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诺曼啧了一声，手指敲打着椅背：
“第一，那两个词读作应急，和对应。第二，你现在还有机会回来。”
“诺曼顾问，你不应该左右孕母的想法。”
阿释迦扭头说道：
“她看上去并不享受和您相处。”
她在触摸解锁图形之前瞟了一眼诺曼，又瞟向阿释迦，试图得到一丝提示。
诺曼用手撑着额头。手指掀起了他掉落在额角的一撮头发。
她转了转眼睛，毕竟有点怕擅自行动的后果，只好说道：
“我从鱼人那里拿到了这些东西。”
诺曼的手往下移了点，透过指缝瞪着她：
“你知道我的问题是谁给了你这些。”
“一只名字叫小樱桃的雌性鱼人。她为了救活泡泡才给我零件。”
这话是奥黛尔能想出来的最有逻辑的回答。
诺曼皱了一下眉，没说话。
奥黛尔没放过这个机会：
“我现在能吃雪花肉堡了吗？”
出乎意料地，诺曼转头问道：
“阿释迦，你不是最擅长分析吗，分析一下她在说谎的可能性有多少。”
“诺曼顾问，如果孕母的说法似乎没有违反任何一条规范，我们为什么还要继续推翻她的证词呢。”
阿释迦警惕地离他远了些，眼睛里的分析灯光一闪一闪：
“您在故意针对孕母，就好像她做了什么令您困扰的事情一样。”
“奥黛尔，你最好别动。”
诺曼眼睛明明盯着另一边，却像能察觉奥黛尔的动作一样平静说道：
“要是你没说谎，那我现在对你说的也是实话：那扇门可不会识别身份。”
奥黛尔一抬头，看见通道入口的边缘探出了喷淋设施。
铮亮整齐的探头对准了她。
奥黛尔警觉地眯眼，同时听到警告的滴滴声。
喷雾弥漫而出的那一刹那，诺曼从她的背后出现，将她猛地一下拦腰拉开。几块冰碴仍然在她衣服上浮现。
他皱眉举起手，弹去她额头上的冰花：
“你以为自己有几条命，这么胆大？”
她抿嘴不说话。要不是诺曼忽然出现，她原本能看清那些冰霜的移动轨迹。
正在这时，他们身后的水池无缘无故掀起一层波纹，水波卷起池边的一朵花揉成几瓣。
诺曼的一颗眼珠转向门口，犹豫一秒钟后松开了她，后退到桌边，抓起酒瓶熟练地给自己涮过酒杯之后倒了整整一杯。
他举杯一口喝干净，站起来对奥黛尔说道：
“我们之间还没完——在这里等我。雪姬一会就来。”
然后他转向阿释迦，顺手把脏酒杯也扔给了他：
“还有你这个撒谎精，你陪她在这里写报告好了。”
诺曼选择了另外一道隐藏在墙里的门，轻柔银蓝色衣摆拖曳在他身后一摇一摆，转过拐角不见了。
他没忘记带走食品盒。
阿释迦慢慢把酒杯放回那排按照颜色从深到浅顺序排列的酒杯里：
“我觉得您该离开了。”
他打开了通道。
奥黛尔探头确认诺曼不在外面：
“诺曼会发现我吗？”
“如果您没说谎，那我也不会。”
阿释迦答道：
“我会告诉他您已经陪我写完了报告。”
奥黛尔的表情让他主动认错了：
“好吧，这是个糟糕的笑话。”
现在诺曼不在，她自觉安全了一半，而且有勇气主动询问道：
“你能把诺曼拿走的东西还给我吗？”
阿释迦思考了一阵子：
“我觉得现在并不适合冒险。也许再等一段时间，诺曼顾问就会自动归还。”
再等一段时间就是永远不会发生的事情的借口。
奥黛尔已经走出门口，想想有些生气，又回来拿起诺曼的酒杯收藏之一就扔向门口——
结果被出现在门口的雪姬接住了。
“奥黛尔，我们之前已经谈过这个问题了。”
雪姬靠近时示意阿释迦离开：
“毁坏物品不能解决问题。”
奥黛尔把整件事告诉了雪姬。雪姬望着上方的喷雾器，神情似怒非怒：
“好吧，砸掉他的酒杯。我来替你掩饰。”
奥黛尔拿起最显眼的那只，狠狠摔在冷冻喷头上。
第154章
诺曼循着地面上的水渍走到自己的会客室里，还未出声，一个水球迎面飞到他的面前。
他不作任何反应，甚至看也不看那水球。
啪嗒一声，水球忽地坠落，碎裂在了他的脚下，只打湿了他的外套下摆的珊瑚蛇花纹。
