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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柳晚带来的事,让她有些许惊讶。
  因此听到话后,她轻声道:“柳晚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其他人。”
  王宗赫目色微沉,“这事我们管不了,也不该管。”
  虽然他得了镇安帝青眼,可在其面前最受信任、说得上话的绝不是他。柳家女眷这事,是有人故意要针对他们,打着为曾经被柳太后打压的人家出气的名号。王宗赫知道后没有阻拦。
  抚了抚清蕴长发,他劝道:“我知道你心软,但他们行事不算出格,也有法可依,即便说到陛下面前,也是占理的。”
  生为女子,清蕴天然对那些无辜受牵连的柳家女眷有怜惜之情,但王宗赫所言亦有道理,不可能为了其他人,让三哥罔顾自己和王家,去行此一善。
  沉默会儿,她道:“我听三哥的。”
  等这段时间过去,没有那么多人盯着柳家女眷,再寻机看看能否把她们转到织经堂吧。
  王宗赫把她抱到膝上,似乎有话想说,但还是没出口。最终只无声抱了会儿,再转到榻上,随意聊了会儿家常琐事,拥着她睡去。
  清蕴能察觉到三哥有心事,且和她有关。不过他不愿说,她也不想追问,等他何时想倾诉再听。
  柳晚请求的事没有结果,她托人告诉了柳晚一声,没有把下一步的想法说出。那毕竟是无法保证的事,清蕴不想给人虚无缥缈的希望。
  大概是明白不能强人所难,柳晚没再登门。
  镇安帝登基一个半月,太后身体状况好转,他终于腾出时间,开始大肆封赏。
  令清蕴意外的是,竟有对她的额外封赏。
  “咨尔陆氏清蕴,沉敏多智,襄赞枢机……今特封文襄夫人,赐九章玄衣、玉叶冠,领开明渊阁行走。凡军国要务,皆许密奏,用彰女中张良之才。”
  听内侍高声宣旨,清蕴能感受到周围投来的目光,面色不变,俯首谢恩。
  宣完旨意,内侍将圣旨交给她,一并交来的还有黑木盒,盒中装有鎏金令牌,笑道:“皇权特许,文襄夫人今后可持令牌,自行在宫中行走。”
  清蕴目露感恩,“多谢陛下。”
  白芷奉上荷包,内侍一捏,就知道里面是银票,心道文襄夫人出手就是大气。他没过多推辞,说两句客气话就收下了。
  像他们这等随侍天子的人早成了精,懂得该对谁客气。这种银子也不是谁的都收,要看人。
  清蕴问他们,“请问明日可方便进宫?我想当面向陛下谢恩。”
  内侍道:“陛下早有吩咐,文襄夫人若要去,随时都可。”
  说完,笑盈盈回宫。
  王家都没想到镇安帝对他们如此宽待,夫妻二人都有封赏不说,且都不是虚职。尤其是清蕴,以女子之身行走明渊阁,遇事可单独密奏,这种权力,比得过许多官员。
  众人有各种猜测,王宗赫倒是接受得很快,道:“不拘一格用人才,不因男女之别有所区分,正彰显了陛下圣明。”
  不论镇安帝出于什么原因封赏,王宗赫知道这应该很合清蕴心意。
  他想得不错,清蕴确实很喜欢这道圣旨,比赏赐她金银珠宝要远远好得多。虽然她依然不能和男子当官一样每日参政,但已经拥有了不可小觑的权力。
  与其他人无关,仅属于她自己的权力。
  翌日,清蕴就持令牌进宫,求见镇安帝。
  镇安帝在御书房接见的她,见她奉上的香料,面露怀念,“我还记得这香,于酒后用极佳,第二日不会头疼不适,是不是?”
  清蕴说是,“陛下嗜酒,臣妇就又备了这种香。”
  镇安帝摆手,“不必守这些虚礼,称呼你我就好。”
  他身形伟岸,玄色龙袍加身时,皇帝之威尽显。但从他的眼神中,清蕴看到的仍是之前那个宽和慈爱的公爹,便也笑了下,“是。”
  镇安帝问:“我赐你那道旨意,王家可有说什么?”
  清蕴答:“家中人都很感谢您,让我要守礼知恩,不可恃宠而骄。”
  镇安帝哈哈笑起来,不管王家人说没说这话,总之是他想听到且喜欢听的。
  他道:“本来我只想到了赐你封号,密奏和令牌的主意可是……”
  突然意识到什么,他重重咳了两声。
  正好方才那句话声音也轻,清蕴没听清楚,见他似乎被茶水呛着,下意识想帮忙拍背,随即意识到不合适,瞬间停住。
  镇安帝停了咳嗽,转移话题,拿起她送的另一种香,“这又有什么功效?”
