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也算亡夫遗产吗 第47节
她吃惊地回头,看向此时表情已经十分阴沉的小徒儿,他可爱的圆眼睛半眯着,周身散发着可怖的气息,天真的闵道一被恶灵取代,阴恻恻地视线扫在徐宴芝脸上。
“怎么了?”徐宴芝轻声道。
她的声音似乎惊醒了闵道一,他猛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垂下眼眸,定定站着。
过了好久,徐宴芝才听到他小声说:“无事,你,您慢些。”
唉,真是谨慎多疑——
徐宴芝心中长长地、不耐烦地叹了一口气。
但脸上却扬起了恰到好处的,她曾在浴池中对镜练过无数回的笑,是极柔情,不带半点锋芒的。她的眼眸也弯了起来,眼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
“快些回去吧,你好好修行,就别操心我了。”徐宴芝用她能用的最温柔的口气对面前的人说着,“听你师兄的话。”
“嗯。”
闵道一应了,攥紧了拳,垂着头不再看她,任由她独自往回走去,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如此,闵道一的生活变得十分割裂。
数十年不曾日日相对的师兄,忽然有了大把的时间,每日将他从床上揪起来修行。
他一下子将从前不曾吃过的苦都吃了回来,天天练得两眼冒金星,只是即便这样,闵道一也不曾喊过累,咬牙都忍了下来——
他觉得若是师兄将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便不会再去欺负师娘呢,自己受苦,总是身体上的,歇一会也就好了。
这般过了昏头昏脑地过了一些日子,有一日,闵道一起床时,并没有第一时间在身旁看到师兄。
他先是没有反应过来,接着吓了一跳,心头冒出许多恐怖的念头,连忙起身,急匆匆地冲出小院,四下查看。
从弟子舍的小院往前头走了一段距离,在离侧门不远的地方,闵道一看到了远处,顾青峥正站在一架飞虎车旁,低着头在对着里头说着什么。
闵道一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发觉车里正是徐宴芝。
她面有难色,正在对顾青峥说着什么,见了闵道一从后头探出身上,眼睛一亮,笑道:“你师弟来了,若是不放心,便让他送我下山吧。”
虽然不知是什么事,闵道一也立即满口答应道:“行!我送师娘下山!”
顾青峥也跟着嗯了一声,温和地附和道:“这样也好,师弟近日辛苦,下山松快松快也好。”
闵道一放下了心,连忙与驾车的小弟子换了位置,自己拿起了缰绳,刚让飞虎走了一步,又听得后头车厢中传来了徐宴芝小声的哎呀。
接着车厢略微一沉,有人上了车,一个低沉的男声从后头传来:“走吧,师娘要去山下的仙城。”
闵道一心中咯噔一下,不由得连连回头看去。
可这架飞虎车的车厢只有侧面有窗,他回头什么也瞧不见,也不知道后头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景,徐宴芝是否有事。
飞虎已经小跑了起来,后头传来了车门关上的声音,再也没有别的理由将顾青峥赶下车去,闵道一只得坐下,在前头忐忑地驾着车。
车厢中的二人,气氛却不像闵道一想的那般凝重。
车窗外头的景色不住飞驰着,只有他们俩,也不必再做戏,徐宴芝闲适地将身子歪在顾青峥身上,将他的手放在自己手里,左右翻看,比较着大小。
到底是日日勤修苦练的一双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指腹与掌心却粗糙,跟她那双养得柔软的手全然不同,手心相贴时,他的手比她长了近两截指骨。
两只手颜色也不相同,来自无尽之崖的徐宴芝天生肤白胜雪,顾青峥却是小麦色的皮肤,她的手在上时,像是顾青峥在用手捧着一蓬白雪,轻盈绵软,带着一丝凉意。
担心前头的闵道一听见,车中不便说话,她无事可做,只能反复玩弄他的手,玩得久了,顾青峥觉得有些痒,索性握拳,将她的手整个包在手心里,手臂也使了劲,把她箍在怀中,不让她乱动。
他的手大又有力,将徐宴芝的手整个握住也就罢了,轻轻一揽,教她整个上半身动也无法动弹。
这就是力量。
一点点酸,又漫上了徐宴芝心头,她也想要有力的、粗糙的手,她总觉得,这样的手属于更自由的人。
一瞬间的泄气,也没有逃过顾青峥的眼,他凑到徐宴芝耳边,耳语道:“怎么不高兴了?”
