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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燕槐序听完,缓缓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在当初做交易的时候,元英就明确说了代价?”
  “是,”白月练敛了敛眼皮:“她只要我的一成灵力。恶灵契约一旦定下了,双方都不可能耍诡计,所以我才冒险一试,这样看来,元英就是依靠这些灵力复活的。”
  “那我的灵力是从哪来的?”燕槐序眯着眼思考了几秒钟,命令道“白月练,把你的手套摘下来。”
  白月练顿了一下,随即古怪一笑:“你真的要看吗?”
  燕槐序捏着她的手腕,一寸一寸摘下了那双黑色手套。
  白月练的手毫无异常,只有右手指根,密密麻麻刻着黑色的的咒文,活像五枚戒指,牢牢地扣在白月练的手上。
  是血祭咒。
  血祭咒唯一的难成之处,就是被刻咒印的人必须得自愿。
  ——我将我的力量双手奉献给我的主人。
  时至今日,燕槐序总算知道自己的灵力是从哪来的了。
  第38章 是以燕槐序的妄念,人为落成的恶灵阵。
  一时间,客厅里没有人说话。
  这样的沉默实在太难捱了,白月练两三下把手套戴回去,温声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前提是你先冷静下来,好不好?”
  这样哄人的语气,仿佛之前白月练要请她吃甜筒的时候。燕槐序心头一酸,一时不知道该问什么。
  白月练拉着她的手腕带到沙发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燕槐序迅速调整了一下思绪,坐得离白月练远了一点,问道:“元英是在什么时候入你的梦的?”
  白月练略略想了一下:“几百年前。”
  燕槐序道:“你们契约的具体内容,我要一字不差地知道。”
  白月练看她面孔冷硬,审犯人似的,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我怎么可能记得这么清楚。大概就是说有一个机会,可以让我复活一个人,问我愿不愿意用一成灵力来交换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白月练在某些方面特别会示弱,当她微微低头,垂下眼帘的时候,会有一种破碎的孤独感,好像高高在上的强者,独一无二的东岳大帝,也有什么难以忘怀的悲念一样。
  这个角度格外让人动容,燕槐序只看了两眼,就把视线挪走,淡淡道:“元英的恶灵阵在哪里。”
  真是一针见血。白月练想。有些人不是猫,天生就一只敏锐的狐狸。
  她微微蹙眉:“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燕槐序眼睛一眯:“你真的不知道?”
  白月练诚实道:“不知道。”
  燕槐序一点点朝她靠近:“如果你真的不知道,那你为什么不敢把血祭露出来?如果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在跟元英战斗的时候突然动弹不了,以至于差点被她杀了?如果你真的不知道,那你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游手好闲’?”
  “元英就算是王母娘娘再世,也不可能僭越因果轮回,她凭什么复活这么多人?凭什么敢跟这么多人做交易?”
  燕槐序死死地盯着白月练:“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地方,恶灵可以为所欲为。”
  白月练看着她的眼睛,突然道:“槐序,你把我当什么?”
  燕槐序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话题的转变:“……什么?”
  白月练双手掰过她的肩膀,让她正视自己:“之前平岚越狱的现场,你叫了一声‘青溪’。”
  “后来从应溪山家出来,你又说你的心已经给别人了。给谁了?青溪是吗?那我呢?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人,还是青溪的替身?”
  燕槐序拍开她的手,站起身来道:“少转移话题,之前的帐还没算完呢,你要是识相,我给你两天时间,把你刚才的话好好捋一捋,再来跟我汇报。”
  说完,燕槐序微微弯下腰,居高临下道:“至于青溪……”
  她的嘴角慢慢勾起来,眼睛像一把钩子,一只手钳在白月练脖颈上,缓缓摩挲了两下,随后道:“我怀疑你就是。”
  ——
  此后的三天,燕槐序都没再见到白月练,她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还是单纯躲起来了,反正燕槐序现在也不想见她,乐得清闲。
  阿斯莫德要走了,她认为地府都是一帮神经病,动不动就要跟元英斗舞,避之不及。再加上阿比戈回来后跟她描述了燕槐序和寻春的战斗,这小孩不知道添油加醋说了什么,搞得阿斯莫德当天就把行李收拾好了,也没想过再来找事。
  阿比戈邀请了蝉时雨和燕槐序一起去孟婆庄喝奶茶,顺带捎来瑞琳送给燕槐序的一大捧粉色玫瑰花。
  在恶灵阵里,阿比戈虽然晕倒了,但只是她所在的身体晕倒了,她本人的意识是很清醒的,还能看见,所以目睹了燕槐序救场的全程。燕槐序一进门,她就拘谨地站起来,甚至拘谨过了头,显得有点猥琐。
  燕槐序看了她那鬼鬼祟祟的样子一眼,自顾自地坐下了:“喜欢罚站?看来前几天让你在操场上罚站,反而奖励你了。”
  “!”阿比戈眼睛瞪得提溜圆,不知道为什么,反而脸红了。蝉时雨拉着她坐下:“你还拘谨上了,当初不是你气势汹汹要拿手枪去课后辅导的吗,脸红什么?”
