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忽然,祁淮停了下来,祁旻抬头,瞳孔一缩。
不知何时,他们竟走到了东宫。
“……皇叔——”
祁旻不知祁淮为何带他来东宫,难道是最近的流言传到了宫里?
祁淮却说:“进去看看。”
东宫许久未住人,难免破败。
祁旻瞧着眼前熟悉的景色,心也沉了下来。
“你从小在东宫长大,若不是后来发生了这样多的事,这里本应是你的宫殿。”
祁旻心头一跳,他跪了下来:“陛下,臣不敢逾矩,望陛下明察。”
“这是做什么?”祁淮将祁旻扶起来。
他轻叹:“何时与朕这样生分了?”
前段时间修东宫,让他想起了从前的许多事,今日心念一动,便想和他一起来瞧一瞧罢了,没想到那些流言他没放在心里,祁旻倒是多想、错想了。
祁淮启唇,本想解释,但瞧见他这幅受惊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到底是咽了下去。
罢了。
“你下去吧,此次接见来使,若有拿不定的,皆可来问朕。”
“是,微臣告退。”
祁淮瞧着眼前的东宫,许久没有说话。
有些事,到底是回不到从前了。
*
晚间,祁淮在明德殿练字。
隐壹进来跪在殿中:“陛下。”
祁淮沾了墨,问:“何事?”
“梁王殿下今日送了长宁姑娘一支萧。”
祁淮一顿,笔尖的墨汁砸在宣纸上,不过一瞬,上好的白色宣纸便被墨汁慢慢侵染。
“哪支?”
“岐诺。”
世人皆知,当初大庆小王爷祁旻出使大凉,便送了嘉阳长公主一支萧,名为“岐诺”。
后两国联姻,这事一度被世人津津乐道,而“岐诺”更是被认为是两国信物。
只是少有人知,“岐诺”原是祁淮的,是他当初送给祁旻的。
室内寂静,倏地,祁淮将笔轻轻放下。
明明他动作很轻,但隐壹却感受到了一股风雨欲
来的意味。
祁淮平静的问:“他认出来了?”
第30章 情话“朕很想你。”
第三十章
竹园。
夜色浓重,长宁从将军府回来,身边的丫鬟正替她卸下头簪。
新露正在整理上回宫里赐下来的物件。
“这么大一颗东珠,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呢!”新露不禁咋舌。
“主子可想好做什么用了?”
东珠少见,一般人家轻易见不着,一般用于镶嵌在履上或是冠上。
“春日快到了,不如找了手艺师傅做支步摇?”
那般正式的冠自家主子是用不上,这么大颗东珠放在鞋履上难免有些暴遣天物,新露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做支首饰比较衬自家主子!
长宁在外一天,这会有些困了,她打了个哈欠,眼底蕴起一片雾气。
“收起来吧。”她有些意兴阑珊,似乎对这些没什么兴趣。
新露欲言又止。
陛下送的东西,主子全部收到库房里去了,基本都未曾取用过,就好像——就好像只是代为保管,有一天会尽数归还一般。
她暗自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家主子是怎么想的,却也不敢违背主子的意思。她视线一转,瞧见梨木桌上的物件,问了句:“主子,那这只玉箫——”
长宁顿了顿,视线往桌上一扫——
几息后,她道:“搁那儿吧。”
*
可能今日确实真是累了,长宁睡得格外沉了些。
半夜,长宁口干的厉害,唤了新露一声。“新露,给我递杯水。”
外间传来细微的动静,不久,纱帘外递进来一杯水,长宁迷迷蒙蒙的就着那人的手小口喝着水。
长宁喝着喝着忽然觉出些不对劲。
这手掌,宽大带着薄茧,哪里是新露这个丫头的手?分明是个男人的手。
她倏地的睁开眼——
下一秒,她便被茶水呛到了。
“……咳咳——您,您怎么来了?”
祁淮敛着眉,“急什么?慢些喝。”
男人轻拍她的背部,替她平复呼吸。
因是夜间休息,长宁穿的单薄,隔着一件薄薄的寝衣,男人手心的温度轻而易举的就熨贴到她心尖上。
长宁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
祁淮却会错了意:“冷?”
