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甜软的声音宛如猫爪在沈新的心尖挠了挠,“嗯,是我不对,打扰阿宁了。”
  沈新刚洗完澡,水汽在二人间蔓延,他问:“那我现在可以和阿宁一起睡觉吗?”
  “好。”秦宁目光游移,红着脸低声说。
  糕点的香气蔓延至巷口,这几日,每日早晨都有街坊邻居来买热乎的面包糕点。
  秦宁几个人都在忙着做糕点,沈新还没醒,只剩二毛和三毛来招待客人。
  二毛和三毛的腰板挺的直直的,奶声奶气地跟来往邻居做买卖。
  三毛每次接过铜板,都会笑成年画娃娃一样,好话更是不要钱一样往外冒,哄的人喜笑颜开地往外走。
  沈新早上一醒,怀里已经空了,他放下心里的怅然,伸了个懒腰,走到院内。
  高声道:“到时间了,来做八段锦。”
  “来了。”三毛第一个跑过来响应。
  今日学舍的氛围很不一样,个个精神饱满,红光满面。
  像开了屏的花孔雀一样引人注目。
  沈新稍稍转念一想,便知道了原因,陆大人可是正正经经的上京从四品大员,如今又做了赈灾使,升迁指日可待。
  若是陆正清来了学院,得了他的青眼,不说前路坦途,也能顺遂不少。
  放粮减税,发放衣物,修缮房屋,鼓励种田,一项项政策落下去,陆正清在望江县待了五日才离开。
  最开心的莫过于吴县令,他的脑袋算是保住了。
  眨眼之间,便到了清明,各家各户插着柳枝和艾草。
  秦宁专门为清明节研制出了青团,比五福斋的更精致些,价格也不高,很是热销。
  沈新买了许多香烛,打算带着二毛和三毛去祭奠他们的爹娘,顺便买了一些鲫鱼草鱼等鱼苗,好放进稻田里。
  他也给家里的阿谷和阿秀也留了些香烛,算是尽一份心力。
  二毛和三毛大了一岁,见到爹娘的坟墓更平静了一些,沈新和秦宁远远地听着他们的低语。
  “相公,我们不去祭拜爹娘吗?”
  “不用。”沈新摇了摇头。
  秦宁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
  这时节田螺最为肥美,祭奠完亲人,秦宁便带着两个孩子去南溪河的浅水区抓田螺了。
  沈新则带着冯大青三个人去了水田。
  冯大青挑着扁担,水桶里放着小鱼苗,他喘着粗气问:“东家,赈灾使还在望江县吗?”
  南溪村消息不畅通,他们知道的还是几天前的事情。
  “走了。”沈新说,“你们可以去县城了,等我回去和阿宁商量商量,你们几个轮流来给我们送菜。”
  “谢谢东家。”刘六乐得牙不见眼。
  嫩绿色的幼苗郁郁葱葱,迎风摇曳,太阳升空,水感温热。
  听说沈新准备往水田里放鱼苗,好些村民都过来想见识见识,凑凑热闹。
  顺着鱼沟,沈新缓缓把鱼苗倒进了稻田里,一尾尾不足半个指头的幼鱼溜进水里,随后消失不见。
  随后,沈新被一堆人围住,众人七嘴八舌地问:
  “沈娃子,这样做真能提高粮食的产量吗?”
  “这个鱼苗这么小,跑到别的地方怎么办?”
  “就是,这么小的鱼能养活吗?”
  沈新一一回答后,已经两刻钟过去了,他甩开众人后,去了后山砍竹子,仔细碾碎后,带回家放进水缸里做竹纸。
  躺椅上躺了一会儿,便打算去接秦宁。
  青蛙咕呱,蜜蜂嗡嗡,细柳轻垂,野花含苞待放,沈新漫步在绿水青山中,远远地便看到了秦宁。
  秦宁挽起衣袖裤脚,露出一截白白细细的手腕和脚腕,弯腰在河里摸着田螺,泛起阵阵波纹,捡到田螺后扔进腰间的鱼篓里。
  不远处也有几个村里的大婶和孩子摸田螺。
  沈新弯起眼角,喊了一句,“阿宁,回家了。”
  “诶。”秦宁应了一声。
  “大哥。”三毛扬起小脸,也跟着叫了一句,抬着踩进淤泥的小脚作势要往沈新这边走,没想到一个重心不稳,摔进了河里,变成了小花猫。
  三毛皱着一张脸,抹掉脸上的污水,又站了起来,朝沈新露出一排小米牙。
  第84章
  “快上岸, 衣衫都湿了容易着凉。”秦宁对三毛说。
  沈新也反应过来,往前接了一下三毛。
  刚到岸上,三毛就迫不及待地炫耀道:“大哥你看, 我摸了半鱼篓田螺呢。”
  “很棒。”沈新摸了摸他的头。
  二人说话间, 秦宁牵着二毛上了岸, “相公, 地里的事都忙完了?”
