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第97章 过来早这么听话,不就省事了?……
  夜色正浓,火光映照下的摄政王府门前宛如炼狱战场。
  血色在青砖地面上晕染开来,殷红鲜红一层压过一层,尸横遍地,杀声震天。
  张大将军身死,众士兵却并未有丝毫退却之意,反而如同怒狮断缰,杀红了眼,纷纷高喊着“为将军报仇”,如潮水般朝着沈星晚汹涌扑来。
  他们都是张大将军亲自培养出来的心腹精兵,深受他恩惠,这一刻,他们不再是奉命行事,而是执着于复仇的狂热。
  那是近乎癫狂的杀意。
  似一头头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野兽,撕咬着一切挡在前方的人。
  沈星晚仍立在摄政王府的门前,素衣染血,匕首尚未收回,锋刃上犹带着张大将军未干的血迹。
  她不曾退后一步,冷冷地望着那群朝她扑来的士兵,像是面对千军万马也绝不会低头的战将。
  邢舟横身挡在她身前,左手剑、右手刀,刀光剑影交错,寒光四射,无情扑杀着一切想要近身沈星晚的人。
  他眸光冷冽,身法快如闪电,剑势如风,所过之处带起一股股腥风血雨。
  以一挡众,不肯退半步。
  但敌众我寡,摄政王府的暗卫和侍卫早已拼尽全力,力竭者倒在血泊,伤重者靠墙撑立,依旧咬牙苦战。
  鲜血染透了他们的战袍,可都在竭力呐喊坚持,但终究挡不住潮水般汹涌而至的张氏兵马。
  眼见着最后一道防线即将被撕破,几名悍卒已冲破阵线,提刀大喝:“贱妇受死!”
  沈星晚却毫不畏惧,反倒缓缓举起匕首,冷冷注视着那群疯狂而来的士兵,周身杀意腾腾,仿佛是要玉石俱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一声暴喝如雷霆震地,自远处炸响!
  众人皆是一愣,杀意喧嚣一瞬间竟仿佛被这声喝止生生震散。
  “太子殿下到!”
  高喝声随之响起,震彻夜空。
  只见御林军铁骑翻滚而来,金甲耀眼,旌旗如林,数百人齐驱,战马如雷鸣,杀气逼人,自夜幕中破风而至,似神兵天降!
  为首的,正是太子魏子麟。
  他一袭紫金太子战袍,眉目冷肃,骑在赤鬃烈马上,目光自远处凌厉望来,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冷傲。
  御林军整齐划阵,几乎瞬间将摄政王府门前团团围住,一圈又一圈,森严如铁桶般不透风,长枪肃立,弓箭上弦,寒光万点。
  张氏士兵本能地止住脚步,刹那间,从刚刚的狂热癫狂,变得茫然惊惧。
  太子冷声喝道:“尔等可知,尔等脚下何处?可知自己将刀剑举向何人?”
  他声音中带着不怒自威的冷漠,“摄政王府乃当朝亲王府邸,尔等于深夜擅闯、纵兵攻杀,置律法于何地?!”
  一众张氏兵将虽杀得眼红,可太子的身份却仍如一柄天威利剑,劈头盖脸压下来。
  他们一个个眼神挣扎,握刀的手颤抖不止,却终究再无人敢向前一步。
  “你们是魏国将士,不是张家私兵!”
  太子一字一顿,“张将军背主弑杀皇亲,死有余辜。你们若执意为他殉葬,孤可以成全。”
  语毕,他长臂一扬,御林军立刻齐声应道:“是!”
  那森森杀意如刀灌入骨髓,张氏兵将们终于
  动摇了。
  有人咬牙低吼,有人悻悻低头,还有人悄然丢下武器。
  一名年长些的副将率先跪下,低声喊道:“属下愚昧......请太子恕罪。”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丢盔卸甲,脸上满是不甘,却终究不得不垂下手中的兵刃,跪伏在地。
  沈星晚望着那一地兵刃和跪伏的士兵们,心中波涛翻涌。
  她并未向太子行礼,只是淡淡地与他四目相对。
  魏子麟亦未言语。
  他深深望了她一眼,眸从她身上缓缓掠过,最终停在地上那具早已失了气息的尸体上。
  他深吸一口气,转头大喝:“来人!将张氏余兵全部收押,带回天牢,择日审讯!”
