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他穿着玄色衣裳,俊脸清瘦,闻言只是僵硬了片刻,然后面色如常的继续做事,仿佛根本不受任何影响。
萧从荆见他如此,默默松了一口气。
虽然少年瞧上去平静得有些诡异,但是只要他不发疯,就算好事。
然后傍晚时分,萧从荆再次掀开帘帐看到他的时候,却心神震颤,完全愣住了。
因为沈如芥的头发全白了。
“沈二……”他喉咙艰难干涩。
少年却浑然不觉,语气神色皆是如常,半点多余的悲痛也没有。
只是抬头问他,“殿下怎么了?”
“没、没什么。”
萧从荆胆战心惊地观察了沈如芥半个月,发现他除了白头之外,好像没什么异常。
看着也不难过,依旧每天在营帐中忙前忙后。
某日更是心血来潮地去醉仙楼买了糖酥点心,据说还要去布庄做衣裳。
萧从荆以为他是好了,不再执着。
直到对方笑着跟他说,他要成亲了。
萧从荆觉得自己呼吸都停滞了一刻。
他很不愿意证实自己的猜测,因为太荒谬了,但他还是问,“你……你要跟谁成亲?”
“辛夷。”
邬辛夷。
早就死了的邬辛夷,估计坟茔里的尸身都已腐烂了。
于是那天,京城里一路吹吹打打,十里红妆,是侯府的公子要娶妻。
八抬大轿好大的排场,宴请的宾客更是如云,连街头巷尾的稚童都放下了手中的麻糖,跑过去凑热闹。
所有人都好奇新娘子是谁,因为之前他和邬氏女的那段情缘,闹得几乎是满城风雨,京城里处处都传开了。
没想到那邬辛夷才死了两个月,他就忘掉她,迎娶旁的小娘子,看来倒没有多深的感情。
等到宾客看见新娘子的位置摆着一樽牌位,上面写着“邬氏辛夷”四个字,才后知后觉,这侯府的公子怕是已经疯了!
他甚至还给牌位盖了绣着并蒂莲的红盖头!
龙凤红烛,迎娶亡妻。
沈如芥本就生得俊秀,穿上殷红的婚服更加似妖似仙,叫人百看不厌。
他的娘子若是瞧见了这张脸,应该会很喜欢他。
拜完堂之后,府里寂静得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沈如芥回到厢房,就着摇曳烛色挑开了那块缀着流苏的红盖头,像是瞧见了底下女子羞涩泛红的面颊。
“辛夷。”
他微微笑起来,然后将妻子的牌位小心珍重地放在榻间绸被上,和另外一樽早就准备好的牌位摆在一起。
邬氏辛夷嫁给沈如芥了,从今以后就是他的妻子。
夜风吹翻窗棂,还有不远处的红色帘帐,喜房中已经空无一人。
唯一消失的,是本应放在案上的合卺酒。
两只精致小巧的银纹酒樽,出现在了那早就故去的邬家小娘子的坟茔前。
少年的身体早就变得和墓碑一样冰冷了,他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一只绣着辛夷花的香囊。
被抛弃过一次也没关系。
拜过堂,饮过合卺酒。
就算入了阎罗殿,她也是他娘子,不能不认他。
第23章 那个苗疆来的小哑巴……
从小世界脱离的过程中,系统评估了一下辛夷的任务完成等级。
主线支线都算圆满,原本应该是s级,但因为她故意拖延时间,在攻略完成后仍选择在上个小世界逗留了两个月,所以下调为c级。
这两个月,它一直在催辛夷离开,可惜每次对方都能找到理由搪塞。
刚开始她给出的借口是,沈如芥为她跪伤了腿,这个时候不留下来照顾他一下简直不是人。
后来回到邬家,她还是不准备走。
理由是不能回来的当天就死翘翘,否则会惹得邬家爹娘伤心,外头的传言也不好听。
类似的借口还有很多。舍不得庭院里的花花草草、舍
不得那把弹惯了的七弦琴、舍不得自己花数日才画出来的山水图。
醉仙楼的糖酥也很好吃,她还没有吃够。
最后能找的借口找了一圈,终于打算走了。
又等到那个雨夜,沈如芥拖着刚病愈不久的潜入邬家,寒夜里衣裳湿透,就那么苍白安静地站在庭院里看她。
于是她就又说,“再等一天。”
系统彻底看穿她的心思,没忍住问道,“宿主,你根本就不是怕阿盈哭吧,你是不是怕沈如芥哭?”