  “差不多了,鱼苗也放下去了。”沈新说。
  秦宁拍了拍鱼篓,“河里的田螺肉肥的很,中午吃爆炒田螺。”
  沈新接过鱼篓, “好, 你做什么我都爱吃。”
  秦宁嘴角微扬。
  三毛站在两人中间, 左瞅瞅这个, 右瞅瞅那个,默默走到了二毛旁边。
  二毛有些惊讶, 没想到他的三弟还能有这样的眼力见。
  可见是长大了,他小小圆圆的眼里闪过一丝欣慰。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路, 远离人声,秦宁说:“相公,我碰见秦浩和秦勇了,两人脸色不是很好, 他们没地没钱年纪也小, 可见日子不好过,我想着能不能把家里的三亩旱地租给他们?等有收成了再用粮食顶租子。”
  “你决定就好。”顿了顿, 沈新说,“重要的是你的心情,把地租给他们你心情怎么样?”
  “谈不上不开心。”秦宁摇摇头, “今日若是我过得不好,可能对他们会怨、会恨、会憎恶。”
  他认真地看了一眼沈新,说:“但现在我过得很好,有一个温暖的家,对他们便没什么想法了。”
  沈新捏了捏他的手指,“阿宁心思豁达,我远不及也。”
  人多力量大,满满一个木盆的田螺,六七个人花了两刻钟便把螺肉都挑出来了。
  吃过午饭,沈新又去了大黑山。
  大黑山有熊有狼,他怕冯大青三个人有去无回,浪费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劳动力,一直勒令他们不准去大黑山。
  四月份的山是翠绿翠绿的,成熟的果子更多了,灌从里的毛樱桃,油茶树上的茶泡果,橙红的胡颓子,紫黑紫黑的桑葚。
  沈新摘了整整两大背篓才回家。
  上次摘的草莓和桑葚带去县城后,秦宁做了果糕,很受欢迎,就是果子不多,卖了几日便停了。
  这些估计能卖上五六日了。
  “相公,尝尝这个毛樱桃,酸酸甜甜的。”见沈新正在制作湿纸,挪不开手,秦宁把一颗带着水珠的毛樱桃送到了他的嘴边。
  沈新神色自然地把毛樱桃卷进嘴里,舌尖触碰到温热的手指轻咬了一下,“好吃。”
  秦宁闪电般收回手指背到身后,小声道:“相公,不要咬我呀。”
  “好。”沈新微微一笑,又张嘴示意秦宁喂。
  就这样,二人一个喂一个吃,除了秦宁的脸红红的,好不和谐。
  休整妥当后,伴着红灿灿的夕阳和轻柔的风,沈新秦宁一家人回了县城。
  路上颠簸,二毛不浪费一点时间,带着三毛响亮地背着夫子留着课业三字经。
  院试一年一次,在每年的四月二十八日,报名的人需要三名童生一起联合作保,去县衙获取考试资格。
  四月十五下午,夫子特意放了半天假,让学舍里的人去县衙办理相关手续。
  沈新,陈志瑞,加上班里一个将近三十岁的中年人袁连成说定互做各自的保人。
  办完一系列手续后,和两人作别,沈新到了熙熙攘攘的大街,扫过街道两旁的叫卖铺子,进了玉雪阁。
  小二还是原来的那个,屋内稍微破旧了些,沈新走上前问:“小哥儿常用的擦脸润肤的东西有哪些,拿出来我看看。”
  今天早上他和秦宁一起醒的,央求秦宁帮他束发,却看见桌上的润肤膏空了,这才走了一趟。
  至于他用的那盒润肤膏,肯定是配不上秦宁的。
  “客官来的真是巧了,我们这有刚从南江府进的新货。”小二拿起货架上最上面一排的精致盒子,“此物名为杏仁膏,有滋养和修复的功效,里面还加了蜂蜜,擦在脸上会让人皮肤更为白嫩。”
  沈新皱了皱眉,“这个东西有这么多功效,能有用吗?”
  小二笑着回:“那当然了,这可是林娘子潜心研制的新品。”
  “多少银子?”沈新问。
  “五钱。”小二伸开一只手掌。
  “我要了。”沈新又指着底下那列的盒子说,“这个桃花养颜膏,我也要了。”
  秦宁每次抹完脸上香香的,他很喜欢。
  等秦宁洗漱完,发现妆台上放着两个木盒,他眼里闪过惊喜,红润的指腹摸过漆盒,“这看上去做工很精致,要花不少银子吧。”
  现在他可不是以前无知的秦宁了,每日都和不同的人接触,也涨了不少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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