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蒙托·蒙戈尔即位的时间已经足足过去了半个苏瓦提纪,但是从他的外表上来看却是丝毫看不出他的年龄,金发碧眼的雌虫身上带着一份岁月沉淀后的沉稳与冷静。
  或许是因为信仰虔诚的缘故,作为雌虫的皇帝陛下眼中带上了一份难得的平和与温顺,在望向自己雄子的那一眼中更是有了几分慈祥的味道。
  达伦被这道温柔又绵软的语气敲了回去,只能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被晾了许久的恺撒,又默默坐了回去。
  恺撒站着听了一会那些毫无意义的对话,渐渐觉得有些无聊。
  他朝前方坐着的几只虫看了一眼,旁若无人地走到乌尔都的面前,对上那双满含怨憎挑衅的眼睛,他想都没想就用精神力一把把虫掀飞了出去。
  见着障碍被一扫而空,恺撒便坐没坐相地在对方的位置上翘起了腿,低头开始处理通讯器内的消息,丝毫不顾骤然安静下来的殿内。
  “你...”
  完全没想到对方就这么光明正大动手的乌尔都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嘴里骂骂咧咧地喊着,但是却不动声色地拉开了和恺撒的距离,虚张声势的样子使得这一幕说不出的滑稽。
  通讯器公放的音量与乌尔都那里的动静让室内的对话戛然而止,最后还是林斯不在意地笑了笑,重新带起了话题。
  “差点忘了正事,今天叫恺撒来是要和雌父商量件事来着,也是和达伦有关。”
  被骤然点名的达伦不解地望向了自家的兄长,有些摸不着头脑,林斯可从来没和他说过这事啊?
  见坐在上首的蒙托点头,林斯便笑着看向了恺撒,亲善的样子与那日的针锋相对完全判若两人。
  “达伦对那只亚雌很感兴趣,这么一件小事,恺撒你应该不至于因为这件事让他伤心吧?”
  话音落下,在场的虫却是都没有说话,当事者更是头都没有抬一下,完全将旁边的林斯当成了空气。
  “皇宫里的亚雌很多,如果你真对这种事感兴趣,去找监管再要一只就是了,没必要和达伦抢这一个,让他不高兴。”
  达伦的脸有些红,虽然知道林斯这么做是为了自己的,但还是因为对方那理所应当的口吻感到了些不自在。
  他自小便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脑海里根本没有“抢”这个概念。
  他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好听的字眼,但自小养成的性格让他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可真当自己和恺撒被林斯放到了对立面上,他又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
  达伦本想辩驳些什么,但是一想到以利亚可能正被恺撒逼着去做一些..奇怪的事,他又像蜗牛一样慢吞吞地缩了回来。
  林斯说的没错,恺撒是强大的雌虫,他有很多的选择,但以利亚...
  思即此,达伦闭上了眼睛,全当自己是个瞎子。
  训练服还未褪下的雌虫似乎很忙,在处理了一页的信息后才漫不经心地哼笑一声。
  “就这么喜欢抢我嘴里的剩饭吗?”
  恺撒的声音很轻,却像是戳到了林斯的什么痛点,让他的脸骤然就阴沉了下来。
  “我在和你说达伦的..”
  “我的东西从来没有让出去的道理,无论给谁,别在这眼巴巴地瞅着别的虫碗里的东西。”
  恺撒嗤笑一声,整个虫都放松地躺在了椅子里,眉头都没抬一下。
  林斯的眸子危险的眯起,四周的空气有些紧绷。
  下一秒他突然笑出了声,语气也回到了平日里那副没什么起伏的口吻。
  “那算了,随你吧。”
  达伦闻言,有些不解地抬头望向了林斯,却听对方慢条斯理地接着说了下去。
  “毕竟被莫名其妙地烙了印,找不到雄主,也只能盯着折腾折腾亚雌了。不过我还真是意外,你竟然也有一天能被欲/望逼成这副浪荡的样子,你不是最瞧不上这种虫吗...”
  “怎么,那只亚雌不会被你身上的鞭痕吓到吗,还是说真像达伦说的...这是你们的什么情/趣?”
  信息发送接受的“滴答”声不停地在室内响起,似是溅出锅外的热油。
  乌尔都瞧着场内对峙的两个虫,刚想添油加醋地说上几句,就见林斯所坐的那把椅子骤然崩裂。
  在雌虫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一把尖锐的木刺笔直贯穿了林斯的手掌,恐怖的皮肉撕裂声带出一串鲜红的血花。
  恺撒合上了通讯器,懒懒地瞥了坐在地上的兄长一眼,讽刺地笑了一声。
  “关你屁事...”
