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是。”郑世通和宋云风先后不一道。
  “状书上所述罪行你二人可认?”沈新一声冷喝。
  上首的县令大人目光沉沉,两边的衙差也都死死地盯着你,郑世通养尊处优的日子过久了,从被拎上来开始脑子就是木的,他被吓得一个哆嗦,结结巴巴道:“认…草民认。”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就知道拖后腿,宋云风心中一沉,他反驳道:“此份认罪状实乃受人逼迫所述,全然不实,下官是受许弘溪指使逼迫不得已做下此事,还请大人明鉴。”
  他都进来了,这个宋云风竟然想脱罪,想什么美事呢!
  当初若不是宋云风引诱他,他现在还在美人温柔乡里好不快活,怕县令与宋云风官官相护,郑世通低垂的头突然抬了起来,眼里都是愤恨,大声道:
  “就是你。明明是你找到我说有一桩好买卖要跟我做,事发了还装无辜,相处这么久了我才知道宋大人不光文笔好,脸皮也够厚。”
  乱拳打死老师傅,这个拎不清的郑世通也算有点用处,沈新嘴角微不可查地勾起,又一拍惊堂木,“带其他从犯。”
  “大人,草民是郑世通的管家尤平,前两日宋大人和老爷在昭平酒楼聚会时,宋大人主动与老爷提起青霞山一事…”
  县令大人可说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尤平看的明白他本就是从犯,说的越多越有减轻责罚的机会。
  末了,尤平举手赌咒发誓道:“草民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假话,必遭天打雷轰,死后不宁。恳请大人明鉴。”
  “草民是昭平酒楼的店小二…”
  大势已去,这些人是不会为了他说假话的,想到他的结局,宋云风感到头晕目眩,眼前阵阵发黑。
  审完所有人花了将近两刻钟的时间,沈新再一次拍了惊案木,气势骇人道:
  “犯人郑世通贿赂官员、非法买卖情况属实,判处死刑,罚没所有家产,三日后行刑。”
  “犯人宋云风,贪赃枉法,堂上说谎试图逃脱惩罚罪加一等,处以死刑,罚没所有家产,三日后一同执行。”
  一旁的林闻明飞叔在签票上写上沈新的判决。
  “尤平等人身为郑家奴仆,主家命令不由己身,判处杖刑三,罚银十两,劳役五年。”
  “来旺、杨老三等间接参与之人,判处杖刑五杖,罚银五两,即日执行。”
  一连串的签票被扔下了堂,人群里传来一阵哭天抢地的哭闹声,“大郎啊。”
  “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沈新丝毫不受影响,一拍惊堂木,命令道:“带杀害柳二启的犯人柳齐氏。”
  这是个夫郎杀夫的命案,柳齐氏在杀了他丈夫后就来县衙自首了,本人也对他杀夫一事也供认不讳。
  “堂下何人?家住何处?”沈新照例确认犯人身份,他问道。
  跪在地上的人瘦的像麻杆一样,脸上覆盖着或深或浅的淤青和结痂痕迹,平静无波道:“罪人柳齐氏参见县令大人,罪人住在西街坳坪区十二号。”
  “你为何杀夫?”沈新不怒自威道。
  齐迟多反应迟缓,好一会儿才开口:“那天晚上他喝醉了,跟往常一样打我,我抬手挡了一下,这一下好像激怒了他,他下的手更重了,打了好久好久。”
  “我缓了好久才从地上爬起来,见到他睡熟的脸,罪人也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力气和恶念,拿起平日切菜的菜刀,就挥了过去。”
  说到这,齐迟多眼中痛苦不堪,他说:“罪人罪无可恕,恳请大人判罚。”
  又让衙差带了齐迟多的左邻右舍上堂,确认其话为真后,沈新做出了判罚。
  “犯人齐迟多,杀夫一事证据确凿,念其认罪态度较好,身受虐待多年,一时激愤,情有可原,本官宣判,罚处齐迟多牢刑十五年,即日执行。”
  不管外边的百姓是何哗然,有何言论,沈新抬手掷出签票,让此案再无更改的可能。
  又一一审理小偷小摸等琐碎之案,沈新最后拍了一下惊案木,沉声道:“退堂。”
  他扫了一眼人群,又收回了视线,起身回了内院。
  “顾大哥,我说的对吧,这任县令是不是非比寻常,和以往的官全然不同。”张飞鹰跟坐在木椅上的清俊男人低声说。
  村里的汉子有幸被县衙选中做过工,回来后得意洋洋地大肆宣传饭食多好县令大人多平易近人,他和县令大人搭过的话等等,弄的他都很心痒痒。
  见男人不说话,张飞鹰继续说道:“我看告示栏上说县衙急缺人才,顾大哥学识渊博,一定能被选上,顾大哥不若去试试?”