  “是为您处理政务时备的,用于提神醒目,还可以解乏。”清蕴道,“您现在不妨试试?”
  得到应允,清蕴便走到铜炉边准备熏香。镇安帝好奇之下,到她身旁观看。
  香气尚未散发,两人正说着话,突然一个脑袋横插了进来。
  “说什么悄悄话?”是李审言的脸。
  镇安帝:“……”好在他没有心疾,不然迟早被这小子吓出病来。
  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没有传召就进来,规矩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话是斥责,内容透着亲昵。清蕴也不意外,经历了丧子丧女后,镇安帝对李审言纵容得很,面上嫌弃,内心恐怕没什么底线。
  按李审言的性子,本来必会呛声,这会儿竟意味深长道:“嗯,可能确实到狗肚子里去了。”
  视线都没往这边瞟,清蕴却感到一阵耳热,想起差不多要忘了的那个荒唐要求。
  李审言继续问:“请问陛下和文襄夫人在商议何等大事?”
  镇安帝把铜炉往他手上一塞,懒得搭话。
  李审言看了看,终于明白过来,竟是隐隐松了口气。镇安帝看着,忽然意识到这小子刚才突然出现是什么意思。
  竟是担心他对清蕴存在不该有的心思?
  镇安帝又怒又好笑,要不是清蕴在场,恨不得当场打这小子两掌。自己脑子里存着那些见不得人的想法,便对所有人疑神疑鬼。
  也不想想,有几个人能像他那样不顾礼义廉耻!
  有心敲打李审言,镇安帝对清蕴道:“你先回去吧,朕和太子还有事商议。”
  第94章 蛮不讲理、横冲直撞的太子
  镇安帝训话, 无非是老生常谈,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他不擅长开导,碍于礼法情面,有些话也不好说得太直白。
  李审言敷衍地嗯嗯应声, 眼神使过去, 内侍总管自然而然来服侍镇安帝喝养生汤。
  趁这个功夫, 李审言快速闪了出去。
  清晨还明朗的天不知何时变得昏暗, 仔细听去,屋顶、地面不时传来细小的噼啪声, 是落了雪籽。
  年关将至,按京城的气候,早就该有雪了,今年算来得较晚。
  瑞雪兆丰年,之前迟迟不落雪, 有人暗地嘀咕镇安帝得位不正, 惹得上苍不满。如今雪花落下,许多宫人脸上露出轻松笑意。
  清蕴在廊下停住,仰首观望, 看着雪籽转为雪花,再看其由小变大,飘至每个角落。
  白芷想为她戴上兜帽,她摇摇头, 任雪花洒到发间, 伸出手, 感受这迟来的时节变化。
  乌发红唇如她, 在素雪造就的天地中,成为极其浓烈的一抹色彩, 让李审言几乎不自觉停步,在不远处借着廊柱的遮挡定定欣赏。
  不得不说,陆清蕴天生适合这样的场景。豪奢壮丽的宫殿是她的装饰品,珠翠华服也掩盖不了那昳丽的眉眼,金玉堆砌出她的形,雪色则成为她此刻的骨。
  李审言想起几年前,自己趁夜入京,想在她再嫁当夜带人离开,却被毫不犹豫拒绝的场景。
  午夜梦回中,这场景几度出现,令他愤怒、不解、郁郁过,几乎成为执念,却一直找不到答案。
  此刻,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陆清蕴很清楚想要什么,或者说知道她自己适合什么。居无定所、风雨飘摇不是她所求,她不喜欢冒险,不会轻易让自己处于险地。
  这是她的处世之道,也是她经营所愿。
  最让她喜爱的,是能够让她放松且安心的生活。
  李审言难得没出面打扰,像曾经在国公府的许多次一样,避开视野,跟着她一路行走。看她欣赏雪景、漫步回廊、谈笑风生,最后走出宫门,登上马车。
  他贵为太子,一路畅通无阻,马车速度不算快,也能够靠步行跟随。
  差不多到下值的时间了,各官署中陆陆续续走出官员。离得远,李审言依旧一眼就看到了其中的王宗赫。
  一众文官中,王宗赫宛如鹤立鸡群,凭借出众的身形和眉眼成为焦点,被同僚簇拥在中间。
  李审言确信前方马车上的人也看到了王宗赫,出乎意料的是,她竟没有上前,和她的好夫君一同归家?
  瞬间来了更大的兴致,李审言在不易察觉处,看着在她的避让下,夫妻俩彼此错过,朝向不同的路。
  她没有回王家,马车行驶到京中有名的一家酒楼,看样子预备在这儿解决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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