诺曼这才往下瞥了一眼衣角的水渍，面有不悦，但不置一词。
操控水球的人此时正在掀起自己的厚重面纱，露出一张柔弱，僵硬的脸。只有盘踞在这张脸庞上的暗红发冠才能让主人有点鲜活气息。说话声音也是从发冠里传出来的：
“顾问，你让我久等了。为什么？”
“哦，让我来仔细想想好了。”
诺曼坐下之后，甩了甩衣袖盖住自己手臂上开始变黑的针孔：
“有了——我根本不在乎你有没有等我。这个理由满意吗？”
海兔的脸庞剧烈抽搐过后，发冠边缘伸出一条红色软管，为主人注入血液，于是僵死的□□仿佛获得了一缕魂魄般复活了，舔舐嘴角后说道：
“不在乎？蜜儿是一个软弱的蠢货，她离开了我们将会一事无成！没有了我和海德拉顾问，母舰上的环境只怕会让海洋生物消受不了！”
她用纤弱似水的手臂缓缓撩拨发辫，像一条鲜亮的假饵在水草后面游弋：
“顾问啊顾问，是什么让你开始怀疑海德拉顾问的安排了？难道你认为将军会信任你？哈，只有我们看清了他虚伪的面目。你永远不能依附卡哈斯曼人。他们和我们构造不一样，思想不一样，结局也不一样。”
诺曼平淡答道：
“我也许没看清将军是什么人，但是我肯定看清了这只海兔的皮下是谁。你的腐臭味都能引来鱼人了，还想骗过将军的卫兵吗？”
“就因为如此？真是可笑！”
海兔孕母一甩头发，身体发出咯吱咯吱声：
“只要海德拉执行官依然掌管虹光海域，就没人敢揭穿我的皮囊，即使他们都清楚我是谁。你能完成自己的任务，我会让一切照常进行。”
诺曼缓缓对她露出笑容，凑近了些说道：
“对啊，而您的女儿愿意相信将军。这种变数恐怕不在您的反应之内吧。”
冠冕颤动，海兔的脸庞变成灰白色，眼睛眨动几下，转动着显露出些微神志。一个微弱的，陌生的声音从她的身体里飘出：
“女儿……我的女儿……不会背叛……”
诺曼笑而不言。直到海兔的皮肤因为表情急速变化而撕裂，涌出的蓝绿色血液吸引着冠冕生长出更多软管，贪婪吸吮液体，红色光芒瞬间盖过了海兔表现出来的微弱意志力。
那个满足，气定神闲的声音回来了，借由海兔的声音吼道：
“那个偷偷摸摸的叛徒！不要让她妨碍我们的计划！让她知道无论她躲在哪里，水都会找上她！”
诺曼摊手道：
“杀掉蜜儿固然容易。可您在将军身边安插孕母的计划怎么办？”
“做你的工作，顾问。我不想重复命令。”
冠冕因为过量吸收血液，海兔的身体开始瘫软，眼神黯淡。她茫然地倒在座位上，受到灯光和干燥空气的刺激之后猛地蜷缩起身体，用头重重撞击桌面。
诺曼冷眼看着这一鲜血四溅的场景。等到海兔抬起自己变形的脸庞，声音也如气泡一样支离破碎，他走过去眼疾手快切断了冠冕上的软管。
红色光芒消失，海兔挺直身体，歪斜破裂的脸庞转向了诺曼，声音微弱嘶哑：
“请勿恨我，顾问大人。我只是微不足道的孕母。但是……海德拉顾问想让您除去我的女儿，我决不允许。”
诺曼无所谓道：
“我倒是觉得蜜儿更喜欢被您叫做儿子。但是——您有什么高见？海德拉在几分钟后就会回到你身体里。而我可不能随时随地帮您这样强行断联。”
从她头颅的缝隙中可以看见涌动血液的血管在重组，冠冕仍然插在她的头颅内部的管道正在冒泡，排出的红色物质在海兔冰冷的身躯里创造出瑰丽热烈的色泽。
“我有办法短暂地，逃过他的控制。”
她的面部肿胀起来，从伤口处吹出一个一个带着毒液的水泡，脸庞映在在彩虹色的气泡中显出怪异的畸形。冠冕在用这种方式给出一些恩赐，让这具身体在毒液的刺激下恢复部分功能。
令人恶心的寄生虫。每个人都一样。
诺曼点破几个水泡，剧毒液体顺着他的皮肤进入体内，给他一些新奇的刺激，又不至于损害神经。海兔在过分繁复的奢侈衣服里端坐，声音毫无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