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姜云简放好测温枪:“晚上我让陈叔给你守夜,有需要的话可以叫他。”
  燕清羽皱眉:“不用。”
  姜云简坚持:“你现在还没完全退烧,晚上容易反复,需要有人照顾。”
  燕清羽:“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
  姜云简:“心里有数你还能跑阳台去睡觉?”
  燕清羽闭嘴了。
  这种装体面的游戏就这点最烦了。
  姜云简在事关燕清羽身体的重要问题上绝不让步,燕清羽沉默他就直接当默许,还让佣人搬来一个躺椅。
  燕清羽看到躺椅就想起自己被锁的阳台门。
  他冷不丁地问:“阳台的钥匙在哪里?”
  姜云简:“我让程洋带去公司了。”
  燕清羽:“?”
  姜云简:“什么时候天气回暖,我再让程洋拿回来。或者你可以自己去拿。”
  也就是要么等明年,要么等他自己身体能出门了。
  燕清羽直接躺回被窝里去不再答话。
  姜云简假装没发现他的小情绪,过去把他的被子往下拉了些。
  “等你这次病好,想透气可以去楼顶的花房。”
  燕清羽“哦”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姜云简不再打扰他:“半个小时后记得吃药,我会再过来。”
  燕清羽没再回应,闭眼片刻,重新睁开,看向姜云简:“你怎么还不走?”
  姜云简:“等你睡着我再走。”
  “……什么毛病。”燕清羽小声嘟囔一句,再次闭眼不理他了。
  姜云简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作,践行等他睡着再走,以及半个小时后回来督促他吃药。
  燕清羽很讨厌吃西药,喝中药他可以麻痹自己小口小口当饮料喝,反正中药的苦他早就习惯了。
  但西药必须一把吃,那种苦是会像粉末一样黏腻在口腔里,非常恶心的苦,甚至于吃过西药以后喝的白开水都会有一股药味。
  除此之外也有心理因素。
  在前两世的后来,他就经常会被强迫吃西药,以至于光是看到他都会生理性反胃。
  燕清羽被姜云简盯着,没办法蒙混,忍着恶心勉强把药给吃了下去,差点想干呕。
  姜云简及时递来一杯水。
  燕清羽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要。”
  姜云简补充:“是糖水,甜的。”
  燕清羽这才接过来,喝了大半杯温糖水,躺下继续睡。
  这次姜云简没等他睡着,而是陈叔来了之后就操纵轮椅离开。
  当晚,燕清羽意料之中真的在半夜又烧了起来。陈叔忙活照顾之余,也听从姜云简的吩咐第一时间通知他。
  虽然姜云简腿脚不便,没办法亲自照顾,但始终待在燕清羽的床头,密切关注他昏睡中的状态,起到一个单方面的陪伴作用。
  陈叔在几次物理降温尝试后,又测了一次燕清羽的体温,却发现体温不降反升,已经升高到38°7了。
  陈叔忧虑:“家主,物理降温不管用,必须得吃药了。”
  姜云简记得燕清羽晚上吃药时强忍恶心的状态,但眼下也没办法了。
  他对陈叔说:“我去准备糖水,你把他叫醒让他吃药。”
  陈叔:“好。”
  姜云简操纵轮椅离开,再回来时却见屋内情况非常不乐观。
  燕清羽一手撑着侧向床边,眼圈通红,像是才哭过,抿着唇委屈得很。
  床头周围洒得都是水,陈叔正蹲着收拾。
  姜云简皱眉:“怎么回事?”
  陈叔无奈:“小先生不肯吃药,喂进去的药都吐了,还把水打翻了。”
  姜云简操纵轮椅驶向燕清羽床边:“这里我来吧。陈叔,你把地毯拿去换了,然后就去休息吧。”
  陈叔担心着迟疑:“您没问题吗?”
  姜云简:“没事,交给我。”
  陈叔听命拿着地毯离开了。
  燕清羽靠在床头,眼尾红意未散,虚弱力竭的模样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姜云简将温糖水放在床头,问:“为什么不吃药?”
