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赵鸿不是第一次饮酒,却也是第一次喝到如此昂贵的酒,好酒的口感也是上等,但喝酒只是为了融入寿宴,并不是真的好酒。
而他俩周围都在大玩行酒令和猜谜,放松的样子个个都像在自己家里。
赵鸿装出不胜酒力的样子,向凌太傅抱歉:“太傅,本王酒量实在小,已然上头上脸,不知哪里可以小憩?”
凌太傅脸上的笑容又增加了:“齐王殿下,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先在左厢房歇下。”
“殿下,老臣送您去,您小心。”
赵鸿走得东倒西歪,而且越走歪得越严重,等躺到床榻上时,只听到凌太傅轻声提醒:“殿下,您还好吗?醉得厉害吗?”
赵鸿索性就坡下驴,顺着凌太傅的话,一副“已经醉死”的模样。
凌太傅替赵鸿盖上薄被,又命两名女使值守在厢房外。
等凌太傅的脚步声走远,远到听不见的时候,赵鸿缓缓睁开眼,眼神清澈又冷静,不知道是谁把自己夜晚失禁的事情捅出去。
而现在,赵鸿更清醒地意识到,凌太傅造了这么大一个局,只是为了知道自己是不是夜失禁?更重要的是,因为最近几日都没有失禁、再加上已经说好每晚回医院。
想当然的结果就是,赵鸿没带一次性纸尿裤,几乎不敢想象明日一早,自己醒来会是什么情形?最关键的是,崔主任再三嘱咐不能喝酒,但现在喝了。
在厢房外守夜的女使,身影倒映在花窗上。
赵鸿有些绝望地躺平,这样就意味着哪怕晚上不睡、或者找机会溜去更衣处,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映着她们的脑海里。
如果以前,赵鸿也许能熬整晚,但现在,每日早出晚归,主持的事务非常之多,一躺下就觉得眼皮很沉,现在也是一样。
在睡觉和不睡两个念头的拉扯下,赵鸿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然后做了个特别奇怪的梦,自己站在野外的水塘里,水忽冷忽热,令他十分难受。
睡梦里的赵鸿同样喜欢谜题和挑战,在梦里努力思考,忽然发现不对,自己明明借宿在凌太傅的厢房里,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水?
第66章
赵鸿猛的惊醒,直挺挺地坐起,下意识摸褥垫,摸了又摸才起身去更衣(上wc ) ,之后又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
奇怪,为何梦里会站在水中?醒来时,厢房里的薰香还袅袅生烟,不见半点水迹。
借着屏风外点的一豆烛光,赵鸿失笑,好嘛,自己把薄毯踢到地上,就这么给冻醒了。
“齐王殿下, 可要醒酒汤?”候在厢房外的婢女听到动静立刻询问。
赵鸿直觉要拒绝,转念一想,自己装得那么醉,不喝醒酒汤还怎么精神抖擞地去早朝?更何况,凌太傅不就是想试探吗?
闭门不出让他们怎么试探?必须开门啊。
想到这儿,赵鸿刻意让嗓子有些低沉, 说话略微含糊:“多备一些, 本王晕得厉害。”
“是,齐王殿下。”婢女行礼的身影印在窗格上, 以极快的速度离开。
赵鸿躺在榻上毫无睡意,说来也奇怪,自己到过许多地方、睡过农家的草席、也睡了凌太傅家的华床, 却都比不过飞来医馆的陪护椅。
很快,婢女又候在门外:“齐王殿下,醒酒汤来了。”
赵鸿拉开门栓,让婢女进入,自己坐到凭几旁,撑着脑袋一副头疼欲裂的模样。
婢女将醒酒汤摆在案上,又非常自然地去整理床榻。
赵鸿借着案上的铜镜看着婢女的小动作,确定她将床褥都摸过以后才开口:“退下吧。”
“是,齐王殿下。”婢女退走到门边,转身出去后也不忘带上房门。
赵鸿仔细地闻了醒酒汤,确定里面没加额外的料,拿起汤盏一饮而尽,这才躺回床榻上,没睡多久就被叩门声吵醒:
“殿下,齐王殿下,该去早朝了。”
敲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凌太傅。
事实上,赵鸿总藏在宽袖的左手腕上戴着魏璋友情提供的运动手表,一是为了能看到精准的时间,保证能按时赶往国都城不迟到,并掐点赶回飞来医馆,避免被崔主任训话。
手表上清晰地显示,时间还早,凌太傅是故意提前来叫自己的。
赵鸿装着呓语两声,又故意慢吞吞地起身更衣,磨了一刻钟才把房门打开:“凌太傅,早。”
凌太傅立刻拍手:“来人,齐王殿下要洗漱。”
六名婢女捧着圆盆、热水、布巾等器物鱼贯而入,正要精心伺候,却不曾想,齐王殿下自己动手,根本不让人有插手的机会。
昨晚守在房外的婢女也好,眼前准备帮忙的也好,姿容皆为上等,眼神柔媚,轻声细语,只要赵鸿显露半点有兴趣的样子,凌太傅立刻就会巴巴地送上。
不,确切地说,这些婢女就是凌太傅为自己准备的。
赵鸿心里很清楚,也因为清楚所以目不斜视,他可不是自幼长在长信宫里、穿衣服就要六名婢女的皇子。
洗漱完毕,赵鸿没错过凌太傅失望的眼神,心里冷哼一声,这位新老师和自己的老师真是天壤之别。
“凌太傅,走吧。”赵鸿率先走出厢房,头也不回地赶路去了。
“齐王殿下,花厅另备了早食。”
赵鸿从宽袖里拿出一个裹了透明包装纸的树年轮小面包,向凌太傅挥了挥:“太傅,这是飞来医馆的糕点,尝尝?”说完,拆了包装递过去。
凌太傅当时就梗住了,小心翼翼地接过,咬了一口就惊了,从未吃过如此松软的糕点,还散发着浓浓的奶香味,这……哎,怎么三两口就吃完了? !