说话间,热气一字一顿地吹拂着徐宴芝的耳垂,一阵酥麻顺着她的耳朵爬上了她的背,让她经不住打了个寒颤。
徐宴芝一下便软在了他怀里,一言不发,幽怨地瞥了他一眼。
上回地下宫殿一别,这
些日子,他们各有谋划,都在忙碌,加之闵道一的事没有解决,除却那天被顾青峥安抚了的短暂时刻,她惶惶不可终日,白日反复推演着自己的谋划,夜里也睡不好觉,一闭上眼,总是能预见自己死在登上太阴峰的前夜。
她已经许久没有与顾青峥靠得这般近,若不是场景不合适,顾青峥身上那件衣裳早就该保不住了。
没想到被徐宴芝瞪了一眼,将她揽在怀中这人更是兴奋起来。
他从前也不知道自己会这样,车前坐着他的师弟,师弟体内寄生着他师父的神魂,薄薄一层木板相隔,他用极不体面的姿势将他的师娘抱在怀中,因为她一个眼神,便激动起来、蓄势待发起来,手也不自觉地开始四处移动。
徐宴芝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的手这样粗糙,钻进衣裳摩挲着不见光的肌肤时,除却轻微的疼,更多的是痒。
此时已经下了山,飞虎行在崎岖不平的路上,驾车的人并不熟练,车厢开始颠簸,两人姿势不便,顾青峥干脆将座上的徐宴芝一把抱起,让她面对自己分腿坐在他身上。
顾青峥牢牢禁锢住不安扭动的徐宴芝,他们的身躯紧紧相贴,车厢强烈的颠簸后,她几乎按捺不住地溢出了低吟,只好勾住了顾青峥脖子,用力吻住他,将暧昧的声音都融化在唇间。
是完全不适合的场景。
但或许又是完全适合的场景。
他们不是被强取的师娘和犯下罪孽的徒弟吗,那还有什么比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时间更合适犯错,更适合强迫,更适合做一个孽徒。
“快一点——”
徐宴芝俯视着身下的男人,眼神疯狂又阴沉,她握住他的下巴,逼迫他仰起头看着自己,白雪般的指尖陷入他的脸颊,她凝视着他的眼,欣赏着这双迷离的眼中的迷恋。
他又反过来变成了被索取的那个。
背对着那一缕神魂,她正在不轨,她正在背叛。
可那又怎么样呢,那个人就算知道,也只能碍于形势,假装不清楚。
车厢碾过一粒石子,剧烈的震动了一下。
徐宴芝闭上了眼,愉悦地扬起了下巴。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可以失控
从太阴峰上乘飞虎车到山下仙城,这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都是山上仙人们走惯了的路,两旁风景也是千百年来不变的冰封雪景,一般而言,不会还有人在下山时欣赏车窗外的飞掠而过的苍茫白色。
徐宴芝却将头伏在顾青峥肩上,努力地调整着呼吸,不错眼地看着外头看腻了的景子。
刺目的雪光扎在她的瞳仁中,教她的瞳孔缩得很小,变得疼痛,可她并不眨眼。
她与他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她分腿坐在他身上,两人身上的每一处肌肤都与对方贴着,双手都用力环抱着眼前人。
他的坚实、厚重的胸膛因呼吸急促而剧烈起伏着,手臂用力,偶有不慎,也会勒痛了徐宴芝的背脊,她也沉默享受着。
这些痛不算什么,反倒找回了她迷失的神智。
鼻尖是他的气息,耳边是他的喘息,身子被紧紧包裹在他的怀里,体内还残留着快乐的余韵。
当情欲褪去,填不满的空虚袭上了徐宴芝的心头时,她能通过这些来找到一个锚点,确认自己在万千世界中的哪一个角落。
她好似将要漂浮起来,她对一切具体都失去了兴致。
方才她似乎有些高声,那些暧昧不知有没有通过车窗逸散,可这些念头只升起了一小会儿,便被她压了下去。
听见了便听见了,管他的,这也是做戏的一部分。
徐宴芝的躁动不安又被顾青峥以某种下流的方式抚平了。
飞虎车一直走,驾车的人对操控飞虎不熟稔,车身偶尔会压在不平整的石子上,让前头那只灵兽时不时便要不满地喷着鼻息。
顾青峥一下又一下的顺着徐宴芝的背,用侧脸不住摩挲着她的脸颊,时不时,他便要收拢双手,喟叹着将她按在心口,从她的耳尖开始,不住地轻吻到后颈,再一下一下的咬在那块软肉上。
