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要回淮安侯府叮嘱那些人,最近老实点儿,别搞什么乱子出来,她可不想自己在虞九舟面前的形象更加糟糕了。
只要淮安侯府这些人不拖她后腿,她就能安心在公主府刷虞九舟的好感了。
像这种老牌的勋贵世家,家庭情况很复杂,宗族中数千人肯定是有的,只是前身家继承了爵位,成为侯府的主人,事实上攀附在侯府身上的吸血虫很多,那些人在外面都打着侯府的名义做事。
前身成了驸马后,那些人开始用公主府的名头作威作福,但前身自己也带头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源头还是在她这。
回到侯府,众多奴仆卑躬屈膝地跟她打招呼,以前的侯府哪有这么多人,只有侯府这个空架子,现在侯府也是阔起来了,奴仆添了不少。
侯府的人认为,这都是二女郎成为驸马后才有的,况且,二女郎在侯府本就受宠,老夫人喜爱这个孙辈,不允许侯爷多说一句,侯夫人是她的亲生母亲,不像大郎是原配所生,要不是占着个世子的位置,府里早就没他的位置了。
还有一个庶女郎,读书是好,可不受宠,明明比二女郎大,却没有排行。
“阿晚。”
迟晚刚进侯府不久,就被人叫住了,随即转身,来人是前身的阿姐,就是在翰林院的那个,因她阿娘是姨娘,平日里在侯府没什么存在感,也就中了进士后,才得到侯府的重视。
这位阿姐比前身大了五六岁,从小前身就爱欺负她,按理说两人关系不好,迟晴应该不愿意见到她才对。
迟晚微微颔首,“阿姐。”
迟晴愣了一瞬,自迟晚长大后,就再也没叫过她阿姐。
“我……阿晚。”
见迟晴欲言又止的模样,迟晚轻声询问,“阿姐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
迟晴藏在宽大袖子里面的手捏了捏,然后鼓起勇气道:“阿晚,近日侯府在外做了太多出格的事情,还都是……”
迟晚见她迟疑,接过了她的话,“还都是打着公主府与我的名义?”
“你知道?”
迟晚点头,“今日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闻言迟晴松了一口气,“还有一件事,侯府的人兼并民田,弄出了人命,外人以为是公主做的。”
“什么?”
迟晚心里的怒火噌蹭的上,背靠勋贵的奴仆也学会吃人了,本以为她来得够早了,没想到还是来迟了一步。
迟晴沉默了一会儿,“阿晚,以后侯府的主人是阿兄,不是你我,我今日回来会禀告祖母还有父亲分家,你如今已是驸马,与公主府一体,还是不要跟侯府纠缠太深。”
比如侯府的人,打着公主府的旗号搞事情,这给虞九舟带去了不少麻烦,很多百姓都以为公主府跋扈,对公主府产生了不满。
迟晚知道,这位阿姐今日能跟她说这些话很不容易,毕竟迟晴在侯府没有靠山,没有中进士前,一句话就是一顿打,对她这个受宠的妹妹,不说厌恶,也不该亲近才是。
侯府已经烂透了,说白了,她已经入赘公主府,就不再是侯府的人,已经从泥潭里出来,就不要再陷入了才对。
而迟晴几乎没有继承爵位的机会,不如趁早出府,省得到时候被牵连。
“多谢阿姐,此事我明白了。”迟晚心里有数,想到虞九舟的恨,还有虞九舟被前身拖累欺辱成那样,心情越发的沉重。
而且她越发确定虞九舟是重生的了,她说自己是孤魂重生,虞九舟不知是当她胡说,还是因自己是重生的,所以并不意外。
总之,前身遗留的麻烦太多了,要不是知道侯府这边要出事,她宁愿讨好虞九舟,也不会回来,哪知事已经出了。
两人一起到了侯府老夫人那里,发现所有人都在,“祖母,父亲,母亲,兄长,嫂嫂。”
迟晚与迟晴一同行礼,但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迟晚的身上。
自觉被忽略的迟晴默默退到一边,其实这一路上,迟晚发现自己这位阿姐是个健谈的人,哪怕她只是点头应声,自己也能说许多。
话中的意思基本是劝她,好好跟虞九舟过日子,谋个差事好好干,没事少往侯府来,哪怕这里有宠爱她的祖母,她的亲生母亲。
淮安侯与这任妻子成亲时,侯府没落许久了,只能娶了普通商户家不谙世事的小女儿,用京都有些人的话来说,就是有钱的冤大头。
侯府开销那么大,迟晚母亲的嫁妆也没坚持几年,再加上前身好赌,嫁妆早就贴补完了。
迟晚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心里大致有数。
兄长迟煦立即走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老二回来也不让人提前传个话,月落呢?你怎么连个奴婢都不带。”
月落是从小跟着她的书童,只不过昨日之后,月落被控制起来了。
“月落替我办事去了。”
迟晚不想多说,也不知怎么与他们寒暄,直接开口道:“我听闻侯府兼并民田弄出了人命?祖母,父亲,我如今是驸马,是皇家的人,太多眼睛盯着我了,侯府做的事情,却安在公主府的头上,你们可曾考虑过我在公主府的处境?”
