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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市井发家日常 第41节

  “蘅娘子不是说那条鱼留着明日再吃?年年有余?怎又拿来吃掉了。”阿柳吃着,最先发现不对劲。
  “啊呀!”虞蘅拍腿,懊悔不已,“吃醉忘了。”方才那般意气风发甚至有些刻薄,此时却带着股傻气。
  阿盼与阿玲捂嘴偷笑。
  张兰娘看看几个小姑娘,憋不住也笑了。
  第43章 与钱氏拉锯蜜渍梅花
  过完年,各家各户走亲戚,钱氏也托人来虞记,喊虞蘅去家吃顿便饭。
  韩家人上门来请的时候,虞蘅还窝在寝居里头赏雪烹茶,摇头晃脑当个无事逍遥小神仙。
  难得给自己放这么长假,年前忙着各处打扫盘点,将这一年的工作收个尾,进了正月,便全然两幅模样,整日窝懒在家,自己无事可做,也不许旁人在她面前干活,成日除了睡便研究吃,直把骨头都懒酥了,脸亦圆了一圈。
  吃什么好呢?吃梅花。
  冬天是梅花独大的季节,徐娘子原先的院子里就有一棵颇为粗壮的红梅,开得火红热闹,初雪一下来,砸落好些花瓣,掉在干净雪地上,连雪都染上梅香,那场景、味道,诗意漂亮得很。
  虞蘅将这些花瓣与雪收集起来,封在坛子里埋入地下,倒不是效仿黛玉,而是觉得来年开春可以狠宰一笔。
  咳,什么梅雪烹茶、梅花汤饼……那些年轻官宦娘子最喜欢这个了。
  收集的落花还能用来蜜渍,渍得了,自己先品一回。
  虞蘅挑了个小雪天,点炉子烹茶。
  窝在垫了软和厚实毯子的太师椅里,虞蘅拿钳子夹了些蜜渍梅花泡茶,搅和搅和,呷一口,再喟叹一声,再呷一口,再叹,如此浮夸,引得坐一旁缝冬帽的兰娘频频引首。
  兰娘见她竟这样煮茶而非点茶,一时新奇,也尝了尝:“你这法子是偷懒,味儿竟不错。不是纯甜齁味,带点子花的清苦。”
  难得能从这位嘴里听见如此直白夸赞,虞蘅表情很是得意臭屁:“那是当然。”
  又见她手里缝了一半冬帽,娇娇柳叶嫩黄色,一看便知不是给她自己缝的。
  张张口,又端起杯子,眯眼喝茶。
  半下午时,钱氏派身边下人来接。
  便是先前那故意不给开门的婆子,如今老实等在外头,见她出来,带点讨好意味一笑:“蘅娘子,咱们走罢?”
  虞蘅点头,拍拍身上点心渣子,客气微笑:“谭婆婆,你稍等,还得带上孝敬姨母的年礼。”
  “哎哎,等得,等得。”
  虞蘅转身去堂屋,将早备好的茶酒点心拿上
  谭婆子不时拿眼神去瞟她桌上动了一半的花馔。
  阿盼知道她想吃,偏不开口提,还记着当初的仇呢。
  “蘅娘子真不要我们跟你去?”阿玲看一眼外边,欲言又止。
  阿柳应和道:“就是!若那家人敢不客气,我还能上去撕他们。”
  说罢,晃了晃放假才新留的十只尖尖指甲。
  得了吧,她是去走亲戚,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虞蘅失笑摇摇头,嘱咐兰娘在家盯着些几人,别闹翻了天。
  阿盼随在后头一边吃兰娘递过来果子,一边嘟囔:“又不是孩子了。”
  这还不是?很是!
  钱氏竟然舍得给她赁了顶青布轿子,这样的小轿,只容一人坐下,那谭婆子只能跟在背后走。
  谭婆子虽然被人称一声“婆”,其实也才四十来岁,正是身强体壮的时候,虞蘅才不心疼她,自个在轿子里舒舒服服坐着,不一会便穿过几条大街,到了韩家。
  “让我瞧瞧,让姨母瞧瞧。”
  钱氏拉着她左右看看,从一双手夸到脸蛋,又夸回脚,被她含笑眼神扫过,虞蘅有种自己是只被剥光毛躺在案板上待宰的肥鸡之感。
  她眯眼一笑:“这一年里多亏了姨母照拂,今日我除了带年礼来拜访,其实也为了尽当日之诺。”
  钱氏却严肃起来:“亏得我把你当女儿,便是这般与姨母见外的!”
  竟然不肯收下,虞蘅只得把那交子暂且先搁置。
  钱氏转而呼来婢女:“表姑娘来了,也不知道看茶看点心!”
  虞蘅忙道:“不必忙了,也好试试我这点心。”
  她可还记得,头一次在钱氏这儿尝到的,那点心……有多难吃!
  钱氏点点头,含笑道:“我也记得你做那些点心,尤其那玫瑰糕团,后来再没吃着那般好的糕。”
  “其实也不难……”
  虞蘅才起个头,钱氏便又招来婢女:“快仔细听着,学会了,说与厨娘听!”
