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虽然斯梅德利早已习惯自己身边围绕着数不清的侍从,可此刻还是有点脸红。这种事情怎么能好意思大张旗鼓地说出来,岂不是等于和所有虫说他们昨天晚上……
  里德却是十分坦然,他接过侍从拿来的软垫,亲自铺到斯梅德利的座位上。
  “你来了。”里德一转身,正好看到斯梅德利,于是笑着说:“可以开饭了。”
  侍从们在行礼过后,迅速而安静地退了下去。
  斯梅德利坐了下来,扫视了一遍桌上的饭菜,和往日吃的略略有些不同……大都都是适合发情期的流质食品。
  侍从们在这件事上经验老道,服侍周全……不过此刻,斯梅德利倒是宁愿他们不要那么善解虫意。
  里德则是挑挑拣拣了一圈,有些担忧地看向斯梅德利:“发情期体力消耗那么大,吃这些东西能行吗?”
  “吃饭吧。”斯梅德利轻斥道:“这都堵不上你的嘴。”
  里德这边的早餐平和中带着一丝温馨,奥尔科特那边,则完全是另一种画风。
  守在一旁的侍从发着抖,战战兢兢地匍匐在地,全然不顾地面上满是碎掉的碗筷,将十指割出几道细小的血痕。
  奥尔科特阴沉着脸,仿佛面前桌子上摆着的不是早餐,而是昨天晚上再一次从他手里逃走的敌人。
  “哎呦呦,发这么大的火啊。”雄虫戏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奥尔科特没有回头,雄虫自顾自地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他对着桌子上的食物深吸口气,仿佛是很满意的模样,给自己舀了碗粥,又拿了点小菜,大快朵颐起来。
  奥尔科特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吃到一半,雄虫似乎终于察觉到了奥尔科特的视线,于是将面前剩下的粥菜朝着奥尔科特推了推,含糊不清地道:“你也吃啊,味道挺好的。”
  “也就你还有心情吃了。”奥尔科特冷笑一声,脸色很是难看:“斯梅德利和里德现在估计已经进行了深度标记,以后雄虫的信息素很难对斯梅德利产生作用,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急什么。”雄虫慢悠悠地给自己又拿了块糕饼,还没忘记分一点给奥尔科特:“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深度标记又不是无敌战舰,难道从此我们就拿他没辙了?”
  奥尔科特转头问道:“你有办法?”
  “虽然还没有最终的结果,但大概有一个最初的想法。”雄虫慢悠悠的咽下一口粥:“雌虫嘛,总是很容易屈服于自己的生理本能,就算里德给了他深度标记,可深度标记也不是万能的。”
  雄虫举起手,拇指与食指虚虚握住,仿佛圈着一个圆管的东西:“我已经搞到了这个,之前的研究已经足够完善,只要再试验一下……”
  听了雄虫的话,奥尔科特的脸色顿时好看了很多,只是还是忍不住轻微讽刺了一下:“希望在这件事情上,你的医生足够牢靠,不要再出现我希望能够覆盖s级标记,他却只给我引起雌虫信息素紊乱的剂量了。”
  “哎呀,这只是个意外。”雄虫不以为意:“这不是我们都没想到,里德竟然愿意抽血出来给斯梅德利吗?还如此地慷慨大方,皇室要抽多少就给多少……”
  雄虫有些感慨地摇了摇头:“这件事情要是公之于众,不知道多少雌虫上赶着要给里德当雌侍呢。”
  奥尔科特冷笑一声。
  “你也该学学里德哄雌虫的本事。”雄虫说道:“还是那句话,你要是能哄得斯梅德利对你俯首称臣,我们哪还需要这么麻烦。”
  “这种本事,还是你去学吧。”奥尔科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留着去哄你那只小雌虫。”
  “对付他可用不上里德的本事。”雄虫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翘起,心情肉眼可见变得更好:“只是一束玫瑰而已,他就对我投怀送抱,敞开心扉了。”
  话到此处,雄虫终于吃完了早饭,他拿过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站起身来:
  “虫帝给你的那两只虫,盯你盯得很紧,你最近老实一些,不妨和斯梅德利演演兄友弟恭,可别落下什么把柄在虫帝的手上。”
  “他又不会杀我。”
