然突突的疼。
  “谢谢。”
  徐纠怕疼,于是说出了百年难得一遇的道谢。
  徐纠再笨,也该意识到电击究竟是为何而起,无非是让徐纠学乖。
  “不用谢。”
  徐纠喘过气来,有一次把药盒捧起来,礼貌发问:
  “请问——你能帮我把这些药吃了吗?”
  男生一愣,但柔弱的性子让他无法直接拒绝徐纠的请求。
  “你需要吗?”
  “我需要,求你了。”
  徐纠面无表情地说着看似礼貌与请求的话,实则想得全都是——去死吧。
  以男生的腐化程度,只要吃完这些药,可能明天早上就死掉了。
  一共五个人活着来到三楼。
  已经被徐纠杀了一个,这个如果再死,那么加上徐纠就只剩三个人。
  虽然主角还没有被徐纠找出来,但是杀到一个不剩,那么也就无关对错。
  “这些药吃得我好痛苦啊,你也很痛苦对不对?既然你也这么痛苦,为什么不能好心地帮我分担一些呢?求你了,求求你了。”
  徐纠盯着男生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被注视,被需要,被要求。
  这三件事放在性格软弱与善良的人身上,很难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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