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王承业一脸期待地盯着沈新。
沈新说:“在必经之路上挖雪坑放尖刺, 设置绊脚索, 利用诱饵在隐蔽处放捕兽夹等等吧。”
沈新说一样, 王承业的眼睛就亮一分,他打心眼里佩服。
瞧瞧这人的脑子, 没打过猎还能说的头头是道。
顿了顿,沈新故作犹豫着开口, “其实还有一法…我认为最为有效,但此法颇为费时费力,不知道该不该说。”
王承业一拍脑门,“说啊, 沈兄弟你眼界宽阔有见地, 我巴不得你多说几句呢,跟哥还客气啥。”
沈新嘴角轻勾, “咱们可以建两堵五尺高的雪墙把村子围起来,在雪墙底部插入削尖的木桩,这样很多野兽进也进不来, 一劳永逸。”
这人可真敢想,王承业沉默了,“这事我得回去和我爹好好商量商量。”
“建雪墙需要人力物力太多,咱们很难做到,冬日只剩一个多月,忍忍就过去了。”
分发狼肉,组建巡逻队,布置陷阱,一想到还有这么多事要做,王承业就有些坐不住了,又说了几句话,他便离开了。
二毛三毛收拾碗筷后,古墨书刷碗,秦宁洗衣服,而沈新在遛灰灰。
昨天夜里狼群来时,沈新都醒了,灰灰还趴在窝里稳稳当当地睡觉。
这是狼狗在福乐窝呆的都快忘记自己的本能了,遇到危险一点警觉性都没有,狼的习性让他丢了个干干净净。
沈新站在院门口,把一个拳头大的稻草团子扔出半里之外,“灰灰,去把草团子给我捡回来。”
“嗷呜。”
“嗷呜。”
灰灰兴奋地摇摇尾巴,窜了出去,不远处的雪面上留下小巧的爪印。
不得不说,狼狗天性就有追逐和捕猎的本能,灰灰兴奋地“汪”了一声,跑回院门口,使劲伸着脖子让沈新拿嘴里的草团子。
沈新嫌弃草团子沾了口水,他食指指向地面,说:“扔地上。”
灰灰蹲下去放下菜团,沈新往他嘴里塞了块肉,并说:“做的不错。”
灰灰的尾巴摇的更欢了,殷切地看着沈新手里的另一个草团子。
“走你。”
这一个草团子到了一里之外,三分钟后,灰灰叼着草团回来。
三毛在一旁看的起劲,和二毛说悄悄话:“二哥,我也想玩。”
二毛迟疑片刻,问:“你也想捡草团子?”
三毛鼓了鼓脸颊,“我当然是想扔草团子,我又不是灰灰。”
二毛眼里闪过一丝遗憾,“好吧。”
大概半个时辰,沈新就带着灰灰回院了,灰灰颤抖着腿,趴在窝里不动弹了。
沈新躺回了摇椅上,古墨书见状快步挪到他旁边,脸上还挂了一个完美地笑容:“东家,你啥时候有时间教我啊?”
沈新扫了一眼他像麻杆一样的身子,问:“你为什么想学射箭?”
古墨书含含糊糊地回复:“就是觉得射箭很厉害,想学。”
沈新闭着眼睛回:“等你自己想明白了再来问我。”
趁着天气晴朗,沈新又烧制了一窑碳,家里只有三百多斤的木炭了。
赵大志家被一片愁云愁云浓雾笼罩着,四五个人都坐在木凳上焦急地等待着,赵大志的右臂用麻布包着,血迹隐隐可见。
后半夜时女人的叫声已经减弱了不少,如今更是只剩痛苦的闷哼。
几人频频往里屋望,微弱的啼哭声响起,妇女凝重的脸立马笑开了花,“生了,生下来了。”
王婆子从屋里出来,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她身上,空气里全部都是浓厚的血腥味。
赵大志老娘一个健步窜了过去,率先问道,“男娃女娃?”