  “但是会给我带来麻烦。”雄虫仍旧是笑眯眯的,两根手指贴在自己唇边,给奥尔科特送去一个飞吻:“还是老实些吧,我亲爱的殿下。”
  说完,雄虫拉开房门,飘然而去。
  房间里一时静默无声,片刻之后,奥尔科特抬了抬手,跪在地上的侍从如获大赦,踉跄着起身,跌跌撞撞地退出屋外。
  奥尔科特的侍卫长从阴影中走出来,死死盯着雄虫离开的方向,开口道:
  “他太傲慢了,殿下。”
  第31章
  奥尔科特了摆了摆手:“傲慢并不是无法饶恕的问题, 无能才是,既然他还有处理掉斯梅德利的方法,那么他对我就是有用的。”
  “可他不应该对您如此不敬。”侍卫长是曾经侍奉过曼纽尔公爵的军雌, 对奥尔科特一直忠心耿耿, 也对星际海盗深恶痛绝:“而且他毕竟是星际海盗,当年曼纽尔殿下……”
  他其实不太能理解,奥尔科特身为曼纽尔的独子,为什么会和星际海盗搅合在一起。
  毕竟,当年的曼纽尔就是为了剿灭星际海盗, 才会英年早逝。
  “只要能解决掉斯梅德利,一点小小的不敬,我并不会放在心上。”奥尔科特说道:“我知道我的雌父是和星际海盗同归于尽, 可如果不是阿米利亚贪生怕死, 让我的雌父奔赴前线, 我的雌父也不会早亡。”
  侍卫长沉默了。
  “星际海盗当然该死。”奥尔科特轻声说:“可在他们之前, 阿米利亚更应该去死。”
  “他是虫帝,我暂时还没有对付他的办法。”奥尔科特说:“但如果斯梅德利出事,我相信他至少能体会到我万分之一的痛苦。”
  除此之外, 其实还有一个理由, 但奥尔科特并没有告诉对他忠心耿耿的侍卫长。
  那就是,这只星际海盗, 是一只雄虫。
  奥尔科特仍然对自己和这只雄虫的初见记忆犹新。
  那时候,他刚刚察觉到自己和斯梅德利, 还有赫克利斯的不同。他依赖的虫帝并不是他的亲生雌父, 他喜欢的哥哥更关心赫克利斯这只刚刚出生的小雌虫。
  他虽然住在皇宫,却发现这里并不是他的家。
  还是虫崽时期的他曾经以为他是幸福的,他破壳而出, 却又生活在一个巨大的温暖的蛋壳里,可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发现这个壳破了。
  他愤怒又不甘地从那个残破的壳里探出头来,却发现外面还站着一只雄虫。
  其实现在想想,在戒备森严的皇宫里,这只雄虫的出现真是诡异又奇怪,可当时的他没有想太多,只是好奇这只忽然出现的面生雄虫。
  雄虫和他说:“你想知道你的雌父是怎么死的吗?”
  那个时候的奥尔科特还不太明白“死”是什么意思,雄虫拿出一张照片,放在小虫崽的面前晃了晃:“瞧,这就是你的雌父。”
  奥尔科特踮起脚尖,仔细看了看雄虫手里的照片。
  他想,这应该是他的雌父。
  因为自己和照片上的这只虫好像啊。
  就像斯梅德利和虫帝一样。
  “我的雌父为什么不和我在一起呢?”奥尔科特问雄虫:“斯梅德利就天天和虫帝在一起。”
  “因为你的雌父死了啊。”雄虫说。
  这是奥尔科特第二次听到“死”这个字。
  雄虫来找过他很多次,和他说了很多话。
  于是奥尔科特渐渐明白了“死”是什么意思,又明白了自己的雌父为什么会死。
  是虫帝导致了他雌父的死亡。
  他本来可以和斯梅德利一样,有属于自己的亲生雌父,有幸福快乐的家庭,也许还可以有一个兄弟。
  但是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
  是虫帝夺走了他本该拥有的一切,是斯梅德利占据了他本该拥有的虫生。
  甚至于,他雌父遗留下来的一切,军队、权力、威望……都被虫帝收走。
  就因为他是一只雄虫。
  虫帝告诉他,雄虫不需要承担这么多责任,帝国会奉养他所需要的一切。
  雄虫却告诉他,那是因为虫帝不敢让他尝试权力的滋味。
  “你看,我也是一只雄虫,可船上那群暴虐的雌虫,都要乖乖听我的话。”雄虫说:“相信我,掌控雌虫的感觉,绝对比被雌虫奉养要痛快得多。”
  “你要和我一起尝试吗?”雄虫对着他伸出手,宛若传说里蛊惑虫神的恶魔。
  他和他都是雄虫。
  他们是天然的同盟。
  但即使是天然的同盟之中,也难免会出现一些叛徒。
  里德侧躺在斯梅德利身边,低着头在斯梅德利后颈的虫纹处嗅来嗅去,时不时还张嘴想咬上两口。
  锐利的齿间从肌肤上划过,斯梅德利不悦地从床上坐起,按住自己的虫纹:“你是属狗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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