男人将寝被向上提了提,拢住眼前的小姑娘。
小姑娘暗自偷偷瞧了他好几眼,祁淮本阴霾的情绪忽然就散开了。
“瞧够了么?”
长宁脸倏地一下就烧红了。
她小声嘟囔:“夜半时分,偷偷进姑娘家闺房,可不是君子所为。”
祁淮凝视着她,长宁被他看的不自然,她悄悄往里挪了挪,才小声问:“陛下,您瞧什么呢?”
“朕只是觉得——”祁淮忽而笑了:“宁宁是不是对朕有什么误解?朕从未说过朕是君子。”
“更何况——”
是对她。
长宁眨了眨眼:“更何况什么?”
祁淮却不说了,他将杯子放在一旁,转而问起:“这几天忙什么?”
这话一出,长宁瞬间就想到了那夜在明德殿的事。
这话说的平静,但长宁却听出了一股秋后算账的意味。
她别过脸:“没忙什么。”
祁淮:“送来的东西,不喜欢?”
长宁顿了顿:“陛下赐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
“那怎么不见你佩戴。”
长宁不说话。
祁淮就这么看着她。
室内静的连两人的呼吸声都能听得见。
良久,长宁似乎是听见了祁淮轻轻的叹了口气。
因为太轻,长宁都觉得是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但下一秒,男人轻声开口:“几日未见,你不想朕么?”
男人的嗓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温柔。
长宁眼睫微颤,她张了张唇,却不知如何回答。
但祁淮好似也并不想真的让她回答,他道:“朕很想你。”
长宁呼吸一滞,下意识抬头,就撞进了男人极深的眼眸中。
此刻祁淮的样子,长宁从未见过,也从未在她那搜集出的一柜子里所有关于这大庆帝王的书籍中窥得半分。
他抬手,将她颊边凌乱的发丝替她别在耳后,用拇指轻抚了抚她细软的发丝。
“明日进宫好不好?”
他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嗓音太过温柔,蛊惑着她。
祁淮将长宁搂紧怀里,这么些天躁动的内心在这个拥抱里好似奇异的平静了下来,他喟叹一声,忽然就不想计较那么多了:“是朕不好,朕不该那么说你。”
“宁宁,原谅朕,好不好,嗯?”
长宁敛下眸,遮住眼底的复杂。
她没想到祁淮会先退一步,更没想到他居然会和她道歉。
他是帝王,帝王怎么可能错?
更何况,这件事说到底是她的私心,是她想利用他替她做事,压根算不得他的错……
祁淮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长宁被迫抬头。
男人用指腹轻蹭她的唇,“你不知道,你不在这几日,朕夜夜睡不好,苏列怨声载道,朝臣也都不待见朕。宁宁行行好,救他们一救?”
长宁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才不信呢。
苏公公哪敢在他面前抱怨,朝臣那就更不可能了,最多在背后默默说一嘴罢了。
她笑起来眼底有光,祁淮看了好久,还是没忍住,俯身轻轻在她眼睛上印上一吻。
长宁愣住了。
祁淮吻的很是庄重,半晌,他将唇移开,瞧着她的眼睛,认真道:“笑起来很好看,朕往后要让宁宁多笑一笑。”
长宁觉得她大凉的密报可能是出了问题,回头要好好整顿一番。
这人,哪里是不近女色?
简直是太会说情话了。
长宁脸热,不看他。
祁淮却缠着她,非要她答应。
长宁被闹的不行,最后将下巴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应了一声。
“好。”
明日跟你回宫。
*
祁淮准备离开时,太都要亮了。
长宁在他怀里又睡了一觉,见他要走,便准备起身,却被他止住了。
“你再睡会儿,不必起身。”
长宁便靠在床榻上,不动了。
晨间懒备,她确实不愿动。
祁淮笑,视线一转瞧见那桌上锦盒,笑意敛了几分,明知故问:“这是什么?”
长宁一顿,说:“玉箫。”
“朕能瞧一瞧吗?”
长宁颔首。
祁淮打开锦盒,轻拂过通透的玉箫,赞了一句:“好箫。”
他顿了顿,问:“朕怎么记得你已经有一支了?”
她一直别在身上的。
“别人送的。”长宁言简意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