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白雾泽点点头,理所当然道:“难道你们不是这样理解的吗?”
李隐裳罕见地沉默了一会后才开口,像是被白雾泽的理解方向噎住了:“我们之前的理解是,守卫爱的灵魂没有了,深切关系的人魂魄已死,可以算作一种赎罪。简单来说就是心哀莫过于身死。”
像是思考了一会,白雾泽了然道:“原来是这样,还可以有这样的逻辑在。”
“如果按照这样的逻辑...”很会融会贯通的白雾泽联系守卫口中的信息,转头道:“那你俩在这里的关系应该是情侣吧。”
这话简直平地一声雷,令剩下不多数几个人一下子清醒起来。
周知之有些结巴地问:“你......你说什么?”
白雾泽并没有开玩笑的意味,他面无表情甚至是有些不解地看着眼前震惊的几人,依旧冷静的脸居然在一群人类中显现出非人的特质来。
一直没有说话只在一旁带路的陈师列停了下来:“到了。”
高达两米的绞刑架伫立在村子的边缘,离已经灯火通明的房屋很远,只看得见一盏盏亮起来的灯,像是不会飞舞的萤火,缀在地平线上。
一见到着绞刑架,周知之的脸都白了起来,哆嗦着偷偷过去抓住白雾泽的衣袖:“我不会要去上吊吧?”
“如果你和女巫的关系是情侣的话就不用。”白雾泽看着自己被攥住的衣袖,最终还是没有选择甩开。
很没有骨气的,周知之忙不贻点头:“是是是,那我们是情侣。那这个惩罚应该怎么办啊?”
李隐裳没有说话,心却沉了下来,似乎在等待着审判。
陈师列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插进来:“一个死了就行,就像前面的组合,一死一疯。”
刚才还雀跃的周知之立马闭上了嘴,一双真挚的眼睛转而盯向了白雾泽。
但是没想到的是,白雾泽点了点头:“他说的没错。”
“上供魂魄的祭司失去魂魄,销毁肉.体的巫者当然也要偿还肉.体。”
周知之莫名觉得此时的白雾泽陌生起来,或者说她从来就没有了解过白雾泽,他似乎关注的只有任务能否完成,其他的节外生枝根本毫不在意,而这个里世界的发现只是尽善尽美。
现在的周李二人只犹如即将被架在火上烤的蚂蚱,穿肠而过又受火焰燎烧,哪边都是死路一条。
李隐裳头一次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抽到了女巫的身份。
周知之只是苦兮兮地碎碎念:难道真的没有什么别的方法了吗?怎么办怎么办......
白雾泽没有催促他们,即使现在的答案就是必须让女巫舍弃肉.体,他依旧希望能够为所有人找到一线生机。
舒悟瑰并没有真的失去魂魄,到了李隐裳这里,也不应该真的失去□□才对,到底还有哪里的线索没有被找到?
白雾泽强迫自己去分析对比两个事件之间的共同点,以期望能够得到一些启示。如果祭司对应巫者,守卫对应猎人,两者同样都是爱情,不同的是一个上供魂魄,一个销毁肉.体,守卫的任务完成节点是祭司失去魂魄,感到绝望的那一刻。
但是以现在的巫者和猎人的关系,会产生绝望这样极端的感情吗?
还是说......就像舒悟瑰失去魂魄一样,玩家的死亡和绝望在这个里世界都可以是虚假的?
第17章
如果里世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可操作空间会大不少。
舒悟瑰的献祭在众人不知情的情况下骗过了游戏规则,那么巫猎二人如何瞒天过海是他们现在要考虑的问题。
白雾泽将自己的猜想和众人说了,一旁靠在木架子上的陈师列闻言抬起了眼睛,率先支持:“你这么说似乎有道理,要是骗不成,还有第二次机会来个不演戏的。”
闻言白雾泽眼皮跳了跳,接下了后面的话:“希望大家可以一次过,要想过关就需要像最敬业的演员那样,所有的道具都是真的,只要最后的结果是假的。”
周知之又觉得白雾泽还是那个亲切善良的人,热泪盈眶地同意了这个提议:“那我是要嚎啕痛哭吗?还是拿起我的弯弩攻击你们?”
白雾泽叹了口气:“你最关心的人即将受到伤害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周知之转了转眼睛,试探着问:“拯救他?”
