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那天虞宴绝对会把他折腾得很惨,且手段极其之恶劣。
  第一次是兴奋,可是第二次..第三次面临那种即将要大脑空白,却又硬生生被按回去的感觉就绝对称得上是恐怖了。
  可偏偏虞宴似乎为了让他长教训,还特意在床的对面按了一副一人高的镜子,不用的时候就用红布遮起来,而要用的时候...
  恺撒就一定会在那面镜子上添上点点白色的东西,当然,是在他大腿发软,还要用牙扯虞宴头发的时候。
  他想到这,又看向了已经将近半小时没有理过他的雄虫,随手揪起花架上的两朵小花就朝对方的纸面上砸了过去。
  “嚓嚓”两声,雌虫没想到花瓣这么软,便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白色的画面上擦出了一道蓝色的印子。
  恺撒:....
  神殿的这些破烂工程,艹。
  他慢吞吞地用精神力挑着花瓣想要往别处弄,溅了汁的花却是在下一秒被虞宴抓在了手里。
  时隔许久没有和他说话的雄虫,和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
  “殿下,你觉得你的雌父是个...怎么样的家伙?”
  *
  虞宴收回投映在纸上的精神力,而弗朗斯和安谢尔双方对峙的画面也顷刻间消失一空。
  这是他通过马加比在安谢尔身上留下的一抹精神力,本来只是以防意外。
  他通过这抹精神力织成的画面观察了安谢尔许久,却没想到在今天给他带来了令他意外的消息。
  就在会议上的所有虫看向陷入麻烦的弗朗斯时,虞宴却是鬼使神差地看向了座位安排在一起的蒙托和...安谢尔。
  也自然看到了他们两者在那一瞬间几乎同步的表情,他不得不承认,那一刻的神似感让他极为不适。
  而更让他感到背脊发凉的是,在他望向两者的时候,安谢尔竟是鬼使神差地将头一点点..一点点地转向了自己的方向,像是一架抽掉发条的木偶。
  仿佛是在透过什么与他对视。
  如果不是恺撒因为无聊丢下的那两朵花的话,虞宴可能就真的会和对方对个正着。
  他眯着眼拨弄着那朵灰蓝色的小花,一只手却是突兀地将另一朵花别到了他的耳边。
  “还挺好看的。”
  突然出现的恺撒蹲在虞宴身前,他摸了摸下巴,认真端详着虞宴的那张脸。
  过了许久直到虞宴再次看向他,雌虫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拧起了眉头。
  “你说..谁?”
  可还没等虞宴回答他,他腰际的通讯器就催命似地响了起来。
  一声接着一声,仿佛是海啸来临前不停吹响的号角。
  第109章 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阁下!!
  蒙托的名字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讲, 都不应该出现在虞宴的嘴里。
  他问这个做什么?
  恺撒眉头蹙成了一个结,听见这个名字从虞宴的嘴里吐出来。
  他的表情古怪地像是活吞了一瓶过期的酸臭酒汁,没来由地犯恶心, 连带着要去接电话的手都微微一顿。
  恺撒每次来找虞宴之前都会提前将当天的事务处理妥当, 就算有什么突发情况,米歇尔和里德也大多会选择短信的方式, 而不是这种没什么分寸的电话。
  按理说他应该立刻接起电话,但是恺撒望着盯着自己通讯器的雄虫, 没来由的还是拧着眉多问了一句。
  “你问他干嘛?”
  虞宴没说话, 表情却是显得很古怪。
  他见恺撒盯着自己的目光越发的奇怪,只能伸手指了指他腰间挂着的通讯器,提醒了一句。
  “接通讯, 殿下。”
  那阵通讯并未如往常一样, 在十秒无人接听后自动挂断,而是一直响了下去。
  雌虫显然也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劲,他深深看了虞宴一眼, 垂着眸切换了私人模式。
  通讯一接,传入恺撒耳中的便是米歇尔那沉到要滴水的声音。
  这位研究员向来沉稳的性格, 难得在此刻透出了一丝慌乱,但他说的话却是言简意赅到只有一句。
  “殿下, 在今天的会议上,元帅和安谢尔庭长一起被停职了。”
  恺撒的身体不明显地微微一僵。
  虞宴坐在花架下,铺在地面的浅蓝色花瓣被突然涌来的一阵风托着, 在半空中洋洋洒洒地打着转。
  它们坠在书页上,坠在恺撒的头顶,也坠在虞宴膝上平坦的那张画纸上。
  他眼睁睁看着雌虫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虞宴听不见通讯内的虫和恺撒说了什么, 但是通过方才看到的画面,也大致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恺撒似是担心他看出什么,刻意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让它看起来不致于太吓人,连带着说得唯一一句话都是毫无起伏的“知道了”,仿佛和他往日要去参加训练时没什么两样。
  但面部的细节表情没有办法骗人,虞宴很善于观察人的微表情,也擅长通过这些微表情去揣度对方心中的想法。
  这是他握了这么多年画笔养成的习惯,不过恺撒的伪装技巧实在算不上优秀,甚至称得上拙劣。
  他在虞宴面前的情绪永远是外放的,无论是好还是坏,都藏不住一点心思,比如现在...
