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现在回府了,有很多事情无法再逃避,她现在应该出去说个明白,把这个谎继续圆下去。
她胳膊撑着床要坐起身却被江迟序摁着肩膀再次躺下。
“兄长......”
......
江迟序沉默了片刻才开口,“你还晕着,好好休息,我去和他们说。”
这怎么能行!明明是自己拖累了江迟序,现在难道还要缩在角落里把他推出去吗?
苏幼仪再次挣扎着要坐起来。
但是又失败了,因为江迟序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摁住她的额头,隔着薄薄的碎发,她感觉到那两根手指温热着,十分有力。
她重新躺下,莫名的,她感觉脸颊上热热的,心道,幸亏桃溪没有点灯,此刻月光冷白,照进床帐里,兄长应该看不出来她红了脸。
“那你千万不要和他们吵架。”这件事都是自己从中作怪,要是闹得他们一家人离心,那简直罪大恶极。
这话说的模糊,落入江迟序耳中变成了另外一种意味。
她不想自己和江迟安吵架,她还是心里挂着江迟安的。
虽然他知道,她是被自己抢过来的,本不该奢求连人带心一同夺来。但是一想到她心里还牵挂别人,他就忍不住想从她这里得到更多,来证明自己仍有胜算。
两根手指顺着她的脸往下划,最终落到她的下巴,停住,他的手掌覆在她的脸颊上,小小的一侧脸,在他的手里浴在月光下,像个易碎的瓷器。
精美,朦胧下美得失真。
苏幼仪的脸再次升温,她感觉自己像一只熟透了的虾,要命,再冷的月光恐怕也架不住她那样的脸红吧,
感觉到江迟序的拇指轻轻刮过她的嘴角,慢慢往她的唇瓣上移动,她有些慌了。
她试探着问:“兄长?”
江迟序如梦初醒,这两个字,这个称谓就冷水一样泼过来。
他松开手站起身,抬脚要往外走。
可是他的手却被拽住,苏幼仪坐起来拉住了他。
江迟序表情松了许多,近乎和顺地回过头去,若是仔细看,能发现他的眼睛里像是蓄满了月光,闪着莹莹光泽。
苏幼仪没看到,因为她连忙撒了手不敢看他,只盯着那散乱的衣襟,伸出手整理了一会,直到恢复往常的整洁有序。
她正要重新躺回去,只听江迟序的声音在她头顶沉沉响起,“你为何总是低着头?”
“啊?”这有什么不对吗?
还没等她想完,她的下巴就被人捏住抬了起来。
她被迫抬起头与他对视。
江迟序森冷的目光几乎要把她穿透,她垂了眼。
不能怪她总是低着头垂着眼。这十年来在郡王府,除了郡王妃偶尔兴起的关怀,又有谁给她过正眼?
与人对视的时候她会发虚,生怕别人挑她的毛病。这种目光相接,视线交锋,她不会做,在府中她是外来者,她是被规训的人,没有人能让她坦然直视。
所以,这一番话问得她一头雾水。
江迟序却不罢休,“看着我。”
苏幼仪仍垂着眼,她本能的往后缩了缩。
“幼仪,看我的眼睛。”他的声音如夏夜竹林沙沙,几乎要蛊惑她。
苏幼仪终于抬起眼睛,与他对视。
她这才看得真切,原来不是森冷的目光,而是像月光那样,莹润的光泽,此刻他的瞳仁里倒映着小小的她。
他在牢牢地盯着她,微不可查地靠近。
苏幼仪跪在床边,下巴被抬着,整个身体悬空在床与江迟序的手之间。
她正好跪在了床沿上,膝盖好痛......
几乎是求饶,“兄长......”
第20章 明明是我的婚事!江迟安破防
江迟序听了这两个字,如梦初醒,立刻松开她的下巴。
“今后不要总是躲避别人的目光。”
又是耐心的教导,苏幼仪揉着膝盖钻回被子里,连连点头。
江迟序走出筑春阁的时候,月光正好再次走出一朵云层,冷水浸过的光泽铺撒在每个人脸上,照出几张愤怒的、不解的、冷漠的面孔。
都没有那张红扑扑的,闪着纯净目光的面庞好看。
他收回视线,身姿挺拔,立在徐徐夜风中,如同处理公务一样从容不迫。
江迟序走在前面,剩下的人自觉跟在后面,他们噤了声,跟着一起来到正厅坐好。
“江迟序!究竟怎么回事!”江迟安这次没有叫兄长,他已经差不多猜出来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他不可置信,觉得这事不可理喻。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江迟序对苏幼仪,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如你所见,圣上承认了我们的婚事,还给幼仪升了诰命。”
江迟序接了丫鬟递来的茶,缓缓喝了一口。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对苏幼仪,究竟是怎么回事!”江迟安急得站了起来。
同样是男人,他知道苏幼仪的美,相处了这么多年,他更知道苏幼仪的好,她柔顺,乖巧,讨人喜欢。此时此刻,他笃定,江迟序早就动了心思!
