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徒儿不会心软,但凡有机会,我必然会……”
“诶,”风逾笑着打断她,“我知道,我并非怀疑你,只是,霜儿,你这次也看到了,灵濯害了多少修士的性命,满手无辜之人的鲜血,如若不除,遭殃的修士会越来越多。”
“她以前是我座下徒生,现今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祸害别人,传出去难免影响整个宗门的声誉。”
风逾明显已经打定主意要除去灵濯,黎一霜向来不会违逆她,缓声回答:
“徒儿明白了。”
黎一霜再度行礼,准备退下,抬脚走出几步,她忽然想起什么,复又折返。
“师尊,辜歆该如何处置?”
此先师尊一直在提灵濯,却没指明跟辜歆有关的事。
三人当初一同拜入风逾座下,辜歆最得师尊喜爱,可后来师尊亲自动手,废去了辜歆的修为,她难以摸清师尊的态度,不得不多问一句。
殿内陷入静默,黎一霜看了眼风逾半垂的眼帘,以为她是心存不忍。
没想到,女人冰冷的声音在下一刻响起:“辜歆?她还没死么?”
“我此次没见到她,但从灵濯的反应来看,她应当还活着。”
风逾随便摆了摆手,“一并杀了,免得后患无穷。”
她漠然的态度让黎一霜心中发凉,半晌,才应道:“是,师尊。”
待黎一霜退下后,风逾微微颔首,那名学徒再次将谢拂凝带到殿上。
“特意把我带下去,是怕你的好徒儿知晓你的真面目吗?”
“真面目?”风逾冷嗤一声,“你莫不是忘了,谢家因着玄清宗的暗中庇护,才得以残存,同样,我也有办法让谢家人立即消失。”
闻言,谢拂凝没再说话,眼睛冷冷地盯着她。
见她这副表情,风逾却笑了起来,“别这么看我,说说吧,有何收获?”
面前的女人生的一副温和的模样,语气也是不疾不徐的,但谢拂凝清楚,她的手段有多狠辣。
这世上,她唯一在意的,便是剩下的谢家人,风逾正是看准了这点,笃定她会顺从。
谢拂凝睨着她,幽幽道:“你也看到了,我修习了你给的秘术,变成这副阴气缠身的样子,吸收骨阴山上的怨气确实能提高修为,代价便是堕入邪道。”
风逾打量她几眼,不出意外的话,她的灵识应当被滔天的怨气和阴气侵蚀干净了。
这可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指骨一下下地敲着木椅,风逾眼眸微眯,“别的方法呢?”
谢拂凝瞧见她眼中的热切,是对力量的渴望,修道之人讲究循序渐进,道法自然,这人的所作所为,相去甚远。
她在心底唾弃风逾的惺惺作态,嘴上却不得不如实道:“归云宗祝笙昔的血,能加快修炼的速度。”
风逾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不失为提高境界的好办法。”
取别人的血,助长自己的修为,此等行径,她不以邪术相称,反而认为是一种提高修为的办法。
谢拂凝看着她嘴角的笑意,头一次觉得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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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熟悉的清香充盈在鼻间, 宁栩逐渐清醒,发现自己仍在祝笙昔的床上。
她坐起身,被褥随着动作掉下, 稍一垂眸,便能看见肌肤上遍布着的暧昧红痕。
昨晚的记忆在此刻鲜活起来,宁栩脸上不由一阵发热, 目光微转,瞧见床头放着一套衣物。
她拿起衣物,忽然发现缚妖绳不知何时被取了下去,腕间的血痕也消了大半。
宁栩下意识朝心口摸去, 幸好,挂着的白玉吊坠还在。
绕过屏风, 她瞧见书案前那道熟悉的身影,有些意外。
“醒了?”
祝笙昔神色淡淡, 手中拿着的依旧是昨晚没看完的古籍。
宁栩轻轻“嗯”了声,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古籍上。
祝笙昔很快便察觉到那道视线, 不动声色地合上书。
此般举动,又是在防备她吗?
宁栩心头发冷,罕见的敛眸沉默着。
半晌, 祝笙昔见她依旧杵在旁边, 淡声问:“站在这做什么?”
没听见应答,祝笙昔疑惑地看去,发现宁栩拿着一样东西。
手中的帕子被慢慢展开, 是一根玉簪。
与记忆里一模一样的玉簪, 祝笙昔抿着唇, 放在书案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那家铺子倒闭了, 我后来找了很久, 才找到一根相同的玉簪。”
宁栩看着她逐渐变冷的神情,心中一紧,而后便听得眼前人冷然道:
“别再做这种没意义的事。”
宁栩默然片刻,依旧将玉簪放在书案上。
“拿走。”
“为什么?”
