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虽犯重罪,然情有可原,改判流放荒星,免死。
其后混乱间间,那一年,两名轰进记册。
一为定位到人。
二为法外可情。
……
“多谢。”
驭都西酒楼里,凌长云抬手取了壶倒了些清酒,端着放到了托伯茨的面前。
“也替我谢谢勒拉洛纳其。”
托伯茨看着面前清绿的液体没有动:“这就是你最后的判决?”
“是曼斯勒安最后的判决。”凌长云靠上椅背。
“什么意思?”托伯茨抬眸,“不是你?”
“我又不懂法,”凌长云给自己倒了杯酒,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杯壁,“阿艾泽的是按着现有律法判出来的,麦卡扎的是他们商议出来的。”
托伯茨眉心紧蹙:“这样的判决,你真的觉得是对的吗?”
“你是指阿艾泽还是麦卡扎?”
“我说的是他们三个。”
“……”凌长云仰头倒空了琉璃杯,半虚了眼咽下满口的苦辣,“你觉得这儿的律法是公正的吗?”
“……”
这话太尖锐了,托伯茨一时失了言语。
“定位到人,”半晌,他端起了桌上的杯子,“这话在虫族实在新奇。”
“是挺新奇的,”凌长云扯了扯嘴角,重新倒了大半杯,“写个什么东西说个什么话都是雄虫雌虫的,好像各自牢绑一起似的。”
托伯茨接过话:“其实里面乱得一批。”
他举杯碰了下凌长云的杯子:“还是地……蓝星好。”
高山吞了斜阳,抖一抖又吐出轮圆月来,银辉一照就是满地的流华,洒在清酒里也搅出了度数,满溢的都是浓到醉人的烈酒香。
“其实硬要说也,也没那么好,”托伯茨打了个酒嗝,哐啷放下早就喝空了的长酒壶,声音念出来都是飘忽的,“我就喜欢做实验,喜欢听那些瓶瓶罐罐的碰撞声,看着那些东西在自己手里幻化出更绚丽的色彩,我从小就爱刨些瓶子出来摆弄,每次弄完都让我觉得,觉得,特别特别高兴!”
“但是,”托伯茨一拍桌子,震得旁边颤颤巍巍的玻璃杯直接哐当倒在了桌上,咕噜噜又滚到墙边,“但是,他们太烦了,太烦了,我就没见过那么烦人的人!”
他说着就生了气,大力一把拍飞了散在上面的七彩碎盖:“老是怪胎怪胎的叫我!骂我就算了,还把我的宝贝们都藏了扔了!你知道我有多心疼吗?!气死我了真是!怪胎什么怪胎!我看他才是怪胎!!!”
凌长云今晚喝得有些多,这会儿脑子也开始发懵,好不容易理清他的话,又愣了会儿,慢慢道:“嗯,你不是。”
他说完似是觉得太轻,又撑上扶手支了头,目光虚浮飘了光,一转即逝,掠下空无暗影:“我是八岁到的孤儿院。”
“嗯……嗯?”托伯茨强撑了精神看过去,顶灯在青年身上映了层冷调的光,热酒蒸腾起白雾,朦朦胧胧看不太清面容。
凌长云似是在回忆,说得很慢,不时顿下几句:“除了院长外没什么人和我说话。”
“那里的多半是从小就在一起,过去就非常格格不入。”
“他们总朝我扔石头,说我是长得不男不女的怪物。”
“后来……”凌长云停了很长一段时间,又继续道,“后来好像也差不多,上学,兼职……到了这儿。”
“也挺没意思的。”凌长云笑了下。
漫长的缄默后,托伯茨“嗐”了声,大手一挥甩飞了桌边垂下来的绿枝:“什么不男不女,我看他们就是嫉妒你长得好看!真的,我跟你说,你是我见过的,长得最好看,气质最温柔的人了!”
凌长云听笑了,举了杯和他碰了一个,一口灌下后,被酒液沾湿的唇角又渐渐收起了弧度。
“这话要是早点儿听到……”
“嗯?什么?”托伯茨没听清,被酒精冲昏的脑子又跳了闸,一下就滑到了高崖边,“说起来,我这儿穿个越,本来以为是龙傲天要一手建立星际虫族帝国,没承想一没系统二没金手指,还是个精神力低得不行的雄虫,日子过得凄凄惨惨好在遇到了你老公,终于能安安心心地重操旧业,虽然过程艰辛但也皇天不负有心虫,人地娶到了心上人,虫,虽然……但怎么说也勉勉强强。但你就不同了啊!”