  第168章
  百闻不如一见, 这位新来的县令年纪虽轻,眼神清正,办事张弛有度又利落果决, 对弱势之人似乎格外宽容, 和以往的官员全然不同。
  他确实没有多少时间了。
  顾玄维看了一眼自然垂落在地上无力的双腿, 浓密的睫毛低垂掩住他眼里的思绪, 他轻声道:“咱们在县里逛逛吧,听说县令大人的夫郎开了间铺子,正好去看看。”
  还想多了解了解,毕竟, 他只有一次机会。
  张飞鹰连忙点头:“好。”
  他弯下身背对着顾玄维, 两只胳膊背上系在椅子上的粗布条, 拿在胸前紧紧系好, 站起身笑道:“走。”
  顺着人群往前走,悉悉索索的交谈声映入耳帘。
  “那个柳齐氏真是大逆不道, 亲手杀了他的丈夫,这个县太爷竟然判的这么轻, 怎么想的,真是昏头了,还是太年轻。”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愤恨道。
  他旁边的男人一脸赞同,“是啊, 一个哥儿挨打几下不是很正常吗, 矫情个什么劲。”
  “光天化日,你们两个在胡咧咧什么?”手拎长矛的明长一声冷喝, “难道女子和哥儿就活该挨打吗?”
  巡检兵一行五六个人,人高马大的汉子瞧着就气势逼人,人群霎时安静, 两个愤愤不平的男人也面色涨红,不敢吭声。
  “明哥,别跟他们废话,这两人对县令大人不敬,收押入牢也是浪费粮食,不如把他俩都送到贺三那开荒几天,让他们长长记性。”明长身边的巡检兵建议道。
  县令大人可说了,郊外那大几十亩地种出来的粮食都会留给县衙斋堂,给他们加餐吃。
  “乱说什么?”明见眉毛一竖,狠狠地撇了李苗苗一眼,这人憨的要死,这话若是变了形传出去让百姓怎么看县令大人。
  “无论何时何地,女子和小哥儿都不该遭受任何名义上的暴力,县令大人有言,这是赤裸裸的犯罪。”
  “只会欺凌弱小的男人,实乃懦夫也,在座之人不论遭受了任何恶意的、不公之事都可以来县衙申冤。”
  明长高声道:“大人心系百姓,为人仁善,绝对会给出最公正的宣判。”
  他身边扎堆的巡检兵一个劲地点头,“明哥说的不错。”
  “县令大人说得对。”一个嗓门洪亮的大娘使劲拍着手掌,“只有那脏心乱肺的无能货才打婆娘,好人家的才不。”
  这位新县令来了不过一旬,竟然能获得巡检兵们如此爱戴。
  要么此人极具人格魅力,要么此人极会御人之术…
  直至巡检兵抓着人走出老远,顾玄维才收回思绪,张飞鹰背着顾玄维绕过一个又一个人,到了位于十字街口的二层甜水铺子。
  深棕色的匾额上书秦氏糕点铺五个字浑然天成,字体飘逸灵动,自从到了容枝府,他再也没见过这么好的字了,顾玄维忍不住低声道:“好字。”
  许是今日升堂,铺子门口排队的人并不多,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张飞鹰背着顾玄维进了店铺。
  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顾玄维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屋内,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这么小的铺子,竟然有这么多的冰块。
  柜台分成了两半,一半摆放着竹筐,一块块精致的糕点整齐摆放在里面,另一半放着许多制作饮品的器具和材料,十几个空竹筒放在靠墙最左侧。
  张飞鹰走到唯一空着的竹桌旁,安置好顾玄维后,赵竹依一身浅灰色的布衣,他慢步上前问:“两位客官想要点什么?咱们这里吃的喝的都很受欢迎,要不我给您二位介绍介绍?”
  “楼上也能上客吗?”顾玄维看向楼梯问。
  “可以。”赵竹依顿了一下,语气为难道,“楼上都是包间,每个包间最低消费一两银子,一般都是五人以上才会选,二位上去不划算。”
  顾玄维轻笑了一下,“随口问问,多谢小哥儿周全,麻烦你给我们拿两杯本店招牌饮品。”
  “顾大哥你喝就好,我一点都不渴。”张飞鹰连忙摆手,粗着嗓子道。
  看二人的穿着就知道家境不富裕,但患有腿疾的公子气质非凡,一看就知道祖上富贵过,赵竹依这点眼色还是有的,诚心建议:“本店还有免费的冰水,二位客官可要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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