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沈新摸了摸鼻子,目光游移道:“没多少银子,两钱而已。”
  “真的?”秦宁一脸怀疑。
  沈新随意地点点头。
  “谢谢相公。”秦宁弯了弯眼睛,打开漆盒连着闻了好几下,“这个叫什么?和之前的不太一样。”
  “杏仁膏,玉雪阁出的新品,说是有养护嫩肤的作用。”沈新说。
  把玩了一会儿,秦宁便去钱匣子那算今日铺子进账,算着算着小脸逐渐严肃起来。
  沈新瞄了他一眼,心中突然咯噔一下。
  遭了,他竟然忘了现在家里的钱都是秦宁再管,而且木工坊的提成前几日也刚放进匣子里。
  阿宁如果一对总账不就知道他说谎了。
  坦白从宽,铺子现在每日流水也有一钱银子,想来阿宁也不会太生气…
  沈新走过去,揽过秦宁的腰。
  “阿宁。”
  “嗯?”秦宁头也没抬,专心拨着算盘。
  沈新小心翼翼道:“阿宁,其实…我刚刚说谎了。”
  “那个杏仁膏是五钱银子。”
  秦宁手指一停,五钱银子和相公跟他说谎两个事情连在一起,让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垂下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
  沈新突然感觉屋内好静,静到只能听见自己砰砰砰,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
  “相公是给我买面膏,又怕我觉得贵才跟我撒谎的,是为了我好。”秦宁浅笑了一下,“我都知道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秦宁这么说,沈新心里却突然很难过,他希望在他面前阿宁永远不用如此善解人意。
  他急不可耐地抓住了秦宁的手,“阿宁,我不能打着为你好的名义跟你说谎。”
  “确实是我做错了,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秦宁眼眶发红,使劲摇了摇头:“相公是为了我好,不用道歉的。”
  “不行,我必须道歉。”沈新面色严肃,“你不能因为觉得我对你好,就放弃自己应该有的权力。”
  “我们两个是恋爱关系,你有权利要我坦诚相待。”
  “当然,我也有权利要你跟我坦诚。”
  原则就是原则,必须得立在那。
  沈新想到自己的来历和胡诌的老道,心里发虚,想到这,他又补了一句,“当然,以前的事不算。”
  “好。”秦宁微微提起的心也放了回去。
  二人相拥而眠。
  沈新把玩着秦宁的手指,说:“二毛和三毛四月二十的生辰,四月二十八院试,时间相差不大,我想着咱们二十那天就去南江府。”
  “临近科考,南江府客栈房间估计会很紧张,食物也不一定干净,咱们提前去还能租个清净小院,院试一周便能出结果,咱们在那等到了结果再回来如何?”
  沈新科举的事情一直占据秦宁心里的第一地位,他一口答应下来。
  想了想,他继续说道:“望江县的铺子就让阿谷和阿秀负责,古墨书当店小二。再从冯大青、刘六和冯七三个人中挑一个回县城,铺子里有一个男人真发生什么事也好照应。”
  “阿宁思虑周全。”沈新赞了一句,沉吟片刻,“冯七吧,他沉稳一些。”
  “好。”秦宁说。
  二人相拥而眠。
  临近院试时间,沈新愈发忙碌,颇有临阵磨枪的意味,他和秦宁只有晚间的时间才能说说话。
  四月十七日晚,沈新写完文章,如往常一样,打算教秦宁半个时辰的课业。
  烛火昏暗,看书伤眼睛,沈新就口述故事和道理给秦宁听,最后又夹杂着自己的私货,念了一首情爱相关的诗词给秦宁听。
  秦宁听懂了,他轻轻拍了一下沈新的手臂,“相公,不要总是开小差。”
  “好。”沈新用手指在嘴边假装拉了一个拉链,“阿宁,船票已经买好了,二十日辰正。”
  天气回暖,船只也可以通行了。
  “好。”秦宁接过船票,放在淡紫色的荷包里。
  沈新继续说:“阿宁,这次院试陈兄也会参加,他家中贫寒,我想着等他到了府城让他和我们一起住,你觉得怎么样?”