  燕清羽烧得意识不清,闭口不言。
  姜云简又拆了一粒退烧药,递到燕清羽面前,干巴巴地劝:“要吃药,病才能好,听话。”
  燕清羽乖乖地张嘴,就着姜云简喂药的姿势,直接将药丸吞了。
  姜云简因为指尖的湿润触感愣了愣,过会儿才想起要给燕清羽递水。
  结果他好没来得及动作,燕清羽忽然又伏在床头干呕。
  姜云简连忙轻抚他的背,听到燕清羽非常细弱的,带上哭腔的声音。
  “不要……吃药……”燕清羽双手紧紧抓着床沿,眼底泛起水雾,脆弱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姜云简的心被猛地揪了一下,下意识朝燕清羽伸手,想抱住他,又在触及他肩膀前一刻克制着停下。
  燕清羽抬头,眼底红通通地看着他。
  姜云简这下是一点都忍不了了,小心翼翼地揽住他的肩膀,轻柔地抱住他。
  远高于常人的体温烫得姜云简手心灼热,他却很耐心地一下一下轻轻拍着。
  姜云简笨拙地安慰:“不要哭。”
  燕清羽靠在姜云简的肩头,却压不出多少重量,轻飘飘的,似一根羽毛,轻得让人心疼。
  也只有在烧得神志不清的时候,这根轻羽才会短暂地为他而停留。
  姜云简轻轻抚上燕清羽发梢,嗅到细微独属于燕清羽的甜香。
  等燕清羽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姜云简才继续试图劝说:“如果不想吃药,那我带你去医院打针。”
  燕清羽立马推开了姜云简:“我吃药。”
  第17章
  燕清羽伸手去够药盒,胡乱地掰了一粒就往嘴里送,姜云简赶在他吃进去前拉住。
  “这是糖水,就这个吃。”姜云简将温糖水递到燕清羽手边。
  燕清羽也不知是不是不信,试探着先喝了小口……又小口。
  在吃药之前,他已经“试探”地喝了小半杯。
  姜云简赶紧再次制止:“别喝完,喝完了等会你又吃不下药。”
  燕清羽这才乖乖地就着糖水把药吞下去,双手捧着杯子,把剩下的小半杯也喝完。
  收拾完地毯的陈叔不放心地回来确认情况:“家主,小先生还好吗?”
  姜云简:“嗯。吃过药了,你放心回去吧,今晚我守着。”
  陈叔:“好的。”
  陈叔离开后,姜云简扶着燕清羽让他重新睡下。
  意识不清的燕清羽虽然也不爱说话,但是很乖,听话地躺下盖好被子,没多会儿就浅浅地睡着了。
  姜云简一直守在他的床边,直到凌晨四点多确认燕清羽退烧,才到沙发去凑合着休息。
  到了早上七点,周末独一份的早起生物钟让燕清羽睁开了眼。
  他还有些头昏脑涨,迷迷糊糊记得一点昨晚的事情。
  好像是他吃不下药,当着姜云简的面委屈哭了,然后姜云简耐心地哄他……?
  估计是个梦。
  姜云简都让陈叔来给他守夜了,怎么可能大晚上不睡觉,跑来哄他吃药?
  燕清羽翻了个身,准备直接睡回笼觉,忽然看到对面沙发上睡着的姜云简。
  虽然姜云简是个残废,但好歹没截肢,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缩在沙发上,身上还只盖了一张薄绒小毯,委屈得像在受虐待似的。
  燕清羽懵懵地眨了眨眼。
  姜云简?在他房间的沙发睡觉?
  他一定是没睡醒。
  燕清羽直接闭眼,继续睡。
  等他再一次醒来,是陈叔来喊他吃早饭。
  燕清羽睁开眼,先往沙发的方向看去一眼,并没有姜云简的身影。
  果然刚才就是没睡醒。
  他坐起身,还有点乏力,由着陈叔给他量体温——37°1,有点偏高但至少没再烧起来。
  陈叔问:“早餐有咸粥甜粥和白粥,小先生想吃哪种?”
  燕清羽没什么胃口:“甜的。”
  陈叔:“好,那您先洗漱,我去给您端上来。”
  燕清羽勉强去洗漱好,回到床上坐着等。
  结果陈叔端着甜粥回来时,身后还跟了姜云简、谢华良和另一个陌生的白大褂老头。
  燕清羽:“?”
  怎么这么多人?
  陈叔主动介绍那位老中医:“这位是谢医生推荐的中医,钟尹钟医生。”
  姜云简补充解释:“钟医生以后就是你的家庭医生,非必要情况就别吃西药了,改吃中药。”
  “噢。”燕清羽无所谓,中药对他来说确实好入口一点。
  他又看向谢华良:“那他来干嘛?”
  谢华良笑眯眯:“我最近正好在学习中医,钟医生是我师父,我跟来取经的。”
  燕清羽狐疑地看向姜云简。
  姜云简点头:“嗯。他最近医院那边休假,比较有空,就来看看。”
  燕清羽没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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