赵鸿又从宽袖里抽出一条速溶咖啡,再从随身布包里取出一个杯子:“凌太傅,可有熟水?”
“有,齐王殿下,这边请。”凌太傅被赵鸿手里一件又一件物品惊呆了,这些……都是飞来医馆的?
然后,赵鸿先烫了杯子,然后撕开咖啡条倒进去,再装满熟水,拧上杯盖用力摇一摇,在凌太傅面前打开:“香不香?”
凌太傅第一次闻到咖啡香气,整个人都震撼了:“这,这,这……”
赵鸿随手拿了茶盏,用熟水烫过,然后倒了三分之一咖啡进去:“凌太傅,尝尝?”
“谢……齐王殿下。”凌太傅双手接过,吹了又吹,轻啜一口,丝滑甜润的口感让他忍不住一口接一口,一盏饮完,昨晚彻夜招待宾朋的疲惫就这么一扫而光。
怎么能如此神奇? !
“凌太傅,走吧,不然早朝就要迟到了。”赵鸿深刻体会老师对凌太傅的评价,确实如此。
“齐王殿下,请。”凌太傅很恭敬地伸手。
赵鸿走出凌宅立刻上了马车,在车内守了整晚的护卫急红了双眼:
“殿下,您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无碍,”赵鸿特别大方地在马车里转了一圈,“毫发无伤,你们昨晚如何?有没有被人刁难?”
护卫就这么怔住了,又很快回神:“昨晚凌太傅派人送了暖炉和许多吃食来,我们没有受冻挨饿。”
“走,入宫!”赵鸿倚在轿厢壁上,挑起帷裳向外看,一辆又一辆马车正向长信宫驶去。
“是,殿下!”护卫一甩马鞭,马车挤入长长的车流。
赵鸿望着黑暗中发光的灯笼,又想到了同样在黑暗中、却能照亮得如同白昼的飞来医馆夜灯,不知道昨日送去的病患们,伤情如何?现在怎么样?
忽然,赵鸿搓了搓手指,他们在飞来医馆还用得自己操心吗?还有比飞来医馆更让人安心的地方?
而在滚滚的上朝车流里,几辆马车正在交换消息:
“齐身体康健,不胜酒力。”“太医院陈旧秘档内确有此事,可曾调查清楚?”
“昨夜饮酒,歇在厢房内,有婢女守门,半夜饮了醒酒汤,确认无疑。”
“如此甚佳。”
“据传,齐未进国都城以前都在飞来医馆,莫非……”
“多半是飞来医馆之功。”
“毕竟梅、戚和晏三人也在飞来医馆,身体比以前好了许多。”
“若家中有疑难杂症,尽可送去飞来医馆。”
只是从凌宅到长信宫点卯处,齐王殿下身体康健的消息已然传开。
赵鸿率先进入长信宫,向文德殿走去时,等候多时的郑国公从暗处跟上:“齐王殿下,昨日护卫送郑院使回家,郑院使送了一个食盒给本王。”
“食盒?”赵鸿觉得这不像是郑院使能做出来的事情。
郑国公无意中与赵鸿撞了手,快速退开:“本王先行告退,等殿下召见。”
赵鸿走出回廊,搓着刚才郑国公硬塞的纸卷,放进宽袖的暗袋里,昂道阔步走进文德殿。
等众臣齐聚在文德殿时,赵鸿注意到有些大臣的目光已经变了,而群臣之间的暗流涌动比以前更激烈,而自己只需以不变应万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