他蓦然捶了桌子:“你说你一个最强精神力,还娶了皇子,反正咱也回不去,虽然这地儿是那么……呃,看惯了也……就看惯了,你就是啥也不干也已经站上了人生,好吧,虫生巅峰,干嘛那么想不开要掺和进来?”
近年来希边得尔这个名字已然站得太高又太危,托伯茨一半旁观者都看得心惊肉跳。
“为啥啊?说实话我感觉这里的人……到底是虫族,我觉得根本不值啊!”
“……”
凌长云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手里红浊的酒液,醉意上头颤了手,稍不留心就泼了一手一袖子的红。
他迟钝地放下杯子,抽了张纸慢吞吞地擦着:“所以说,情字难还啊……”
想还院长的恩情,所以答应了系统。
想……
“什么情?谁的情?”托伯茨眼睛都迷瞪了。
“……”
凌长云擦了半天,袖子反而更加红了,他干脆扔了纸,忽然道:“你会编草兔子吗?”
“什么,什么玩意儿?擦兔子?什么擦兔子?为什么要擦兔子?我——”
“咚。”“嗒。”
一前一后两声响。
托伯茨先看了眼已然醉倒在桌上的凌长云,又后知后觉地转头看忽然敞开的窗子,和从窗子外面翻进来的军雌。
“……”托伯茨眯着眼睛仔细瞅了瞅,看清后蓦然一激动,啪啪拍着大理石桌面哑叫。
“你老公!”
第124章
第124章 晶珠老……攻……?
“咚!”
约格泽昂收了枪管, 托伯茨应声倒桌。
老……攻……?
约格泽昂半眯了眸子,没把醉鬼的话当真,看了托伯茨一眼后便径直走到凌长云面前, 俯身探了探他白如纸的面容, 脱了外套搭在雄虫身前,揽了肩背勾了腿弯, 打横抱起纵身跃出了窗。
“上将?”
“叫人来接。”
“是。”
……
驭都东新府。
夜已经深了, 适愿三天前就去了医院,这会儿宅子里空空荡荡的,冷光冷屋透不出几分活气。
约格泽昂将人一路自医院抱回了家,上了楼进了卧室,灯一开就是股透凉的寒气。
雄虫又轻了些,就是这样抱着都能触到底下微凸的骨骼,约格泽昂走到床边忽然就舍不得放手,迟疑片刻瞥见白皙手背上戳眼的针孔后才将人放到了榻上。
恒温系统加了速运行着,立在寒冬里的屋子很快就升起了温,约格泽昂拿开披在雄虫身上的外套随手一扔,不想一转头就看到凌长云右手袖口的血红。
“!”
他瞳孔一缩,神经一瞬绷到了极致,下一秒,烈酒的浓香灌进鼻息,竖起的珠子才渐渐卸了形状,抬手撩开,完整的,完好的。
被外套紧紧捂住的温热。
“唔……”
大抵是军雌刚刚的目光太过锋利,醉得昏昏沉沉的凌长云下意识侧过了身,又被头上的银冠狠扎了下, 整个人不舒服极了。
“雄主。”约格泽昂从旁边架子上取了套睡衣,低声半哄着给凌长云换上,末了到底没忍住,俯身勾了他的唇就攻了进去。
凌长云有些窒息,只觉得实在难受,不想刚一动就被人按住了手腕,半分不漏地探了个遍后才离开。
“雄主,”约格泽昂蹭去了雄虫唇上的水光,哪怕知道雄虫已经醉过了头,尾音也依然露着几许不满,“跟托伯茨说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还喝那么多酒,我之前怎么说的,嗯?”
军雌撑在上面,身下的雄虫面白得紧,偏生唇又被吮得殷红,闭着眼的模样泄着几分任人摆布的乖顺,周身都沾着醉人的酒香气,丝丝绕绕缠到眼尾洇出了潮,勾得人忍不住心生妄念,想把这抹月白揉出情潮的红。
约格泽昂的喉结无意识地上下滑动着,抬手就将自己刚刚系上的腰带亲手解开:“雄主真不乖。”
他埋首吻在了凌长云的脖颈上:“是该长点儿教训了。”
“兔……”
声音轻得像呢喃,却也这么又轻又重地贯进了军雌的耳里。
“什么?”约格泽昂停下动作,深吸了口气压住自底而上的情欲,附耳过去仔细听着。
“草,兔子……”
草兔子。
约格泽昂听清后便是一怔,下意识朝后方的木柜看去——
柜子各框都被各类书填得满满当当,唯草编的兔子单独占了一框,几年过去依然绿茵茵的,插上的绒球也蓬松得紧,像刚编出来的一般。
约格泽昂看着便走了神,好半会儿才收回来,着了魔一般鬼使神差起了身,走过去取出了里面巴掌大小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