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她道:“如今天气还冷,将军先将衣裳换上。”
项羽敛目:“好。”
等项羽换了衣裳离开,虞苋坐在案几前,双手捧着脸颊思考。
原来历史的车轮印,就快要驶入鸿门宴了。
在这一场宴席中,项羽抉择到底杀不杀刘邦,最后选择放过了对方,于是才有了后来的楚汉相争。
从私心而言,她自然希望最后的赢家是项羽,而从历史而言,她知道最后是刘邦赢了天下。
是刘邦延续了秦朝的大一统王朝,是他的子孙后代让这片土地上的人,有了民族的认同感,从分裂的楚人、魏人、秦人……都变成了汉人,一个来自星星的民族。
她也是汉人欸。
杀与不杀刘邦,想必除了项羽,最纠结的莫过于虞苋了。
愁啊。
项羽和范增等人商议过后,便带着众诸侯一路西行,到了函谷关。
如此过去了数日。
不过刘邦已经派兵把守住了函谷关,不让项羽进入关中。
项羽扎营在函谷关外,冷静的擦拭手上的剑,剑刃的寒光反射着男人脸上冰冷的表情。
见到女郎走来,他抬眸:“我收到密报,刘邦确有称王之心。”
虞苋跪坐在项羽身边,拿起铜杯给他倒了一杯水,询问道:“将军很生气?”
项羽将剑入鞘,说道:“我在巨鹿消灭了秦军主力,刘邦却趁机入关,功劳不及我,竟还敢将我拦在函谷关之外,岂非是不将我放在眼中,我如何不生气?”
虞苋看着项羽周身气息冰冷,她拿起杯子喝水润喉,淡定道:“将军,他将你拦在函谷关外实属正常。”
项羽皱眉:“怎么说?”
女郎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傻,他都打入关中了,岂会甘愿将地盘拱手相让?”
下一刻——
项羽将她捞进怀中,掐着她的脸颊,轻哼道:“骂我?”
虞苋立即认怂:“错了错了。”
“你的话倒是没错。”狗男人眼神微眯,“他既然敢拦,那我就杀进去,看他拦不拦得住。”
她点头:“好的好的,不过,你先松开我。”
在绝对武力面前,虞苋也是可以服软的。
项羽见虞苋眼睛里的讨好,松了松手,嘴上却道:“你在我面前无法无天就罢了,在外人面前你可要规矩一点。”
女郎保证:“在外人面前,我绝对会以将军为尊。”
她懂的。
为了维护男人那可怜的自尊心嘛。
项羽见她睁着一双水润的眼睛,眼底却藏着狡黠,看着就知道她这话是说来哄人玩的。
他眼睛微眯:“说到做到?”
虞苋点头:“说到做到。”
狗男人吓唬她:“你倘若是做不到,下次再敢骂我,我就堵住你的嘴巴。”
她如小鸡啄米般点头:“不骂了不骂了。”
小气鬼。
阴晴不定的
狗男人,还凶她,要是能回现代,她一定会毫不留恋的离开。
哼哼。
项羽捏着虞苋的后颈,冷哼道:“你眼神中似有不服。”
虞苋赶紧抱住项羽的脖子,面上十分的谄媚:“妾身都知晓自己错了,将军干嘛还揪着不放,莫非是想要妾身好好服侍你?”
项羽:“……”
太会撒娇了,实在受不住。
项羽感觉自己又被她给拿捏了,揉着她的腰,直接把人揉得软滩在怀。
嘴巴说再多的谎言,心里有多少的不服气,都没关系,女郎的身体自会臣服。
狗男人见状,心里彻底舒服了。
虞苋没有劝说项羽不要入关,战争亦是政治的一环。
手持利刃,杀心自起。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他们最终一定会走向倒戈相向,看着便是。
之后,项羽派英布去攻打函谷关,很快就打开了关口,项羽便带军进入了关中,几十万大军驻扎在鸿门。
刘邦还在秦王宫中看着舞女跳舞,听着靡靡之音,属下前来禀告函谷关失守,顿时冷汗淋淋。
他战事接连胜利,战功赫赫,自认为实力不俗,对方却如此轻易的攻破了函谷关……
此子实力之盛,实在骇人听闻。
心慌慌啊。
项羽有杀刘邦之心,虞苋知道项伯这个二五仔会去告密,于是派韩信去盯着项伯。
一整晚项伯都没有动静。
翌日。
刘邦却带了一百亲卫来到了鸿门,态度谦卑的求见项羽。
彼时虞苋还以为是时间对不上,正准备让人继续蹲守项伯,没想到等到了刘邦前来的消息。
她便又有了一个疑惑:
项伯是怎么躲过韩信的眼睛,前去跟张良告密的?
