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柳时暮不敢说话。
“不过有你在,娘娘见着你心里也能宽慰些。”
柳时暮点点头。
“你也帮着劝娘娘几句,总拒绝殿下也不是个办法。”
柳时暮语塞。
“你怎么不说话?”
柳时暮:“南星姑娘说的是,在下觉得十分有理,只能附和。”
南星叹着气:“罢了罢了,我权当不知道,我回去休息了。为你们守了一夜,生怕有人靠近发现不对。”
“有劳。”
南星打着哈欠回屋了,随着日光越盛,出来干活的宫人也越来越多。
柳时暮按照往常一样例行点卯,不过今日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等来了笙若,二人换了一身装束,一起出了宫门。
行至街口时,柳时暮对她道:“在此咱们分道扬镳,宫门落锁前,就到街口的茶铺汇合。”
“好。”笙若颔首,兀自往城西走。
柳时暮目送她远去,思索着该如何隐蔽地抵达青芜坊。
他未选择大路,途中变换了几个方向掩人耳目,多花了小半个时辰才抵达青芜坊。
大白日的,相较于晚上要显得安静不少,他侧身进入角门。
来到寄浮生,迎面走来吉方,吉方见到面生的客人不由得上前询问:“这位郎君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帮我寻一下扶风。”
吉方面露古怪:“扶风小郎君一月前已经赎身,不在寄浮生了。”
柳时暮面露疑虑:“怎么会?”
“小的也不清楚,任谁也劝不动,收拾好这些年的财物,自行离去,没人知晓他的下落。”
柳时暮时间有限,关于扶风的事只能来日再探究了。
“既然如此,替我传唤一声,我想见见司主。”
柳时暮被带上雅间,还是熟悉的场所,只是不知为何显得有几分萧条。
“郎君莫见怪,这坊间好似撞了邪,坊主好久不曾主事。上六司司主明争暗斗,青芜坊最近乱的很。”
“坊主发生了什么?”
“害,坊主开春时竟然与惠安公主反目,几日拒见公主。甚至独自一人远游去了,公主寻不到人日日来寻青芜坊的麻烦。原本寄浮生还有柳魁郎能劝得九公主去说说好话。可谁知九公主腻味了,柳魁郎也遣送回司,只是不曾接客。”
“如今柳魁郎下落不明,扶风也从良,只有宋溪一人撑着,因此显得有些落寞。”
柳时暮望着楼下,感慨道:“新人辈出,总会有更好颜色的郎君出现,寄浮生往日辉煌重现指日可待。”
吉方笑笑:“借您吉言了。”
很快司主便到了,站稳身子前先细细打量了他一番,才试探开口:“臭小子?”
“司主。”柳时暮作了一揖。
司主松了口气:“你还回来作甚,好容易才离开的。”
“只是有些事要回来调查一下,顺道来看望您。”
“嘴可够甜的,我可不吃这一套,当日那般惊险,都让你好好养伤。你非一意孤行入宫,我真担心你出了什么意外。”
柳时暮:“九公主身边那位面首,如今在何处?”
“他本就不是寄浮生之人,离开了公主府,我也不知他在哪。怎么,你寻他何事?”
柳时暮:“司主,九公主在寄浮生挥金如土,账目可都有好好记录?”
司主思忱了一会:“九公主打赏给小倌们的,我倒是不清楚。但每年会选模样好的送入九公主府,这笔账目是记录在册的。怎么?”
“可有不对劲之处?”
司主皱眉:“做生意只管收钱,只要金主愿意花钱,谁管这钱来路正不正。”
柳时暮沉思着,半晌才道:“可否借我上一年的账目一瞧?”
司主带着他去了库房,叮嘱道:“这账目你其实瞧不出什么,公主身边有的是精明的人。上头只记录极小一部分收入,九公主所赠珠宝宝物,价值可比上头的多多了。”
柳时暮细细翻看,果然瞧不出什么。
司主又道:“你之前在瑶珈那小住过一段时日,那时候跟在你身边的小厮,前儿来传信要见你。可听说你死了,就什么也没说的回去了。”
柳时暮忽然合上了账本,那小厮之前替他暗自调查灵童的下落。
灵童前去寻找将士遗孤,是不是查到什么证据回京了,所以
才会来找他。
“多谢告知。”
司主点头:“你若要调查九公主,恐怕不易。”
“坊主何时归来?”