“对,拯救她。所以当你看到巫者遭受煎熬的时候,拿出你的弯弩,用尽你的一切力气去救她吧。”
周知之的目光不自觉转向了那个高悬于头顶的、即将容纳李隐裳脖颈的绳圈,手上也出现了那把熟悉的弯弩,已经准备好蓄势待发的样子。
唯一一个重担在负的李隐裳,这场骗局中一家独大的女主角,缓缓压下了眉毛,显出一贯的严肃认真来:
“好,那我们速战速决。”
白雾泽对视上那双眼睛,正要点头,一瞬间却发觉自己有些头晕,本以为是老毛病犯了没太在意,下一秒却连带着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不清起来,一瞬间眼前天旋地转,连地面都直直朝自己靠近,失去意识前隐约感觉自己没有摔倒地上,而是一双有力的手揽住了自己腰,将自己靠在肩膀上,然后就像前一次那样陷入了昏眠。
低头看到白雾泽软软耷拉在额前的碎发,陈师列有些茫然地看着出现在自己怀里的人,不解于自己动作快于思考,却也庆幸自己的默默关注——好在及时在他倒地前伸手扶住了,否则醒来见到自己沾上的灰尘泥屑,不知道心里要怎样偷偷抓狂呢。
想到这里,陈师列眼底不禁露出一丝笑意,伸出手拨弄了一下怀中人微长的头发,指腹不可避免的触碰到了对方的面颊,感受到这样的触感,陈师列暗着眼眸搓了搓食指。
好软。
陈师列望着他的脸滚了滚喉结,天边的水平线上还有几丝未完全消失的霞光,淡彩的光线映射在脸上,凑得近了,还可以看见细小的白色绒毛,明明不是可爱幼态的长相,陈师列却硬生生从中看出一丝甜意来。
像刚出炉的港式蒸蛋糕。
一旁的周知之大惊小叫:“啊!!!雾泽哥怎么现在晕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陈师列撇了她一眼,加重了语气去重复她的话,继而反问:“怎么办?刚刚不是说得很清楚让李隐裳上吊然后你去救她吗?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李隐裳其实也没反应过来,白雾泽失去意识是一瞬间的事,除了莫名有种失去主心骨的感觉,她还很好奇为什么这个男人每次都能百分百空手接白雾泽,像有什么特殊能力一样。
被这么一反问,周知之嘟了嘟嘴,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选择说了出口:“可是,万一我没救下来怎么办啊?隐裳姐是真的要上吊啊!”
陈师列沉默了,才发觉于一个有白雾泽存在并带领的队伍是多么幸福、多么省力,于是他只言简意赅道:“反正死的不会是你,到时候没救下来你就按着说的绝望呗。”
高中生不是最会套公式了吗?陈师列面无表情的想。
谈话间,李隐裳已经效率很高地在绞刑架下堆好了木柴,朝正僵持着的两人望去:“总之,我们先尝试一下吧。”反倒是即将面对酷刑的人面色平静,仿佛已经怀好必死的决心。
闻言周知之跑到绞刑架旁边,也在一旁堆上以便自己搭救的木堆,李隐裳将自己的头套进绳圈里的时候,前者已经扎好马步准备及时营救了。
陈师列没有站在距离这么近的地方,远远隔开了数米的距离,几分钟之后,李隐裳的身体如掉落的纸鸢,连接绳结和木架的绳子一下子绷直,被亚麻色粗绳隔开的头颅和身躯也由于强烈的求生欲望挣扎起来,周知之急忙要去抱住她的小腿把她举起来,却被下意识的踢腿动作踢得朝后倒去,摔在地上的同时,好不容易垒在一起的木堆散落一地。
意识到这样下去的结果是什么的周知之脸色瞬间发白,不顾木头上粗糙的倒刺,手臂大开大合将那些不管细小还是易断裂的木枝一股脑堆在一起,急得满头大汗。
耳边是李隐裳难以呼吸而发出的嗬嗬声,余光中是因为不断挣扎而胡乱踢动的小腿,周知之只得求助刚刚开始一言不发的男人,声音因为着急又快又尖,带着不甚明显的哭腔:“陈师列你快来帮忙啊!没看见她就要死了吗!平时不说话不干活就算了你快来帮帮忙啊!”
双手拾起两根木条的同时分出视线去看一旁的陈师列,眼睛却瞪大了。
刚刚还乖乖只占据了一只手臂的白雾泽此时爬了陈师列半身,一直攀到了肩膀的位置,下巴搁在交叠一起的双手上,昏昏欲睡地把身上所有重量都放在对方身上,由于是背对着,周知之看不到对方的脸,只粗略看见一点微微踮起的脚尖。
陈师列似乎也是不紧不慢,根本不关心一旁有人正陷入生死相关,眼神漫不经心地掠过绞刑架下的两人,空出来的一只手轻轻拍着身上那人的背,岁月静好得和她们两个不是一个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