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她们二人心照不宣一笑,心中已经默认他们二人之间有了什么。
连着几日的时间都过得格外安宁,早起听早课,傍晚禅修念佛。闲余时间便打扫庵中各处,但多数事情轮不到她们三人。
或许是知晓姜樾之的身份,旁人也不敢轻易苛待。
这日南星正看着自己晒的柿饼,已经初具雏形,沾沾自喜着拿给姜樾之献宝。
姜樾之接过一尝,味道果真不错,连声赞许。
此时住在隔壁的小尼过来找姜樾之说话:“今儿又见到我同你说的那人了,站在半山腰处,我打水累了他还帮忙抬上来呢。”
姜樾之已经从她口中听到这个人许多回了:“上回你说他是山脚下的村民,那可否让他帮忙捎东西上来?”
“他瞧着人不错,你要什么东西,改日我叫他帮忙走一趟。”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过针线快没了,不如让他替我捎些上来,跑路费少不了他的。”
定心笑呵呵应下,因为她帮了自己这个忙,姜樾之又送了些柿子干给她。
不过两日光景,定心就带着她要的东西来了。
姜樾之细看下有些惊讶,这些丝线都是上好的蚕丝线,也比普通的丝线更结实,自然价格也更昂贵。
姜樾之给他的银钱根本不够买这样好的线。
“你可是捡到大便宜了,今年闹了饥荒,如今天气渐凉大家都抢着要棉花御寒。这些蚕丝线不比棉线保暖,这价格居然与往年的棉线相差无几,反倒是棉线如今可不好买。那小郎君就擅作主张替你买了丝线。”
姜樾之心存怀疑,翻着笸箩里的针线。不过随着她们的说笑,很快将此事抛之脑后。
这些日子,妙真师太也时常关照她,还有陆檀常常送来御寒的衣物和吃食。只不过在庵中不能食荤腥,叫两名侍女馋得眼冒绿光,时常看着天上飞的鸟地上游的鱼咽口水。
日子过得还算充实,一转眼就在定慧庵待了大半个月。
直到这天夜里,一声尖叫划破了黑夜。
睡在外侧的竹沥急忙忙起身点灯,披上一件外衣便守在门口。
南星也听到了那声尖叫,连忙护住姜樾之:“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有野兽出没?”
快入冬了,饥饿的野兽会下山囤积过冬的食物,白日里还听师姐们叮嘱独自一人可不能往深山里走。
姜樾之合衣下榻:“旁边的定心怎么都没动静?”
话音刚落,便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樾之,你在里面么?”
姜樾之连忙让人开门,见到的是同样披散着头发的定心,满是心有余悸:“有淫贼闯入庵中。”
姜樾之闻言一惊:“什么?”
“那淫贼是翻墙进来的,好像撞倒了什么,才引起师姐们的注意。”
姜樾之连忙将她拉了进来,整个定慧庵都是女眷,若真的混入什么意图不轨之人,简直不堪设想。
“然后呢,那人怎么样了?”
“师姐们联合起来,将那人打得鼻青脸肿,绑起来抓到妙德师傅那去了。要由庵主来决定如何处置这淫贼!”
姜樾之拍拍胸口:“还好发现得早,否则……”
“姜娘子。”妙德身边的定安师傅忽然出现,脸色难看至极。
姜樾之有些不好的预感:“何事?”
“妙德师傅请您过去一趟,方才闯入庵中的贼人,说是受您邀约,前来赴约的。”
第61章 不告而别“柳时暮,你不欠我什么的。……
夜风乍起,薄雾消散,朦胧的月色与低沉的鸟鸣呼应,平白为这空寂的夜晚增添几分晦暝。
原本应该平静的定慧庵,如今灯光点点,女尼们整装完毕一起聚集在客堂。
正中间被五花大绑的男子躺在地上哀嚎着:“你们这群老尼姑快放了我,今儿我可是应邀而来,你们这群没有礼数的蛮尼!”
妙真狠狠啐了一口:“你这色胆包天的小贼,偷人偷到你姑奶**上了,狗彘不若的东西,我呸!谁与你这小贼相约,当真是三辈子瞎了眼!”
霍观泽气势汹汹:“你别不信,我腰间可带了信物,万般抵赖不得。”
妙真伸手探向他的腰间,拿出一块绢布,上头用朱砂写着:
昔日宴饮得见君之风采,情愫暗生。今夜星辉璀璨,愿与君共赏良辰,以示思念之情。
妙真揉成一团丢在他脸上:“我呸,什么东西腌臜了我的眼睛,无名无姓的就说有人邀你夜会,真真是不要脸。”
霍观泽骂道:“你个睁眼瞎的老尼姑,上头那么大个姜字你瞧不见?”
