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她红了眼眶:“父亲,姐姐,琳儿回来了。”
  “琳儿,你脸上这是怎么了?”沈丞相蹙眉,起身走过去,
  唐琳儿抿唇,眼中涌起雾气,“不妨事,只是女儿初入东宫,太子妃教了女儿些规矩。”
  “岂有此理!”
  沈丞相面色愈发难看。
  沈星晚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静静看了一会儿才关切开口:“妹妹受苦了,那陆氏一贯不是个好相与的,只是,你这时候回来府里,不会被她借故刁难吗?”
  唐琳儿垂下眼帘,眸中闪过一抹怨愤。
  “琳儿如今在东宫,只是个侧妃,低人一头又能如何?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但我听闻兄长被押天牢,实在担心的紧,无论如何都得回来看看。”
  沈丞相叹气,“难为你还记挂着云朝,只是这案子棘手得很,你如今在东宫也甚为艰难,你就别管了。”
  “我虽能力有限,但也想尽一份力,帮兄长洗清冤屈。”
  唐琳儿言辞恳切,“父亲,您就告诉我罢,兄长他究竟如何了?我在太子身侧,或许能探听到有关兄长的线索。”
  沈星晚心中恶寒,她才不相信唐琳儿当真是来救哥哥的,她究竟安的什么心思,只有她自己知道。
  沈星晚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沈丞相本怜惜她怀有身孕,不愿将她牵扯进来,但实在拗不过她苦苦恳求,只得将眼下的情势一一同她说了一遍。
  送走唐琳儿后,沈星晚立刻冷了神色,不得不对沈丞相说道:“唐琳儿如今嫁入东宫,已经是太子的人,我总觉得哥哥此事与太子和皇贵妃脱不了干系,她的话,父亲不可轻信。”
  沈丞相长叹一声,虽仍念着旧情,却也不得不承认沈星晚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而此刻的唐琳儿,刚踏出沈府的大门,便收起了脸上委屈的神情,眸中划过一丝阴狠。
  如意搀扶她上了马车,低声吩咐车夫:“回东宫。”
  甫一回到东宫,唐琳儿便直奔魏子麟的书房去了。
  夜幕笼罩着东宫,唐琳儿轻手轻脚地走到魏子麟书房外,精心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衫,故意将脸颊的伤痕露在显眼处,眸中蓄满了委屈泪花儿,抬手叩响门扉。
  “进来。”低沉声音从屋内传来。
  魏子麟正在灯下批折子,瞥见她捂着红肿的脸颊走进来,眉头微皱。
  “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第25章 小憩你也累了,一起歇罢。
  唐琳儿身段柔软,盈盈跪伏在地,微微颤抖似寒露中的迎春花,娇弱可怜。
  “三郎,你可要为琳儿做主呀。”
  魏子麟搁下手中的朱笔,眸中不悦,耐着性子,“什么事?你起来说。”
  唐琳儿不肯起来,伏在他膝上泪盈盈地仰起脸,“三郎,琳儿见你整日操劳朝政,又费心沈云朝那案子,便想为你分忧,方才我瞒着众人偷偷去了丞相府,想探听些消息回来。”
  魏子麟有些意外,微微蹙眉:“探到什么有用的?”
  唐琳儿挺起身子,樱唇凑到魏子麟耳畔,低低将沈丞相告知她的消息事无巨细地同魏子麟说了一遍。
  魏子麟眸色逐渐阴沉,微眯起眼睛,垂眸睨向唐琳儿,“算你还有些用处,你且替我盯好丞相府,我要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
  “是。”
  唐琳儿低下头,面上闪过一丝怨毒,旋即又抬起头,眸中满是委屈。
  “我原早赶回来了,想快些告诉你,可没想到......”说到这儿,唐琳儿忍不住低低抽泣起来,端的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没想到什么?”魏子麟不耐烦了。
  唐琳儿咬了咬下唇。
  “可没想到太子妃得了消息,非污蔑说我深夜外出私会外男,我刚要解释,她就...就......动手打了我。”
  说着,唐琳儿还特意将脸颊受伤的一侧转向魏子麟,好让他看得更清楚些。
  魏子麟皱眉,神色没什么波澜,抬手抚上她白皙面颊,冰凉指腹掠过那些淡淡伤痕,语气冷淡。
  “她是娇纵了些,但想来也不会无端动手。你深夜出宫,惹她误会也是有的。”
  唐琳儿愕然望向魏子麟,眸中泪水瞬间决堤,“三郎,琳儿当真是一心为了你,才连夜赶去了丞相府,却被她......”
  “好了,这事儿别再提了。你脸上的伤也别落下疤痕,这盒舒痕膏你拿去用。”说着,他从旁边的案几上拿起一盒药膏,随手丢给了唐琳儿。
  唐琳儿望着手中这盒所谓的“赏赐”,心中渐生酸涩。
  “三郎......”