司主:“算算日子,也就这几日了。坊主心结已解,这青芜坊也想转让他人,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去了。”
柳时暮敛眸:“这样也好。”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问道,“扶风,为何好端端的赎身了?”
说起这人,司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捂着胸口道:“别提这臭小子,不知哪根筋不对,花费毕生积蓄赎身,说是要进宫当太监去了!”
—
笙若一路行至广香楼,与陆檀约定的时间还早,便在雅间点了一壶茶喝着。
广香楼是盛京有名的酒楼,一进其中,便是浓浓的酒香,未喝就先醉了。
不知陆檀是否是有事耽搁,茶都见底了还未见人影。
笙若坐不住,起身出去查看,此时隔壁间的酒客们刚好也走了出来。
为首之人与她打了个照面,细细端详着:“是你啊。”
笙若抬眼,来人面色酡红,酒气冲天。原本还有几分书卷气的脸,被酒色侵蚀,只余骄奢淫逸之态。
此人的脸在脑海中过了几遍,一时间竟没有印象。
还是一旁的狐朋狗友认出了笙若,嬉笑道:“哟,这不是姜兄的前未婚妻么,出落得如此漂亮。怎么,还对姜兄余情未了,跑到这里来偶遇了?”
笙若忽然回过神来,原来是姜家大郎君,此前在宴席上见过一面。怎么多日不见,竟然成了这幅模样。
笙若先福了福身:“见过各位郎君,今日实乃偶遇,并非事先谋划。小女还有事,先不奉陪了。”
“诶,你等等。”几人上前拦住她的去路,“话还没说完呢,你着什么急走啊。”
“你做什么!”笙若打掉了对方触碰自己的手,稍稍后退了几步。
“装什么贞洁烈女,当初退了这门婚事,你心中惋惜得很吧。如今姜兄可是朝廷新贵,又是卢尚书爱婿,前途无量。你若懂事,来巴结巴结,说不准还能给你个妾室当当。”
一句话,不仅贬低了笙若,更是将姜九昭高高捧起。听得他十分自得。
“我呸,谁稀罕这门婚事。这是祖父定下的,姜家嫌贫爱富毁约在先,不夹着尾巴做人,在这大放什么厥词。要不是你自报家门,我都未曾认出这是姜家大郎君。堂堂姜家长子,不务正业吃喝嫖赌,当真是庆幸这门婚事退得好!”
“你!”姜九昭脸色铁青,这段时日受人追捧,何曾受过这种窝囊气。
“识相的赶紧让路,耽误了要事,你们担待不起。”
姜九昭冷笑一声:“对了,如今你可是太子妃身边的红人,自然看不起往日相好的。姜樾之如此不给我这个当兄长的面子,竟留你这个贱人在身边,诚心想要恶心我们靖国公府是不是!”
“谁和你相好的!”笙若矢口否认,气得狠了。
姜九昭目光沉沉,其实见她第一眼便对她有所好感,只可惜身份太低,配不上姜家门第。本想着过段时日纳她为妾,既能遵守祖父之命,保全名声,又能得到一房美妾。而且,连卢府那也说不出什么来,毕竟是他们抢了人家的正妻之位。
只可惜,这丫头居然去报了女官考核,还去服侍姜樾之。
姜樾之给他们姜家造成多大的麻烦,自不必提了。
此刻所有怨气都直冲上脑,姜九昭上前就去拉扯:“那你今日就从了我,我们就是相好的了。”
“混蛋,放开我!”笙若被擒住双手,周围人纷纷发出**。
“这个主意好,省了去青芜坊召妓的功夫。”
浓厚的屈辱感涌上心头,直到充满酒气的手捂住她的口,她感觉到濒死的恐惧。
砰——
笙若被人握住手臂狠狠一拉,酒气消散,涌入鼻尖的是一阵清冽的朝露味道。
“何来的宵小,对一个弱女子动手!”
熟悉的声音传来,笙若稍稍抬眼,映入眼帘的是郎君刀裁的下颌,及充满英气的脸庞。
姜九昭被踹中胸口,倒在地上半天没能爬起来。
陆檀垂眸,细声询问:“可有碍?”
那双眼眸澄亮无比,看得她心忍不住跳动着,摇了摇头。
姜九昭本就对陆檀有仇,如今丢了脸,大喊道:“愣着作甚,都给我上啊!”
一群酒囊饭袋,如何是陆檀的对手,他一手揽着笙若。连手都未出,只是几个抬脚,便将人踹下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