“不断地找借口留下,也是因为舍不得他。”
辛夷下意识想要反驳,却发现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于是语调间透出几分茫然,“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自己对他有点残忍。”
沈如芥虽然是个反派,接近他也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她怎么可能感觉不到那个人对自己的好?
每次对着他表现绝情的时候,辛夷就会忍不住想到那个红着脸帮她洗小衣的沈如芥,那个在孔明灯上题字、希望和她年年如今日的沈如芥。
还有那个隆冬雪夜跪在邬府门前三日,只为了能跟她成亲的沈如芥。
然后心底就会难以抑制地泛出些细密的,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的疼。
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也只有等到切身体会了,才能明白,辜负真心的滋味并不好受。
春寒料峭,湖面上的薄冰也已经融化。
辛夷趁着夜色跌入湖中的那一瞬,听到耳边“系统正在加载新世界”的提示音响起。
恍惚之间,她只觉得眼前闪过混沌白光。
等到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从原本的世界彻底抽离。
“宿主还好吧?”系统问她。
“还行,就是有点儿头晕。”
“那给宿主传输这个小世界的剧情线了,还请宿主在此过程中,保持注意力集中。”
随着这句提醒落下,有关原主的记忆和剧情信息,同时灌入辛夷的脑海之中。
她这次的身份是一位小官之女。
名唤白辛夷。
原主白辛夷早在及笄那年,就嫁给了当朝最威名赫赫的将军——萧成策。
她的丈夫在新婚当夜就领兵出去打仗,连她的盖头都没来得及挑开,更别说有机会和她培养感情了。几年后萧成策班师回朝,身边却多了个名叫楚楚的艳妾。
楚楚是他偶然结识的女子,陪他在边疆历经数年的生死与风沙,两人情意甚笃,反倒显得原主这个将军夫人像是多余的。
而白辛夷也不是什么善良体贴、懂得委曲求全的性子,别看她生得貌美多姿,骨子里却极其的虚伪善妒、爱慕虚荣。
脑子不多,又坏又蠢。
所以当她看到萧成策与楚楚那副恩爱模样,心里便恨毒了他们。
尤其是那个抢走了她夫君全部宠爱的艳妾,她使手段伤害楚楚,故意想让她失足跌下高台而死。却被萧成策赶到救下,男人当即痛斥她蛇蝎心肠,回去之后就一纸休书将她休弃。
白辛夷顿时觉得天都塌了,她毕生所求就是荣华富贵,权势虚名。
可萧成策竟然休了她!!
为了报复,也为了让将军府的名誉扫地,她被恨意冲昏了头脑,竟然命人去给艳妾的哑巴弟弟——谢漱下催。情药。
而后趁他燥热难忍之时将房门反锁,脱光了衣服想要爬他的床,和少年生米做成熟饭。
结局自然是没有得逞,并且被擅长蛊术的苗疆少年放出毒蝎子毒蜈蚣,活活咬死。
第二天府里下人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脸上身上都溃败得不成样子了。
萧成策自然没有追究,因为原主本就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官之女,死就死了。
而且她还水性杨花恶毒放荡,因为善妒扭曲了本心不说,竟然敢去爬楚楚胞弟的床,真是提起来都觉得恶心丢脸。
有这么个恶毒原配在前面作为对比,更显得楚楚值得珍惜。
所以白辛夷死后,萧成策越发宠爱自己的艳妾楚楚,和她过了一段浓情蜜意的日子。
直到谢漱的发情期到了,控制不住地在将军府的奴婢面前化出了蛇尾。
楚楚听到后瞬间恶心得不行,嫌弃万分,就连晚饭都差点吐出来。
她和谢漱并非一母同胞,而是同父异母。谢漱的生母是一个蛇族女子,由她诞育的子嗣,自然也是人身蛇尾的怪物。
楚楚对这个胞弟除了畏惧,就只剩下厌恶。要不是因为他擅长苗疆蛊术,几次将在战场上身受重伤的萧成策救回来,她才不会愿意把这个怪物带在身边。
于是在得知他发情期的消息后,楚楚在最初的嫌弃之后,觉得这是个除掉他的好机会。
不然总是将怪物饲养在身边,她以后每次想到就要胆战心惊一场,简直不得安宁。
她吩咐将军府上的仆婢,趁着谢漱发情期被折磨到意识昏沉的时候,灌他大剂量的毒药和雄黄酒。
想要活剖他的蛇丹,最后一次物尽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