  阿比戈支吾了两声,一方面性格使然,不想承认自己做错了,一方面又实在有点崇拜,不上不下的,只好尴尴尬尬地坐下了。
  蝉时雨胖胖的棉服触感很柔软,很有安全感,阿比戈忍不住往她身旁靠得近了一点,又搅了搅奶茶,喝了两口,才抬眼飞快地瞅了燕槐序一眼,燕槐序简直莫名其妙,不知道阿比戈在走什么腼腆小孩人设。
  蝉时雨从自己的双肩包里翻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阿比戈:“你不是要走了嘛,我用零花钱买了一个东岳大帝联名的吧唧,这可是隐藏款,送给你留个纪念吧。”
  阿比戈泪眼涟涟地接过来,没好意思说自己更想要燕槐序的吧唧,但也很珍视,妥帖地放进小书包里:“我以前只待过地狱的一亩三分地,以为自己就是天下第一,从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这么广阔。”
  这几天回去,阿比戈连做梦都是蝉时雨的那一句“剑来”,她想要什么老师都会给她,乍一碰上厚积薄发上下求索带来的冲击,那效果简直称得上震撼,骄傲的小孔雀在那一夜头一次低头看看自己,发现此前所有的骄傲都建立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虚无上。
  西方地狱几乎没有人会修冷兵器,不仅费时费力,对灵力和悟性的要求也很高,养一把趁手的本命武器还得占尽天时地利,而西方只要用一把手枪,再加一点术式就能有很高的杀伤力,立竿见影。但是阿比戈到了东方地府,发现她们几乎没人用热武器,即使是应溪山,对刀剑的理解也完全是接近顶尖级别的。
  不是不会,而是她们对冷兵器的理解已经凌驾于任何子弹大炮之上了,更别说燕槐序只用刀就能劈开特制子弹,这说明就算她们只用灵力对轰,燕槐序也是碾压级别的。
  阿比戈越说头越低,蝉时雨肘击了她一下:“喂,你吃错药了吧,别以为马上要走了演个感情戏我就会挥手绢掉眼泪,你又不是再也不来了。”
  “而且输给燕队是什么很难以启齿的事吗?你对自己要求也太高了,先竞选个劳动委员卫生小组长之类的不行吗。”
  阿比戈不语,只一味伤心,蝉时雨看不下去,大手一挥:“好了好了,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我今天可以送给你,不过只能今天啊,过期不候。”
  “真的?”阿比戈立刻兴奋地抬起头:“能给我几袋螺蛳粉吗?”
  蝉时雨:“......”
  蝉时雨:“你连买螺蛳粉的钱都没有?!”
  阿比戈撇了撇嘴:“老师不让我买,说如果敢带着这个回去,她就把我绑上石头从车窗里投江。不过她知道我今天来找燕队,我可以说是燕队送的,这样她就不敢了。”
  燕槐序:“......”
  蝉时雨憋笑半天,差点被珍珠卡了喉咙,燕槐序无语地往窗外看去,对这俩人的脑回路无法感同身受。
  窗外在下小雪,撒盐似的,路过的行人都急匆匆的,燕槐序只是随便看了一眼,谁料跟站在路对面的蒋韵对上了眼。
  蒋韵穿得很单薄,没戴眼镜,正淡淡地注视着这边,这一眼直接把燕槐序带回了她的实验室。
  白炽灯下,蒋韵意味深长地说:“该醒了。”
  蝉时雨跟阿比戈正在争论该买哪个牌子的螺蛳粉,燕槐序猛地站起来往外面冲去,以至于奶茶都打翻了,蝉时雨跟阿比戈对视一眼,也赶紧追了出来。
  燕槐序还没来得及跑到蒋韵面前问个清楚,好久不见的白月练和薛礼突然从拐角出现了,白月练伸出手拦着蒋韵,眼神里除了警惕,居然还有一点微不可察的杀意。
  蝉时雨嘀咕道:“这是怎么了,大家怎么突然碰一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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