一想到江迟序隐藏在他身边肖想了这么久幼仪,他就心中一阵冷战。
难怪他迟迟不娶妻!
茶杯被重重放置在桌子上,发出碎裂的声响。不止是江迟安,就连郡王妃也微微抖了一下,她连忙拉了拉江迟安,叫他坐好。
江迟序拿起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指间迸溅的水渍,目光淡淡扫过坐在下首的江迟安,声音沉沉,“我对幼仪?如你所见,我们有了婚约,就在五月初一。”
说着,他转头看向郡王妃,“母亲,大婚相关事宜不必劳烦您,交给我就好,从明天开始,我会接手。”
五月的大婚不是江迟安的了,他知道郡王妃势必不会再像从前那
样费尽心思准备,所以,他要亲自准备,不让幼仪留一点遗憾。
郡王妃从宫中出来就一直在琢磨这件事,现在她也想明白了,娶苏幼仪做媳妇,本就是为了全了京都上下对郡王府的赞誉,至于苏幼仪做谁的媳妇,这件事本不重要。
虽然,苏幼仪十分不检点,闹得兄弟二人几乎反目,但是这件事的结果总归没有偏离她的掌控。
也好,既然她选了迟序,那么今后自己也不必再装出好脸色前前后后为她筹划。
郡王妃点了点头开口:“好。只是......迟序啊,这件事实在是蹊跷,你可别被......”
虽然她认了这件事,但却不代表她会让苏幼仪舒坦进入江家过日子。
江迟序打断她:“这件事没什么蹊跷。”
能有什么蹊跷?就算有,这蹊跷也是出在他自己身上。
郡王妃见此情景,便知道苏幼仪是有些厉害手段,把江迟序吃得死死的,便不再多说。
“娘!这!难道就这么算了?这可是我的婚事!”江迟安气得气血上涌头晕目眩。
江迟序已经没有耐心继续扯下去,苏幼仪此刻定然还慌乱无措难以入睡,他要去看看她。
“好了好了,阴差阳错事已至此,也没别的办法,迟安,小声些。”郡王妃轻声哄着,她不觉得这是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一个女人而已,有什么的?
“我和幼仪相识十年!娘,我们有多好你难道不知道吗?!青梅竹马!我们可是青梅竹马!”
“我们早就定好了婚事,当初你们和苏伯父说定的,不就是我们俩的婚事吗?!”
“如今怎么能说变就变!”
“再说了,你们有问过幼仪的意思吗?”
他抓住了重点,站起来要往外跑,他想去问个清楚。
江迟序呵斥,“疯疯癫癫,像什么样子!”他大步走到门口,站在江迟安面前,“还不快回去!”
“我不回去!你把我和幼仪的婚事夺了去,我不同意,幼仪肯定也不同意!”江迟安说着就要往外走,“我现在就去问问她!”
“迟安,大半夜的,跑哪去。”老夫人由祝惜芸扶着颤颤巍巍走过来。
祝惜芸含羞带怯,偷偷看了好几眼江迟安。
江迟安抱住老夫人的胳膊,几乎是撒泼道:“祖母!您快管管啊,我与幼仪的婚事就这样被搅乱了,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江迟序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事到如今,江迟安竟然还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简直无可救药。
老夫人笑着安抚了一会江迟安,又冷眼看了看江迟序,语重心长道:“都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今你们二人走到了一起也是造化——”
“父亲一向最重府中教养,不知这句不堪入耳的话是否该当着小辈面前说出来。”声线比月色还凉。
“你!”老夫人最厌恶像江迟序这样早慧疏离,目无尊长的孩子,想当年战乱中她随着老二风里来雨里去的时候,这些孩子还没生下来呢!他们懂什么?!又有什么资格教育她?
但是今晚不是争执这些的时候,老夫人有好事要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