说老夫人溺爱前身,那其实是知道她不能袭爵的补偿,也是为了不让母亲为了争夺爵位对迟煦下手。
迟煦粗犷,长得很像上一任淮安侯,对他袭爵的坚定支持者就是老夫人。
而她的这位父亲淮安侯迟铭武,平庸好文,考上了秀才后,苦读十年也不曾中举,只能找关系弄了个不大不小的实职,这样的人,居然也能当金吾卫大将军,得亏不是上将军,禁军的指挥使,据说他在禁军,根本没人听他的,被下面人给架空了。
可有的时候,平庸又有野心不是一件好事。
旁的人还没说话,侯夫人上前一步,“怎么了阿晚,可是公主对你说什么了?”
说罢,怒气冲冲道:“公主又如何,让你一人回府,从你们成婚到今日,都没有来给你祖母父亲,还有我请安,这样不孝之人,就是公主又如何,大不了让你父亲去朝堂上告她一状。”
闻言,迟晚蹙眉,知道了前身有恃无恐的原因。
她行了一礼道:“母亲,我与长公主殿下一体,您觉得殿下不好了,我的处境会如何?”
“还望母亲知道,我与殿下此生都绑在了一起,她被斥责辱骂,亦是在骂我,她被惩罚,我会替之,她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自会生死相随!”
第12章
侯夫人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有了媳妇忘了娘,有了媳妇忘了娘啊!”
侯夫人很伤心,可有些话迟晚不得不说。
淮安侯上前一步,用颤抖的手指着她,“混账,简直是混账,有你这么跟你母亲说话的吗?”
“再说了,那本就是淮安侯府的田,只是让他们还回来,怎么就是兼并民田了?满朝文武,难道单我一家这样做?”
迟晚依然冷静,眼神坚定,“那田是父亲卖出去的,不是人家抢的,还有,别人怎么做我不管,但用公主府的名义去做不行,兼并民田这件事,我希望以后不会再发生。”
“若父亲明日不把有关之人送去当地官府,我就去御前请罪,为淮安侯府请罪!”
到那时淮安侯,淮安侯世子新得的官位,可就要没了。
淮安侯气得就要打她,堂堂侯爷,哪里想承认自己卖了祖田,刚得势就想把田给抢回来,这样丢脸的事情被自己女儿就这么指出来,他的一张脸皮都没地挂了。
“人是你派出去的,他们都是你这个驸马的人,就算你去御前,又能与淮安侯府有何干系?”
迟晚微微放松的身体马上挺直,“可田到了阿兄的名下,人本就是侯府的人,他们可没随我到公主府,而且有我这个亲生女儿做证,陛下难道非要把罪名往公主殿下的身上揽?”
皇帝又不是傻子,有人主动承担罪名,还非要让自己女儿承担,就算不是为了虞九舟,为了皇室颜面也不会。
听到她这么说,老夫人连忙上前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阿晚,你这是做什么,不过是些许田地,我们还回去就是了,几个奴仆而已,也值得你们父女俩这样吵。”
“既然祖母发话了,我就回公主府等消息了,祖母,父亲,母亲,你们知道,女儿如今是驸马,公主是君,我是臣,不能经常回侯府。”
迟晚垂眸故作阴沉委屈模样,“说起来我算入赘,跟大姐姐一样,是嫁出去,侯府没有给我嫁妆,我不怨恨,若以后侯府还有人打着我的名义为非作歹,女儿自会大义灭亲。”
她的话是话糙理不糙,在外人看来,她就是入赘公主府了,不然怎么不是公主随她回侯府,当然了,她要是能承继侯爵,倒是可以在这件事上掰扯一下,但她不是。
迟晚今日这话,简直是在跟侯府断绝关系,毕竟除了抄九族,没说还要让嫁出去的女儿连坐的,就算她是乾元,那也是嫁给公主了。