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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左右摇晃几下,一副乖巧十足的妹妹模样,“兄长,我不知王从简会拉扯我,也不是故意与他见面的。我与知春在门外偷听,却被别人发现,这才......”
  回想起刚才看到的场景,仿佛站在门口的女子有些暧昧痕迹......
  他表情严肃,拉过苏幼仪的手审问:“你听见什么了?”
  被他的表情吓到了,苏幼仪都忘了被他扯着手这回事,所以手掌乖乖放在江迟序手心里任他揉弄。
  她仔细回想,“嗯......好像说什么滑腻,说今夜不许偷懒,奥,还有!有个女子好像还被拍了一掌!”
  苏幼仪不懂其中深意,江迟序却懂,他的手僵了僵,然后微微用力捏了捏苏幼仪的手掌心,警告道:“以后不准再乱跑!”
  有点吃痛,她连忙缩回手,一双眼睛水灵灵看着他,似撒娇似求饶,她道:“兄长,今日是我不对,您别生气了,好不好?”
  方才一番对话,苏幼仪已察觉出江迟序没真生气,只是他身为长辈,须得教导她,这才冷着脸不怎么说话。
  做夫人她不懂,做妹妹她却熟练,从小到大,只要有什么惹得江迟安不高兴了,这样软软地说上一些好话,总会迅速讨得原谅。
  可是江迟序却没有江迟安那么好哄,他比自己大五岁,从小在官场里磨炼,又生性冷漠,怎么会三言两语就哄好呢?
  所以她任由江迟序把自己往他那边捞了捞,与他坐得很近,做好了被他说教的准备,然后听见他说:“我没生气,今日我该早点来的。”
  这话像一根羽毛,轻轻撩过心口,让人无端轻颤。
  “明日起我开始休沐,你随我一同去宫里拜见皇后娘娘。”
  “可是我......”她能行吗?今日才给兄长添了麻烦,她不想明日在宫里弄出什么祸事来给他丢人。
  “不要害怕,皇后娘娘很喜欢你,不会刁难你。而且明日只是简单见一面,没有其他人,更不会有其他人欺负你。”
  他竟然知道自己总是被欺负......她以为只有春宴被他迎面撞上那次被他知晓。
  “那我带上我的琵琶去吧,皇后娘娘好像很爱听。”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变得很小,因为她也不确定皇后娘娘是否爱听,说不定那次春宴只是客套话。
  江迟序笑了笑,“娘娘很爱听,但是你不必带,只是入宫大家认识一下,必不会叫你辛苦。”
  她放松许多,虽然从前入宫参宴又或者去其他官员亲王府上时她都从容大方,不卑不亢,但是只有她知道,这背后需要筹备多久,又需要鼓足多大勇气。
  从前她与江迟安说这些,他不懂,只叫她随心做自己自己,不必管其他人眼光。
  可是他不知道,单单是随心做自己这一点,得家世、地位、人际等许多方面都上乘才行,譬如宁和郡主,譬如云阳公主,又或者受人追捧的于楹。
  “幼仪,你不必再讨好任何人。今后参宴也好入宫也罢,若是有兴致,便演奏一番,若是没兴致,便好好歇着喝茶看戏。”
  “真的可以吗?”她仍不信,“这样会不会给郡王府丢脸?恐怕郡王妃会不喜。”
  他摇头,语气柔和,“郡王府的脸面从不需要讨人喜欢来博得,郡王妃喜与不喜今后也对你不重要。”
  “你是三品诰命,是皇后亲兄的救命恩人独女,是十年来京都人人称赞的苏家女,也是我的世子妃。”
  “我竟然,这么好?”苏幼仪有些怀疑自己。
  然后她就看见江迟序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根颤人心房的羽毛好像又开始胡乱搅动了,苏幼仪抚了抚心口。
  “明日入宫送给皇后娘娘的见面礼我已经备好,你只管放心跟着我。”他声线平稳,润人心田。
  苏幼仪觉得,今日兄长说的话,比从前十年的还多,不知为何,她感觉兄长也不像从前自己误会的那样不近人情。
  反倒,和蔼可亲?
  心里放松的同时,嘴上也快,还没等反应过来,她已经脱口而出:“兄长,你今天真好。”
  暗道不妙,她和江迟安相处惯了,许多调侃的话脱口而出。
  “哦?我哪天不好?”
  “你从前训斥我,不好。”说都说了,她大着胆子全说出来。
  “我何时训斥过你?”他反问。
  苏幼仪扯了扯被他压住的袖口,嘟囔道:“不承认就算了......”