  虞宴记得很清楚,他第一次见到恺撒这副表情的时候。
  对方站在高台上,那只空中飞来的箭矢只差一点,就会将他的兄长乌尔都射了个对穿。
  眼前的雌虫很暴躁,甚至心底里已经在酝酿一些可怕的东西了。
  但是偏偏在他挂断电话开口时,脸上却又挂上了往日那副吊儿郎当的笑。
  “真遗憾,今天有联合训练,我得先回去一趟。”
  他低头将通讯器收到腰间,走到虞宴身前站定,低头像是想要亲他。
  但是不知想到了什么,身子又停在了半空,那个吻终是没有落下。
  虞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询问也没有疑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看得恺撒又开始后悔刚才没有亲下那个吻,他没有吻对方,是因为他害怕过于敏感的雄虫从他的心跳与脉搏中察觉什么不对。
  即使虞晏看起来一点也不孱弱,甚至野心十足,但是恺撒还是下意识地想要让他远离这些事,尽管自己答应过会帮他。
  雌虫后退了几步,慢慢倒退着和虞宴挥手,声音伴着风掀起的花香一起飘来...
  “走了,别太想我,等我忙完了...我忙完了就回来亲你,我的阁下。”
  他像往常一样调戏着总是带着三分笑的雄虫,可是这回虞宴只是坐在原位上静静地看着他走远,没有笑,也没有来追他的意思。
  这是最为合适的反应,至少对现在的恺撒来说是最合适的,合适到...
  就像虞宴知道他现在屁股后头有一堆麻烦似的。
  说实话,米歇尔的慌乱并不是没有理由,别说是他,就连恺撒和弗朗斯也只是将今日的这场会议当作针对神殿的最后一击。
  即使蒙托刻意偏向安谢尔,神殿在昆提斯案上的失职罪依旧逃不掉,那个出现在异兽身上的印章是板上钉钉的铁证。
  就算安谢尔再巧舌如簧,最差的结果神殿也要被联盟军啃下一层皮,至少接下来半年的军费他们不会发愁。
  用恺撒的话讲,这叫“敲一笔大的”。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这场会议却是毫无征兆地将弗朗斯拉下了水。
  这对于联盟军来说是晴天霹雳也不为过,毕竟元帅被停职,和庭长被停职的影响可完全不一样。
  虽说弗朗斯因为年岁较高,近年来的职权已经逐渐向恺撒便宜,但是弗朗斯作为联盟军的主心骨,却依旧发挥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这位年迈军雌累积起的战功和声望像是一剂牢固的粘合剂,将几大军牢牢粘合在一起,碾灭了平日里军队将领之间暗流涌动的小心思。
  正是因为联盟军内部贵族世家出身的军雌占多数的情况下,相较于几乎是一言堂的神殿而言更加的麻烦。
  一旦元帅被停职,来自贵族世系的上将必定会私下有小动作。
  那对于联盟军内部来讲是不小的麻烦,更遑论,如果在这时候恰巧遇上兽潮的话...
  这些乱七八糟却又现实无比的念头像滚轮似地碾过恺撒·蒙戈尔的大脑,搅得他难得争取出来的假期泡了汤。
  他爱虞宴,但他也有自己的战场。
  作为一只强大的雌虫,他必须处理好自己的事,同时确保自己永远是最为强大的雌虫,这样才能够让雄虫安心、也安全地待在自己的身边。
  这是刻进基因里的准则,也是恺撒自己的准则。
  恺撒并未对虞晏过于平静的态度而感到意外,因为虞宴在他的印象中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他一直在笑,但是心下到底怎么想恺撒却永远都摸不透。
  摸不透,所以虞晏似乎干什么都是正常的。
  就在恺撒的身影即将要淡去的时候,空气中却是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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