这些都是小事。
刘邦胆敢前来,正好瓮中捉鳖。
虞苋也很想看看,刘邦是不是天命之子,天命所归。
倘若她知道历史还杀不了刘邦,那么她还是专心寻找回家的办法,或是还能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虞苋又招来了韩信与黎晟。
历史记载得很清楚,鸿门宴上刘邦花言巧语,让项羽放下了对他的杀心。
范增见事不妙,出去叫来了项庄,以舞剑助兴为由,入大帐中刺杀刘邦。
舞剑途中,项伯起身一同舞剑,破了项庄的杀招。
于是,张良出大帐叫了樊哙进来,樊哙指责项羽要杀有功之臣,让项羽在道德上没有了出手的机会。
鸿门宴的结尾,是刘邦以如厕为借口,带着几个亲卫走小路逃回了霸上,只留有张良给项羽献宝。
这毕竟不是太史公亲自所见,其中必然细节有错漏之处。
虞苋也不好当着众诸侯之面让人杀了刘邦,只能在刘邦出帐之后派人截杀。
正思索着。
韩信和黎晟到了,正朝着她稽首。
虞苋回神,抬眸看向韩信,询问:“昨晚你确实未见项伯出去吗?”
韩信敛目道:“夫人何故有此一问?”
看着对方不解的眼神,女郎沉默了一会儿,竟然有些惭愧。
没想到自己竟也沾上了上位者多疑的臭毛病了。
她道:“沛公现下带人来求见将军,正在大帐中做客,你们二人各带一千精锐,把守在在骊山道,只要见到他离开军营,便将其诛杀。”
韩信怔住,抬眸询问:“夫人,此事将军可知晓?”
虞苋淡定道:“这是我主意。”
这一日倒是一个好天气,日光照进帐子中,打在地板和案几上,周围亮堂堂的,唯有端坐的女郎隐在阴暗中。
韩信垂眸:“喏。”
黎晟此时已经完全归属于虞苋,闻言立即稽首:“夫人,我立即去办。”
她点头:“沛公身边有一员猛将,名叫樊哙,你们要多加小心,平安回来。”
“喏。”
虞苋将事情交代后,便走到了大帐外面,里面项羽正在设宴,守卫不敢拦她,直接让她进去了。
此时项羽和项伯坐在东向,范增坐在南向,张良坐在西向,而刘邦坐在北向。
女郎进来,先是朝着众人行礼,便走到了项羽身边坐下。
项羽挑眉:“夫人怎么也来了?”
上次虞苋劝说他不要杀降泄愤,以为此时她前来,是为了让他放过刘邦。
虞苋眸光看着神色谦卑的刘邦,面上带着一抹微笑:“听说沛公前来做客,便想着我许久没有吕夫人的消息了,特来问问沛公吕夫人如今可好?”
刘邦说道:“多谢虞夫人记挂,夫人她如今一切都好。”
她抿嘴一笑:“我以为沛公如今软香在怀,已经忘记了还在沛县的吕夫人。”
刘邦仗义疏财,却有一个致命的特点,就是格外的好色。
他知道虞苋与项羽如今感情深厚,许是不悦他的三心二意,于是在心中斟酌了一番语言,谨慎地说道:“内子与我相识于微末,又在老家辛辛苦苦照顾我的老父母,为我尽孝,我心中不胜感激,怎会忘了自己的妻子。”
虞苋说道:“看来沛公并不是一个忘本之人。”
刘邦恍然大悟,原来这位虞夫人并不是像他想的那样关注他的私事,而是借此时告诫他不要忘本。
亦是在提醒他的出身。
刘邦知道虞苋是来着不善,藏在袖中的手惊出了汗。
他刚刚才靠着口舌让项羽卸下了杀意,倘若虞苋对他有杀心,今日怕是生命危矣。
于是他忍不住看向张良。
张良早就听闻过虞苋的名号,今日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虞夫人,果真如传闻中般貌美,并且深得项羽的喜爱。
无论是项羽还是一旁的项伯和范增,都未觉得她此时出现在这里有何不妥,可见此女在楚军之中的地位。
看现下的情形,项羽身边除了项伯之外,范增和虞夫人都对沛公起了杀心。
局势不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