  脖子上的抑制环在喷涌而出的精神力中泛起了红光,细碎的“滋滋”声一次又一次警告着佩戴者。
  恺撒却是一把将那个碍事的东西扯了下来,随手将碎片扔到了林斯破了个大洞的手掌上,在确保它们一寸寸陷入对方的手掌之后,这才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从进来到离开,蒙托都没有和这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雌子说过半句话。
  在他们互相争斗时也只是静静地坐在上首,唯一的动作也就是按住了欲要起身的达伦,从始至终不出一言,仿若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
  待大殿的门彻底被关上,林斯才从恺撒那股霸道的精神力钳制中挣脱,起身后朝着蒙托微微躬身。
  “是我失态了,雌父。”
  蒙托泛着碧色的竖眸冷冷地扫过下首立着的两个子嗣,他的声音很淡,却略带警告。
  “做些你应该做的事,林斯。达伦的事暂时不用你操心了,先和安谢尔他们商量圣赞节的事宜吧。”
  *
  “圣赞节吗?”虞宴若有所思地咀嚼着这三个字,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
  “对,你至少得在圣赞节当天瞒过克瓦伦。”兰伯特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再出声时,语气里带上了微不可察的惊异。
  “虽然就像阁下所言,和你联系的事确实一直是我负责,克瓦伦没办法在皇室的眼皮子底下放精神力进来,但我最多只能帮你瞒到那个时候。毕竟今年大庭长和皇帝达成了协议,圣赞节会在皇宫举行,并同步向地下城转播。”
  虞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意识海里系统补充的信息,微微有些愕然。
  圣赞节这种一年一度的大日子向来是被神殿垄断的,与其说是圣赞,不如说是大型的相亲仪式...
  毕竟所有的雄虫都会出席,神殿不可能放任雄虫擅自离开神殿,但这一次却是将这种事放到了皇宫,还同步转播至地下城,虞宴几乎已经猜到了这在神殿内部到底掀起了怎样一波腥风血雨。
  “这事还没公布,只有少数贵族和皇室知道,巴别塔的大部分公民和军雌都被蒙在鼓里,不过不会瞒多久,我估计会在军队赶往昆提斯前线之前把消息放出去。”兰伯特古怪地笑了一声。
  “毕竟这可是军雌最好的兴奋剂。”
  同一空间里的两个虫,一个对圣赞节的流程了如指掌,一个一窍不通。
  偏偏两者就这么毫无卡顿地就同一件事聊了将近一个多小时,硬是将一个大致的计划搓定了下来,兰伯特这才在万事俱备后带着东西离开。
  在室内再次恢复寂静之后,系统才迟疑地开口。
  “所以你给他的东西就是一副画。他就这么相信你了?”
  它有些不敢置信,虞宴这个队友拉的...有些过于容易了吧?
  “怎么可能?”虞宴被系统天真的话弄得哭笑不得
  “兰伯特是在乎他的精神力,但是他更在乎克瓦伦,那才是他答应我的原因,他和克瓦伦多半有不小的过节。”虞晏边说,边将特意晒出来的画收了起来。
  解决完达伦的事后,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好心情让他在面对系统时都耐心了不少。
  “哦..但那个计划真的可行吗?弄死阿朗索,我觉得..”
  “当然是骗他的。”
  被毫不犹豫打断的系统直接傻在了原地,脑袋了不禁浮现出了个大大的问号。
  骗..骗什么?
  不是,你刚才和叔叔同仇敌忾的样子,转眼告诉我是骗人家的?啊?
  “兰伯特想让克瓦伦不痛快,我说直接弄死阿朗索他当然拍手叫好。反正我是雄虫,出了事他直接把锅甩我身上,他什么事都不会有。”
  “我又不是冤大头,那么麻烦的事,傻子才帮他顶包。”
  系统:...
  “那你打算怎么做。”
  “还没想好。”
  系统:?
  “急什么,还有很长的时间,先稳住兰伯特,后面的事后面再说...”
  系统被自家宿主这画大饼毫不心虚的手法打得有些懵,他觉得兰伯特有些惨,但一想到任务能够顺利完成,还是笑嘻嘻地附和了几句。
  “也是,反正口嗨又不会有什么,总不能还真有报应找上你吧,哈哈...”
  看着一副小人得志的系统,虞宴没来由地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他刚开口想要对方不要乌鸦嘴,就见自己那扇摇摇欲坠的门被“砰”的一脚踹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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