  下巴又被抬了起来,她不自觉咬紧了牙关,与江迟序对视,只见他心情很好,眼角眉梢少了许多冰冷,添了一些春意融融。
  他问:“我怎么不记得?”
  这个姿势,唇舌隐隐作痛,前几日的疼在此刻重新涌入脑海,苏幼仪下意识缩了缩,很害怕江迟序再啃她。
  见她有些抗拒,江迟序收回手不再继
  续,前几日一时冲动,恐怕吓到了幼仪,如今见她不肯,他断然没有强逼的道理。
  逃过一劫!恰好马车行到郡王府前,苏幼仪由江迟序亲自送回筑春阁,二人才分开。
  第二日,果然如江迟序所言,自己只需跟在他身后一同拜见皇后娘娘即可,不必掏尽心思说些讨人欢喜的话,更不必随时被挑出来表现。
  松快喝了一盏茶,伴着皇后娘娘说了许多话,她原本悬着的心终于慢慢放下来。
  “从前只听说你来自江南,性格腼腆话不多,以为你是个温吞人儿,如今一看,分明是个跳脱的孩子。”说着,皇后娘娘从头上取下一支孔雀簪子,“这个送你。”
  一下子站起来,苏幼仪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她只知道江迟序帮她准备了见面礼,却不知道皇后娘娘还会送她簪子。
  那只簪子有手掌那么大,雀羽张扬,工艺极其复杂,在宫灯下熠熠闪光,这很贵重。
  拿不定主意,她偷偷看江迟序,只见方才一直沉默少言的他眉目舒展冲她点头,“姑母送你,你就收着。”
  苏幼仪心情瞬间放松,兄长说可以收那肯定可以。太松懈,嘴比脑子快,她脱口而出:“幼仪谢谢姑母!”
  脱口刹那,她瞬间反应过来,浑身血液直冲脑子,双颊绯红,她怎么能如此不矜持,跟着江迟序唤皇后娘娘为姑母!
  且不说他们二人还未成婚,就算成婚,也不能自来熟到这种地步......
  都怪自己,与皇后娘娘相谈甚欢,一时忘了分寸。
  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皇后开心笑着拉过苏幼仪的手把簪子放在她掌心,道:“害羞什么,今后就这么叫!多亲切。”
  “我,我......”她拿不准这句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一只大掌轻轻抚了抚她的背,然后握了握她的腰让她坐下,江迟序道:“别害怕。”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也不能怪她,这些年随着郡王妃到处应酬,真情少假意多,她并不认为自己唐突后还能换来真心话。
  但是兄长让他不要怕,她便十分安心,好像在兄长面前,她可以放轻松做许多事情。
  皇后娘娘看着二人这些小动作,不禁捂嘴笑,她道:“以后多来宫中坐坐,便不会害怕了。”
  三人说笑许久,直到日头渐高才散去。
  并肩走在曲折的湖边石子路上,二人衣摆被春风吹得纠缠在一处,衣袖下江迟序的手慢慢移向苏幼仪那边。
  无限接近,他几乎要感受到她掌心的温热时,苏幼仪一忽然开口:“兄长,今日谢谢您。”
  手收回去了。
  他不喜欢这个称呼。
  “为何谢我?”他的声音凉丝丝。
  苏幼仪慢下脚步抬起头笑着看他:“谢谢您照顾我,今日我好开心,好开心。”一个开心不够,她特意加了一个。
  被她的笑恍了神,春风荡,佳人笑,任谁被这目光盯着都无法逃脱。
  心跳太快,他悄悄吐出一口长气,错开眼不看她,再多看一瞬都会忍不住亲下去。
  “为何开心?”他喉结轻动。
  这话听起来有些敷衍了,但是他脑子一片白,无法过多思考她在说什么。
  但是苏幼仪感受不到敷衍,风轻柔,云浅淡,万物明朗,她跟上江迟序的脚步,扯了扯他的衣角,她道:“今日进宫很轻松自在,皇后娘娘对我很好,你对我也很好。”
  扯衣角这个动作是她的习惯,从前跟在江迟安身后她便老是扯着他的衣角,让他走慢些等等自己。
  顺势把她扯着衣角的手放入手心,江迟序走得极慢,道:“不是说今后叫姑母么?”
  “真的可以吗?”不知不觉,她已经不觉得把手放在江迟序手里有多么难受了。
  急促脚步声渐近,“世子爷,哎呦,幸亏您还没走远,圣上有事找您呐!”
  是天子身边的内侍。
  江迟序点了点头,内侍便在三步开外处不远不近垂头等着。
  他耐心答了她的话:“当然是真的,我不会骗你。”然后才松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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