宁栩嘴唇轻颤,连带着吐露的话语也有一丝颤音:
“笙笙,我们重归于好,我不会再离开,也不会对你有任何欺瞒了。”
祝笙昔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垂眸不语。
见状,宁栩的脸上闪过一丝惶然,沉吟片刻,她半跪在祝笙昔面前,俯身轻吻着。
一个个吻从手腕到指尖,带着不加掩饰的讨好意味。
祝笙昔皱起眉,攥住宁栩的手腕,向上一带,让她站直。
“你不必如此。”
宁栩看着她,眸中浮上一抹痛色,
“笙笙……”
祝笙昔的视线落向旁处,语气淡漠:“你应当注意到了,我已将缚妖绳收回,去留随意。”
好一个去留随意。
宁栩紧盯着她,一字一顿道:
“我不会走。”
“那也无妨,”祝笙昔将古籍放回原处,语气平静,“不过,一月后便是结契大典,你留在此处,终归是有些不方便。”
闻言,宁栩脸色一白,颤声问:“你还要和纪雁书结契?”
祝笙昔颔首:“各宗各派都已知晓,不能临时作废的。”
“那我们昨晚的……算什么?”宁栩眸中浮上薄怒,几乎是挤出这句话。
明明昨晚还亲密无间,她不求祝笙昔再次喜欢自己,但她完全没想到,祝笙昔依旧打算和纪雁书结契。
她根本不喜欢纪雁书,为什么要结契?
一想到祝笙昔有可能和旁人做这些亲密事,种种情绪便像疾风般,要将整颗心撕裂,理智在崩溃的边缘,偏偏自己对此无能为力。
宁栩脸色冰冷,瞬也不瞬地看着她,祝笙昔察觉到她异样的情绪,却不以为意。
之前有几次也是这样,在一旁什么也不做,独自生闷气,过一会又自动消气了。
祝笙昔径直略过她,今日在此耽搁的时间着实有些久,秘境的几处隐患还需要自己去解决。
还未走至门边,手腕被死死地攥住,下一刻,整个人便被抵在了门上。
祝笙昔紧蹙着眉,还没来得及推开,柔软的唇瓣已先一步到来。
有些蛮横的一个吻,唇上传来了几分刺痛,祝笙昔愣怔一瞬,随即按住眼前人的肩膀,用力推开。
宁栩倒退几步,神色受伤地看着她。
祝笙昔微一抬眸,看清面前人的表情后,不由蹙眉。
眼尾泛红,委屈至极的模样,明明是她非要凑上来的,倒显得像是自己欺负了她。
祝笙昔移开目光,欲言又止,
“你……”
“笙笙,你不愿意说出结契的真正原因,好,那我来说,纪雁书能为你做的,我也能做到,如若只是利用,那就利用我吧。”宁栩凝眸看着她,声音轻颤。
祝笙昔在心底叹息,嘴上冷淡道:“她是三大仙宗的门徒,你是吗?”
那道无法逾越的差距此刻被摆在明面上,宁栩低垂着眼眸,不由苦笑。
仅凭身份这点,她便难以抵得上纪雁书。
刚才认真郑重的话被这句反问全盘否定,对立的身份,是她们之间永远越不过的界限。
瞧见眼前人木然的神色,祝笙昔无声叹息,正欲开口,木门忽然被人敲响。
“师妹,我来取疏导经脉的银针。”
是褚渔的声音,祝笙昔边应了声“好”,边将宁栩推到屏风后。
“不要出来,也别说话。”
瞧见她的动作,宁栩目光疑惑,正欲询问,却发现自己被施下禁言咒,出不了声。
宁栩微微瞪大双眼,抓住她的袖口,示意她解开禁言咒。
祝笙昔此刻却没空搭理,拉开这人的手,而后缓步走至门边,不疾不徐地打开门。
褚渔清秀的面容出现在眼前,她扬起嘴角,道:“怎的半天才来开门?”
祝笙昔让开半边,淡声回答:“刚才有些事耽搁了。”
“照霞峰的几个学徒经脉凝滞,需要用银针疏通经脉,我上次将银针忘在你这了。”
简单的一番解释,点明缘由。
祝笙昔颔首,仔细翻了翻书案,却没看见那副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