妙真复拿起来细看,果真在角落处发现一个小小的姜字。
霎时间,满堂寂静。
姜樾之就是在这时候走进来的,先是规规矩矩地朝妙德师太行了一礼。端庄贤淑,瞧着也不像是个会私会外男之人。
“就是她,我的心肝儿,你忍心看我被这群泼妇打成这个模样么?”霍观泽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只是酒色早就掏空了他的身子,在地上蠕动了几下,硬是没起来。
姜樾之不由得后退一步:“你是谁,平白胡乱喊人,小心我叫人再打你一顿。”
霍观泽便匍匐在地上,仰视着她:“是我啊,你的小情郎。是你同我说上次宴会一别芳心暗许,特约我来此相会。”
姜樾之面露难色,倒不是因为自己无力解释什么,实在是看着这张扭曲的脸有些犯恶心。
“我?这位郎君的眼睛若是不用可以丢了,倒也不必在此空口白话污蔑人的清誉。”
霍观泽再一用力,硬生生坐了起来:“是我啊霍家五郎,前儿个公主向你求亲,你还应了。我答应了公主,
不日便上来接你。可你等不及,非要提前邀我相见,我这才冒着危险上山来寻你。”
姜樾之气笑,却异常的平静,他话中错漏百出,是个明白人都不会轻易相信的。
既然他胡言乱语,姜樾之也没必要给他好脸色:“殿下从未同我说起过你,郎君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怎么会?”霍观泽努努嘴,“那还有你给我写的情信。”
妙真此刻已经有八分不信了,顺手将那绢布递给她。
姜樾之随意看了一眼,冷笑道:“这绢布材质再常见不过,这字迹也不是我的。单凭一个姜字便坐实我与你有染,是不是太牵强了。”
霍观泽一口咬定:“当夜你对我投怀送抱,小嘴情话连绵不绝时,也不曾想你今夜会如此绝情。”
其他女尼双手合十默念罪过,这些虎狼之词当真是污浊不堪。
姜樾之却不慌不忙:“按你之前所说,我应该是不曾单独与你见过面,又何来的当夜?谎话连篇,错漏百出。污蔑人也不想个万全的法子。”
“你——”
姜樾之朝着妙德一拜:“此贼人色胆包天,愿庵主明鉴。我以性命担保,我与此人绝无关联。也还请各位师姐作证,莫让小人污了咱们庵堂的名节。”
“就是就是,也不看看他这幅蠢样子。我半夜出门,他居然倒在水缸里,湿淋淋的浑像个水鬼。”
“我也瞧见了,可把我吓了一跳,姜师妹怎么会看上这种人,更遑论去倒贴?”
霍观泽被这些尖锐刻薄的议论声惹怒,挣扎着起身朝姜樾之扑过去,幸好妙真眼疾手快一脚踹在他肩头。
“哎哟,你个贱人,若不是有人跟踪我,将我从墙上推入水缸。我早就摸入屋子将你办了,怎可能让你联合这些泼妇将小爷打成这幅鬼样子。”
姜樾之抓住他气急败坏的话语:“众人可都听见了,他居心叵测,妄图夜深人静摸入庵堂行不轨之事。如此行径当真是辱没佛祖,是对神明不敬!”
自始至终安静的妙德才开口道:“来人,将他关进柴房,等天亮后下山报官,交给官府惩治。”
“是。”一群人拽着绳子将他拖进柴房,一路上他嘴里还吐着污言秽语。
妙真一不做二不休将那绢布塞入他口中。
妙德轻声安抚众人:“既然贼人已经抓到,你们也都回去休息吧。切记锁好房门,不到天明不得外出。”
“是。”
众人散开,妙德却独独留下了姜樾之:“姜施主,你且留步。”
姜樾之微怔,她唤自己施主,便不承认她的身份,只是将她看作来此暂住的香客。
“妙德师太。”姜樾之又行一礼。
妙德立在那,身上有种超然世外的清冷感,对一切事物的漠然。
“你的事,我也略有耳闻,且知晓你天命不凡,必不会一直屈居于此。”
姜樾之怔然:“师太是在提点我?”
妙德双手合十闭上眼:“定慧庵中人红尘已了,而你不同,前尘往事如网将你束缚,你挣脱不开,旁人也解救你不得。”
姜樾之敛眸:“师太或许不信,我是真心想皈依佛门,不理世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