  虞蘅:“……”
  虞蘅向来觉得自己已经够奸猾了,今天又同钱氏学到许多。
  没脾气地教了一遍,钱氏问那婢女:“可都记下了?”
  婢女答:“娘子放心,尽都记下了。”
  钱氏满意,晚上一家子吃饭,叫虞蘅与韩祯坐她左右手边,反倒自个的官人被冷落到饭桌对面去。
  “你不知道,你妹妹如今多能干,自己操持脚店,买卖好得没话说!”
  自从上次被扫地出门颜面尽失后,韩祯便有些怕虞蘅。
  何况她还知晓自个秘密,知道她今天要来,韩祯便躲在前院书房,几乎一整天没出房门。
  钱氏见他这样避嫌,高兴都来不及,先前心里对虞蘅的忌惮担忧都散了,只剩下对外甥女的喜欢。
  韩祯干笑着敷衍附和:“是,是。”
  虞蘅看似乖巧一笑,实则眼里藏了丝狡黠:“外甥肖姨,阿蘅能干,也是像您啊。”
  钱氏听了嘴都合不拢:“好孩子,你是我亲外甥女,以后常常来家坐。”
  钱氏的官人韩嗣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虞蘅问:“姨丈有话与我说?”
  钱氏、韩祯都停下筷子,看向他。
  “嗯……听闻你为裴太夫人做了一桌寿宴,得了裴夫人盛赞?”
  虞蘅点点头:“那日不知姨丈也在,否则阿蘅该向您问好的。”
  韩嗣丰有些羞愧摆摆手:“是我多亏了你。”
  钱氏忙问怎么回事。
  原来是裴府尹从前与韩嗣丰并不相熟,一年也说不上两句话,凡有好差事,皆落在另一位丁判官头上。
  当听说虞蘅是韩的妻甥后,裴府尹便与韩嗣丰多聊了几句,近日又带着他破了一起大案,于是今年岁末的府衙考绩,韩嗣丰破天荒得了甲等,他又是府衙中资历最老的,想来明年升官有望。
  钱氏喜得,一个劲地“真好”,给虞蘅夹肉夹菜:“多吃些,吃饱些,看你瘦的。”
  瞧着面前堆成小山似的饭碗,虞蘅着实有些消受不了。
  饭毕,钱氏热情留她住一晚,虞蘅推却了:“家里有人等。”
  钱氏罕见的,没有再客套,而是了然笑笑:“你那小婢确实贴心,总一副担心我吃了你的模样。”
  虞蘅心说那是,算您还有些自知之明。
  今日是没带她们俩来,否则,你还不定笑得有这般开心呢。
  钱氏说完,气氛沉默了会。
  “那钱……”
  “银钱……”
  二人同时开口,又都闭上嘴。
  还是钱氏笑道:“不必你还了,其实我本就是激励,想叫你若没那个信心,便知难而退,早早回家去多好!没想到,是我看低了你。”
  这个说辞,倒是意外,却不知她话有几分真。
  虞蘅想了想,又将钱推回去:“姨母拿着吧,自己收下,买点衣裳首饰,就当阿蘅一片孝心。”
  这却撞在钱氏擅长上了,一本正经同她道,“”近来金饰价钱涨得厉害“,你可别这时候买,说不定过段时期,便又降了回去。”
  虞蘅感激不尽:“差点过些日子便去买了,还好姨母懂得多。”
  钱氏得意:“我也是从官家夫人中听说,我又不戴,打听那玩意做甚!”
  虞蘅心动:“姨母与那些官眷熟悉得很?”
  其实是她人圆滑,外人面前和谁说话都好听,所以那些官眷都喜欢与她说话,多么深交倒是谈不上。
  钱氏自豪:“汴京城内,再没有比我认得官眷更多的正头娘子了!”
  虞蘅拊掌大喜:“这钱,姨母更应当收下了。”
  “这却是怎么说?”钱氏不解。
  两人又都重新回屋里坐下,虞蘅与她仔细说了自己开春后想办一场花宴,专门招待这些官眷娘子的,好日后做她们生意。
  “还要烦姨母帮我上心,请动那些官眷夫人。”
  “那好说,介时候我便说过生辰,请她们去你店里吃饭……”
  月近中宵,虞蘅拖着半身的疲惫回了家,脸上脂粉半残,心里却很是高兴,庆幸当初没与钱氏闹很僵,这不。
  受这辈子虞家父母传染的毛病,虞蘅即便是动怒,也不似寻常人那般大吼大叫来发泄,只语气平淡清晰地叙述足矣,更多时候,脸上仍笑着,语气却是冷的。
  于这一点,店里,张兰娘已经体会过,并且表示再也不想体会。
  阿盼几个倒是心大,终于等到她回来,特地给她留了一碗兰娘点的茶,上头茶沫竟然还没散,沫饽洁白,水脚晚露而不散,当得起“一碗好茶”之赞!
  “这茶点得好!”
  虞蘅一口饮尽,赞不绝口,“什么时候点的?怎的能咬这么久?”
  兰娘撇撇嘴:“你再不回,她们几个都被茶汤给灌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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