他并不说话,心跳却一直跳得很快,他们之前独处的每一次,结束后都很难面对刚才纵情的自己,赧然或是逃避,教他们匆匆分离。
反倒是在这样背德、不堪的场景中,被迫诚实地面对自己的欲念,他们难自禁地紧紧贴在一处,让他无法抵抗地释放着强烈无比的想要照顾、安抚她的念头。
徐宴芝也的确被他照拂得很好,他们之间亲密无间的行为慢慢填补上了她心中的空虚,让她渐渐收起了力气,软软地将自己的控制权交在他手中,任凭他翻来覆去地亲吻、抚摸她。
她发现她其实并不在意,在事后,在这样短暂的时间里失去对自己的控制,她很喜欢被这样对待,这种感觉就像她过去数十年常做的,将自己浸在一池热水,随波逐流,试图用温热从头到尾将自己抱紧时一样。
她舒服地眯起了眼睛,抑制不住地冒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这趟行程若是永远不会结束就好了,她与顾青峥在逼仄的车厢内紧紧相拥,不用再去面对残酷的现实,不用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把所有欲望与渴求抛下,如同幼时一般,不知天高地厚地、漫无目的地奔向未知。
顾青峥没有抬头看她,可有一双翡翠一般的眼睛,在虚空的某处,静静地注视着她。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飞虎车便慢了下来。
他们已经走过了山上荒无人烟的那一段路,接下来便要踏上通过仙城的大道,这条道上有了人烟,若是飞虎再快,驾车人控不住时,容易惹祸。
徐宴芝那飞出了身躯的神魂也重新落了回来。
神魂落得很重,将她高涨的情绪一齐拉着落下,按在了能保持清醒的地方。
她似乎都听到了它们落地时发出‘咚’一声响,徐宴芝慌张地清醒了过来,遗憾慢慢将她淹没,但她也清楚,自己只能懈怠这短暂的一程。
飘飘然的念头散去,徐宴芝用了一点力道,推开了顾青峥,重新坐回了座上。
气氛重新回到了开始,车厢中的旖旎消散。
顾青峥有些僵硬,似乎无法适应怀中忽然空落落的感受,他仍握着她的手不放,她不看他,但车到底还没有停下,还有一段路要走。
他眉眼低垂,苦涩短暂地笑了笑,转过身去,颔首握住她的脚踝,温柔地为她清理,帮她整理裙摆上留下的褶皱。
做完这一切,飞虎车行径的速度变得更慢了,前头传来了闵道一有些颤抖的声音:“师娘,已经能看到城门了,您是要去哪儿?”
他或许听到了一些声音,或许是因为突然下山,并未带上御寒的灵器,太冷了,说话间牙齿都在打战,一句话被他说得含糊,好险没听明白。
徐宴芝想回答他,一口气吸到一半,又觉得累得慌,本能想要再懒惰一会儿,便轻轻地踢了踢身旁的顾青峥。
“师娘要去山下大观,你便直接驾车去那儿就好。”顾青峥替她说道。
不知前头闵道一脑中在想些什么,大声应了,慌慌张张地架着飞虎车停在了仙城大门前,与守卫交涉后,让飞虎缓缓迈步,冲着城中心的宗门大观走去。
山下的仙门不论何时都是热闹的,北域现在正处于冰雪季,隔三差五便要下上一场暴雪,人在雪上走得几回又压成了冰,出行十分不便。
七峰附近,唯有仙城里,既有结界防止灵力暴乱的暴风雪,又有大观,里头法阵与仙人都有许多,碰上双月当空也不怕。
这样的多重保护下,使得仙城比外头温暖许多,冰雪季中,雪原上有能力的人家,都会想方设法地搬到城里,待到暖和一些后再回去。
七峰的大观在仙城的正中心,通往大观的道路上人群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罕见的多。这样多的人教闵道一紧张起来,他死死地拽着缰绳,生怕飞虎不小心冲撞到人群,高声督促着这只灵兽只能一步接着一步地走。
虽然他们这辆车一眼便能瞧出不凡,可路上的也人实在太多,就算想避让也没有地方,双方都只能克制着,小心不要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