王婆子说了大半夜的话,如今嗓子已然嘶哑,“男娃。”
“好好好。”赵大志的老子娘一把抱过孩子,眼里全是笑意,不住地稀罕着,“奶的乖孙呦。”
王婆子看向赵大志,不忍道:“进去见孩儿她娘最后一面吧。”
赵大志刚迈步,他老娘眉毛一竖,冷声道:“见啥见,好好呆着给她买一副好棺材就行了,大过年的见要死的人,不嫌晦气。”
男人不允许进女人生孩子的地方,怕染上晦气。
赵大志蹲在地上抱头痛哭,面色痛苦,嘴里哭喊着:“芸娘啊。”
哭声似乎能传染,襁褓里的孩子也咿咿呀呀地哭了起来。
去上河村请土医的人下午才回来,但是郎中不愿过来,他俩只得买了几包治发热的药回来,煮了给伤患喝。
王承业带着四个青年和一个少年去了后山准备布置陷阱,沈新对那个穿着单薄,不见冷态的少年很是好奇,便也跟了去。
路上王承业介绍几人互相认识,沈新才知道少年是村里猎户的儿子,名为林啸,自小和他爹相依为命。
但林猎户三年前被朝廷征兵走了,就只剩林啸独身一人靠种田和县城做散工过活。
林啸之前也打过猎有经验,王承业特意请人来帮忙布置陷阱。
林啸穿着麻布做的单衣,在零下二十多度的冬日里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竟然只是面色苍白了一些,没有任何问题。
天生不怕冷?还是天赋异禀?沈新眯了眯眼。
林晓抿了抿唇,觉得沈新很是奇怪,一直盯着他看,不像个好人,不留痕迹地离他远了些。
回去的路上,沈新挤到林啸旁边,问他:“你多大了?”
“十六岁。”林啸默默地又往旁边走了几步,离沈新更远一些。
沈新装作没看见,继续问:“你识字吗?”
林啸摇了摇头。
王承业一脸惊讶地和另外两个壮汉对视,不知道为什么沈新对林啸这么好奇,难不成看上他了?
沈新问:“你都做过哪些活计?”
林啸回:“扛大包和搬家具。”
都是力气活,沈新摩挲一下下巴。
林啸见沈新还想问,他快速说了一句:“天气太冷,少说话保暖。”
沈新一乐,答应下来:“行。”
见猎心喜,倒也不至于不顾他的意愿。
第二日凌晨,有三个发热不止的人便死了,晚上狼群又来了一次,咬伤了巡逻队里的一个人。
家住村头的人家不干了,联合起来要退出狩猎队,他们不愿意让家里的劳动力白白送死。
村长和几位族老商议半天,不能放任野兽不管,也不能让村里再有伤亡。
他们最终决定采用沈新的办法,建立一堵雪墙。
这下倒是没人反对了,毕竟堆雪可比搏击猛兽安全多了。
雪墙如火如荼地建了起来,有活干,大家心里踏实,也冲散了不少大家心中的恐慌情绪。
大年初二,正是回娘家拜年的时节,秦安安也不例外。
众人欢聚一堂,互相打趣闲聊。
两个小孩子的争吵声打破室内的和谐。
“这是我的,就不给你。”
“这是我的,我先拿到的。”
两房女眷见状吩咐下人拉开两个孩子,笑面盈盈打着机锋互相伤害。
秦安安好奇地看向孩子们争抢的物件,却看到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产物。
他的瞳孔猛然一缩。
第65章
难道还有和他一样的同类?秦安安强按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嘴边含笑着问:“什么时兴玩具啊,我也想玩一玩。”
王月婉轻嗔道:“你都成亲的人了,玩心还这么重?”
看似教训, 实则炫耀, 谁不知道瑞王如珠似宝地疼爱着秦安安, 王府里连个通房妾室都没有, 坐在下面的女人撇撇嘴。
秦安安忍不住把七巧板放在手里摆弄几下,心里更加确定了他的猜测,他装做不经意间问道:“这是哪出的时兴东西?我们小时候连见都没见过。”
下首右边第二把木椅上坐着的女人说:“好像南江府底下的一个县城做出来的。”
“叫望东还是望西来了。”
秦华无神的眼珠动了动,他接了一句, “是望江县吗?”
“对对对, 就是这个。”
秦安安看了秦华一眼, 又收回视线。
秦华嘴角微弯, 眼神落回地面,来相府三个月多了, 他突然发现一直想抹去的过去也没那么不堪,起码在南溪村时他很自由, 爹娘待他也很好。
秦华现在已经不知道到底什么日子才是好日子了。
他每日卯时就要起来学规矩,学礼仪,学技能,直到戌时才能结束, 一有不合格, 教导他的人就会打他手板以示惩罚。
刚开始的一个月他的手一直是红肿的,吃饭都要别人喂。
这里的饭菜道道精致皆为上品, 但女子和哥儿为了保持身材,每日饭菜皆有定量,讲究七分饱即可, 他本来消耗就大,还连吃都吃不饱,肉眼可见的瘦了下去。
王月婉对这个从乡下认回来的孩子心里嫌弃的不行,愚笨又粗俗,一点没有她华贵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