  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秦宁也懂这个道理,他自然支持,“好,早点睡觉吧。”
  翌日沈新去了学舍,修饰了一番说辞,便和陈志瑞说了他的想法。
  今年雪灾,家里本就困难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凑出路费已然不易。陈志瑞犹豫了好久,才弯腰深深作揖道:“沈弟大恩,陈兄谨记。”
  沈新赶紧把人扶起来,说:“你我兄弟,何谈恩情,不必如此生分。”
  他也见过陈志瑞写的文章,不说格外有想法有见地,但也应当榜上有名。
  四月二十日一早,秦宁去帮二毛和三毛收拾铺盖,沈新如法炮制,把棉被,衣服通通塞进木箱子里,又去橱柜里拿另一套被单。
  壁橱里有沈新之前盖的一张被子,他掀开厚厚的棉被,手指却戳到了一个硬硬的薄片,翻开一看,一本泛黄的册子静静地躺在那。
  封面上大大的写着三个字,《房中术》。
  第85章
  沈新手指微顿, 拿起了小册子,浮尘在明亮的屋内飞舞。
  他快速翻过整本册子,挑了挑眉, 轻啧一声。
  这上面的画有点粗糙, 不够逼真, 不过花样还挺多的。
  阿宁这是馋他身子了吗?
  也是, 他现在的身材已经不是刚穿来那个白斩鸡了,八块腹肌,肌肉紧实,阿宁看了迷糊也很正常。
  沈新拍了拍成块的腹肌, 嘴角勾起一抹笑。
  干得好, 兄弟。
  秦宁进屋抬眼见到的便是沈新拍打自己的样子, 他急忙问:“相公, 怎么了?身体不——”
  秦宁的眼睛落在沈新手上的册子上,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脑子突然“嗡”的一下,脸色变得煞白, 完了,册子被相公发现了。
  完了,老婆私藏的小册子被他发现了,气的脸都白了。
  怎么解决?在线等, 挺急的。
  沈新飞快把册子扔进壁橱, 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他连忙下地, 抓着秦宁的手解释道:“我刚刚想拿一套被单,但是翻了半天没翻到,一不小心摸到了这个册子。”
  “我就简单看了几眼而已, 没做其他的。”
  大段大段的话安抚了秦宁心中的忐忑,他羞愤的情绪涌了上来,连眼眶都红了,“我不是浪荡的人,我只是…”
  话还没说完,沈新就抱住了秦宁,说:“别哭别哭,我错了,是我不该乱碰。”
  “你肯定不是那样的人,看册子也没问题,有好奇心很正常的,不要乱想好不好?”
  是他忘了这里是礼教森严的朝代,女子和哥儿做什么、看什么都会受到最严格的评判。
  秦宁把头埋进沈新的胸襟,悄悄蹭了蹭,“好。”
  他又伸手抱住沈新精瘦的腰身,“相公真好。”
  他一定一定会让相公专心考试,不受一点干扰。
  晨起容易激动,沈新轻咳一声,弯腰放开秦宁,“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咱们去吃饭吧。”
  “好。”秦宁抬起脸,朝沈新乖软一笑。
  刚吃过饭,冯七来了,还带着一背篓蔬菜。
  冯七三日来一次,还不知道沈新一家要去府城的消息。
  沈新招呼他进院,和他说:“我和阿宁要带着二毛和三毛去府城科考,这些日子你就住宅县城,帮衬着点家里人。”
  “等我们到了府城安顿下来,会给你们写信,你们有事也随时写信告诉我们,古墨书识得一些字,就由你代笔。”
  一项项事情交代清楚,两个大木箱子放在骡子车上,沈新一家悠悠地去了码头。
  乳黄色的船帆被风吹的铮铮作响,船离岸边越来越远,青山茫茫,绿水葱葱,沈新扶着栏杆深呼一口气。
  空气真好。
  秦宁问二毛和三毛,“今日生辰,你们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二毛都没来得及阻止,三毛便脱口而出道:“想去上次的醉月楼吃拔霞供。”
  “没有什么想吃的。”二毛摇头说。
  那么大的酒楼,一看就很贵。
  “吃。”沈新一锤定音,“咱们到那先去牙行租个房子,安定下来后就去醉月楼吃饭。”
  沈新揉了揉二毛的头,“你也想想吃什么,不要怕花银子。”
  几个月不见,南江府码头不像以往那么繁荣,路上的行人和小摊都少了不少。
  沈新背着两个摞在一块,用绳子系在一起的木箱子下了船,秦宁在一旁一直盯着,生怕出问题。
  到了岸上,找了个路人问牙行的位置,沈新一家子便往西二街走。
  府城的牙行比望江县的牙行更大,陈设类似,更加精细而已。
  见有客人上门,一个牙人立刻迎来上来,问:“客官,您来是想买什么?”
  牙人三十左右模样,衣袖和裤脚都束了起来,瞧着精明强干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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