  御林军立刻上前,将张氏兵将尽数押解收缚。
  血色余火中,杀意渐敛,只剩夜风拂动破碎的旌旗,沈星晚的裙角在风中翻飞,映着她眼底仍未散去的寒意,冷冽如霜。
  魏子麟高坐于马背之上,居高临下望着王府门前混乱狼藉的一地残尸和血迹,望着那满目疮痍、死气沉沉的摄政王府,眸色沉了几分。
  他低头,复又看向地上那具血肉模糊、早已气绝的张大将军,眼眸微敛,半晌未语。
  那是他的外祖父,自他幼年起便在朝中扶持他,护他成长,替他出谋划策。
  他一路清除异己、压制百官、稳定朝局,可如今,却已尸骨冰凉、死于刀刃之下。
  风卷残叶,吹动了张大将军染血的袍角,魏子麟忽地咬牙一声冷喝:“把张将军抬回张府,择日厚葬。”
  语毕,他猛然翻身下马,金靴踏地,步步如踏雷霆,震得四周御林军皆垂首肃立。
  他大步朝前,面上仍有尚未掩尽的悲色,但那眉宇之间,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的志得意满。
  “退下。”他沉声命令。
  走到沈星晚面前时,几个负伤暗卫立刻扑身挡在她身前,纵然血流如注,仍死死执剑不动如山。
  魏子麟眸底浮出几分不屑,却并未立刻出手,眸光从那些浑身染血的暗卫身上逐一扫过,仿佛在审视着某种垂死挣扎的蝼蚁。
  沈星晚冷冷望着他。
  “怎么?你也是来‘保护’那个所谓的储君?”
  魏子麟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嗤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摇了摇头。
  他身形微侧,负手而立,眉眼讥诮。
  “孤是太子,是东宫正主,名正言顺的储君,还需要去保护旁的什么劳什子‘储君’?”
  他说得轻描淡写,却分明字字皆是刀锋,把名正言顺几个字咬的极重,顺势将那十四皇子贬得一文不值。
  沈星晚不动声色:“那你来做什么?”
  魏子麟的笑意敛了几分,目光紧紧锁住她,语气突地缓了下来,却也更低沉:“若我说...我是来救你的,你信么?”
  沈星晚听罢,冷笑一声。
  魏子麟似是早料到她这反应,也不恼,只是眉梢一挑,不屑地扫了眼那些已是强弩之末的暗卫和侍卫们,冷声道:“这些人......还能护你几时?”
  他话锋一转,似笑非笑。
  “你若乖乖跟我走,我可以考虑......放他们一条生路。”
  沈星晚心头一震,抬眸看向他们。
  他们伤势极重,却并无人退后半步,依旧牢牢护卫于她前方。
  邢舟手中长刀横在她身前,血迹顺着刀锋滴落在地上。
  他浑身是伤,却紧握刀柄死守在她身前,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魏子麟。
  “王妃无需多虑,我等誓死守卫。”他嗓音低哑,带着血意。
  沈星晚心头一紧。
  她知道,邢舟拼尽全力也不过是强撑,众人皆已是强弩之末,再战下去,只怕连命都要搭进去。
  她眸光轻动,目光掠过院中那些浑身浴血、气息奄奄的亲卫,又想起那仍藏于府中的十四皇子,心底翻涌如潮,死死咬住下唇。
  魏子麟见她神色微变,便知击中了她的软处。
  他挑眉轻笑,步步紧逼,语气愈发放肆:“晚晚,你别逼我......”
  “我这人脾气也不算好。”
  他眸中寒光陡现,指着邢舟等人冷冷道:“我先杀了他们,再绑你走?”
  沈星晚攥紧拳头,眸底怒意翻涌,可终是抬眸看了一眼四周那些肃穆如铁的御林军。
  那是皇宫直属兵马,唯天子可调遣。
  如今能堂而皇之地被魏子麟带出宫来,且所到之处张氏兵马尽数噤声,这意味着这场宫变,他已然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他已然无惧任何人,也不需再在乎那位‘储君’的生死。
  魏子麟忽地探身,凑近她耳侧,声音低低的,像是恶意的呢喃,又像在引诱:“还不过来?要我拿燕景焕的头颅来请你么?”
  他笑得恶劣,近乎阴毒,黑眸深处翻滚着得意的野心,像极了披着人皮的蛇,阴狠毒辣。
  “晚晚,我都已经杀到这里来了,你说......燕景焕,他还能活多久?”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仿若毒蛇淬着剧毒的尖牙,狠狠钉入沈星晚的心头。
  邢舟怒极,握刀的手狠狠颤抖,整个人几乎要忍不住爆冲而起,一刀斩下那张狂狞笑的头颅。
  沈星晚抬手,一把摁住了他的手臂。
  她微微摇头,深深望了他一眼。
  那一眼,似蕴含着万语千言,像是在托付,又像是在道别。
  邢舟身子猛地一震,不可置信地望着沈星晚,手中的紧握刀柄的指节泛白,几欲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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