  她还想再争辩几句,魏子麟却已经转身重新坐回案前,展开折子,不再理会她。
  唐琳儿愣在那儿,泪水无声滑落,砸在了手中的舒痕膏上。
  默然枯立了许久后,她才缓缓转身,脚步虚浮地走出书房。
  甫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唐琳儿便将那盒舒痕膏狠狠砸在地上,伏倒在枕上大哭起来。
  她想起自己从前在沈府的日子,虽是寄人篱下,但沈夫人宽和,记得有一次她重病,沈夫人亲自在榻边守着她,彻夜未眠为她换帕子、喂药,关怀备至。
  沈星晚也从不摆千金小姐架子,平日里与她一同读书、刺绣,连自己最心爱的绢花都送给了她,待她同亲妹妹一般。
  沈家哥哥更是......
  而如今在这东宫里,看似风光无限,实则举步维艰,魏子麟的冷漠更是让她心生寒意。
  “沈星晚,陆玉芝,你们凭什么生来都是好命!”
  唐琳儿咬牙切齿,眸中满是怨毒与不甘。
  她暗自发誓,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在这深宫中争得一席之地,令所有人都对她刮目相看。
  天刚破晓,晨曦的微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散落在丞相府的庭院里。
  沈星晚一夜未眠,坐在内堂,虽疲惫至极却仍强撑着与沈丞相商议营救哥哥的对策。
  “老爷,小姐,姑爷来了。”绯云引着燕景焕走向内堂,远远通报着。
  沈星晚抬眸,急忙起身迎了出去。
  燕景焕阔步走进内堂,神色有些疲惫,眸中生出血丝,显然也是彻夜未眠。
  他拉过沈星晚的手,同她一起落座,关切问她:“这样憔悴,没睡么?”
  沈星晚微微点头,嗓音微哑:“我没事,只是很担心哥哥。”
  “你放心,我已去天牢打点过,他们没有对云朝用刑,暂时性命无虞。”
  沈星晚眼眶一酸,“谢谢你。”
  沈丞相也赶紧走过来,恭谨拱手道:“王爷此番相助,沈家感激不尽。”
  燕景焕看向沈丞相,“云朝是星晚的哥哥,我自当尽力。”
  燕景焕侧目,邢舟立刻从门外走了进来,双手捧上一份卷宗递给沈丞相。
  沈丞相展开卷宗,沈星晚探头看去,只见里面详细记录着参奏沈云朝之人的背景信息。
  几人中为首的名为吴川,原本只是朝中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官,却在短短数月内迅速崛起,背后的提拔者正是皇贵妃的兄长、朝中权势滔天的镇国大将军。
  “果然与皇贵妃有关。”沈星晚银牙咬碎。
  燕景焕点头“不仅如此,邢舟还查出吴川在弹劾沈云朝之前,与宫中内务府的几位管事来往甚密,很可能是在谋划构陷云朝。”
  沈丞相眉头紧锁,“如此一来,要为云朝翻案,关键便是要找到他们勾结的铁证,以及证明云朝清白的证据。”
  沈星晚抿唇,“若是能拿到皇贵妃私库中的账本......”
  沈丞相来回踱步,“哪有那么容易,皇贵妃宫中禁卫森严,常人根本无法靠近,还是先想想别的法子罢。”
  沈星晚双肩颓了下去,思来想去,终是开口道:“既然朝中大臣都忌惮皇贵妃和大将军不敢出头,那我去联络父亲的旧部罢,恳请他们帮忙搜集证据,还哥哥清白。”
  沈丞相仍然摇头,“太难了,他们也会忌惮太子和皇贵妃,不敢惹事。”
  “我知道很难。”沈星晚咬唇,“但凡有一线希望,咱们也得去试一试。”
  “唉......”沈丞相握紧卷宗,无奈叹息。
  若是其它罪责,他完全可以联络相熟朝臣一齐上书,可眼下是谋逆之罪,人人自危,若是沾染上一星半点儿都极易被有心之人污蔑成结党营私,企图谋逆。
  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哪一家不是家大业大几十上百口人,此时谁敢下来蹚这趟浑水呢。
  两人愁眉不展,皆是心急如焚却又不得其法。
  “证据我去找。”
  燕景焕忽然开口:“星晚若是想去联络岳丈的旧部,便让她去罢,我拨调一部分暗卫供她驱使,他们身手敏捷,行事谨慎,定能护她周全,也能帮她打探消息。”
  沈星晚怔然望向燕景焕。
  燕景焕只是温和笑了下,抬手抚平她鬓边散落的发丝,“本不想你沾手,但若不让你做些什么,你也不会肯安心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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